第4章 第四章

开学的日子到了，就跟其他大学新生的父母一样，李香书和赫友朋是既开心又不舍，开心的是孩子上大学了，不舍的是孩子要离开自己，去开始新的生活了。于是把满满的爱化作生活物品，把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用的，吃的，玩的，什么都有。

        赫小苏看了直摇头，说，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周末就回来了。李香书一边低头收拾着一边说：“那不行，得带，可不能难为着我们的小苏，出门在外千般难，缺一样都不行。”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堆，“把那些也都带上，后备箱盛不了就放在后座上，不行就让你爸再拉一趟。”

        赫小苏吃完早饭，看到两人在收拾忙活，往车里搬东西。为此，赫友朋还列了张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需要带的东西，每拿一样就打个勾，防止遗忘。

        赫小苏穿着一身运动装，在镜子前照了照，还算满意。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几天前小区里的一个老奶奶说，看着她最多十七岁。

        她不禁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还好自己的样貌看着比较显小。在这里，新生活要开始了，默默给自己加油，其实她心里多少是有点忐忑的。

        李香书终于从忙碌中抬眼看向赫小苏，随即对赫友朋笑道：“哎，我说，快看看你女儿，都上大学了，以为自己还是高中生呢。”然后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往二楼走去，“要是平时穿这个也就罢了，今天是大学开学第一天，你穿着这个去？不大妥。成大姑娘了，以后啊，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为别人，就是为悦己也要穿着得体一些，何况今天还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身后传来赫友朋的话：“我女儿穿啥也好看。”

        于是赫小苏穿上了一件灰粉色的连衣裙，那是李香书前几天给她买的。其实她很喜欢穿运动装，简单舒服又随性，可是妈妈说得也没错，就只好乖乖地换下来了。

        赫友朋一件一件清点着需要带的东西，那张清单上终于被全部打上了勾。一家人穿戴得整整齐齐，浩浩荡荡地向学校进发了。

        快到学校时，道路出现了拥堵，大部分都是来送新生上学的。

        赫小苏坐在车子里，望着窗外拥堵的车流。看着李香书和赫友朋喜气洋洋的脸，顿时想起了那个世界的爸妈，几年前大学开学的那一天，爸妈也是这样送自己去上学的。想到此，喉咙里发紧发痛有些哽咽。

        阳光照耀，两旁的建筑像镀了一层光，恍得她的眼睁不开，一道反光射来，映着她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车子终于爬到了学校大门口，不巧车位已满，只好艰难地调头，去寻找学校附近的停车场。用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车位。赫友朋疲惫的双眼顿时发光，连忙把车开过去，快到车位时，忽然从另一侧开来一辆白色汽车，已迅疾不及掩耳的速度开进了那个车位。

        赫友朋顿时火冒三丈，拍打着方向盘大骂。

        从那辆车上下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高个子的男生，白t牛仔裤，清清爽爽的样子。他后面跟着两个男孩，跟他年纪相仿。

        赫友朋打开车门，就要冲下去理论一番，明明是自己先看到的车位。李香书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安抚着他的情绪，低声说：“多大的事啊？不要计较，孩子开学第一天要开开心心顺顺当当的，不要与人起冲突，再说是你开得慢，不能怪人家开得快。我们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车位，反正时间早着呢。”

        高个男孩嘟囔着发着牢骚：“济大的新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娇气得很，不就是上个学吗？用的着家长们兴师动众地来凑热闹，搞得车位也太难找了。”

        跟在他身后的那位瘦得跟麻杆似的男孩，一脸着急：“谁说不是呢，我们得快点走，辅导员说让我们十分钟内赶到系里，要安排我们做新生接待服务，说人手不够，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

        高个男孩冷笑一声：“哼，要是长了双翅膀说不定两分钟能赶到，新生接待？谁愿去谁去，我可没这闲工夫。”

        他冷漠、不近人情的话语与他清爽的模样极不相称。

        赫友朋看不惯这样的做派，满脸愤懑，叹了一声，说：“教育不光是学知识，更重要的是育人，济大竟然还有这样的学生。”

        赫小苏透过车玻璃，看着这个男孩，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她满含喜悦地低呼：“颜阳。”

        赫友朋转头看着赫小苏，问：“女儿，你刚才说什么？颜什么？”

