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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唯独晚星最亮眼


南乡机场,到处都是为了生计奔波忙碌的人,谁都不敢放慢脚步,时间也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沈淮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这次回南乡,是给沈老爷子过七十三岁的寿辰。
  集团里那些元老们,早早的就把寿辰礼物送了过来,唯独沈淮,是从外地开完会直接飞回来的。
  自从孙子接