        赫小苏回过神来，看到爸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她脸色一变，小声嘟囔着：“认错人了。”她低下头，生怕他们看出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赫友朋启动车子，准备再去找车位。

        赫小苏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男孩，很快，男孩便消失在视线中。可能刚才真的看错了吧，他不可能在这里，就在前几天，他还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呢。

        不一会儿，找到了停车位，把车子停好后，去学校报到。报到完，领了被褥等宿舍用品。赫友朋扛着一床被子一床棉垫子，李香书抱着一床被子和枕头，赫小苏提着暖瓶拿着脸盆，跟在他们身后去宿舍楼。

        新生一脸的茫然单纯，父母一脸的希冀与热情，满校园都是这样的光景。

        宿舍里有四张床，上床下桌。床上贴上了每个同学的名字。赫友朋脱了鞋子，踩着梯子要爬上去给女儿铺床。他又高又壮，脚踩在梯子上，承受不住一百九十斤的体重，脚有些疼，他“啊……啊……”地边喊边爬了上去。

        赫小苏抬头看着他，连忙呼叫：“爸，爸，爸啊，我自己铺就行。”

        哪能让女儿铺，女儿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他铺好床，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顺着梯子又“啊……啊……”地边喊边爬了下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香书笑得直不起腰。

        吃完午饭，一家三口在校园里从南到北、从西到东逛了一圈，算是熟悉下环境。下午四五点，校园里的车少了，他们去校外停车场，把车开到宿舍楼下，把带的东西卸下来，三人一趟一趟把东西搬到了宿舍里。

        忙活了一天，赫友朋说：“我们该回去了，女儿啊，上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不是上了大学就万事大吉了，很多人上了大学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觉得终于自由了，玩了四年，白费了四年好时光，走上社会简直废柴一个。女儿要好好学习，到时咱要考研读博。刚上大学，跟高三有啥区别，其实就是小孩子，先好好学习啊，其他的别乱想。”

        赫友朋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一大通，这是大多数父母对刚上大学的孩子的普遍殷切嘱托，赫小苏也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笑着。

        李香书笑吟吟地看着这父女俩，忍不住地说：“你爸啊，总以为你没长大，还是小孩子。”

        终于在日落前，赫友朋和李香书在对赫小苏千叮咛万嘱咐下离开学校回家了。

        傍晚的天空，霞光溢彩，祥云像一团火从天外飞来，像炸开一片烟花般绚烂。

        她望着爸妈离去的身影，心里满是感动，还有些不舍，这几天相处下来，在情感上对他们有了依赖与信任，想着这就是自己的爸妈啊，跟那个世界的爸妈一样一样的。

        她回到宿舍，此时宿舍里又入住了两名同学，她们正在整理自己的物品。她跟她们打着招呼。

        “我叫赫小苏。”

        一个酷酷的声音：“我叫张舒。”

        从上铺探出一个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我叫杨意文，我们还有一个舍友。”她指着她旁边的床，“她叫李旭旭，她怎么还没来？”

        张舒说：“两天报到的时间呢，明天还有一天，明天就来了吧。”

        赫小苏拿出带来的小食品分给她们，杨意文和张舒也拿出自带的家乡特产分享出来。大家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杨意文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里放着光：“宝贝们，你们可知‘美院四少’吗？”

        两人摇头。

        杨意文一下子来了兴致，坐直，清了清嗓子：“我有个老乡也是咱们美院的，比咱们高一届，她叫薛美，暑假见过她一次，听她说咱们美院有四个绝帅男孩，享誉美院内外，大家称他们为‘美院四少’。”

        张舒冷漠的声音：“不感兴趣，像你、像我、像小苏这类的，跟这样的人就不是一路人。”

        杨意文不以为然：“帅哥谁不喜欢看，看看总归没错吧，明天也没事，不如我们去教学楼里逛逛，说不定能碰上，去养养眼。”

        “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舒答应得倒干脆。

        “真是嘴里说着不感兴趣，身体倒挺实诚的。”杨意文取笑她。

        张舒朝杨意文扔过来一个枕头，接着抡起小拳头打杨意文，杨意文夸张地喊：“疼啊，大侠饶命。”

        看赫小苏没吭声，杨意文拉着她的胳膊荡来荡去撒着娇。赫小苏本不想去，但是觉得刚进入一个小集体，自己不能特立独行，想融入进来，就得打成一片，于是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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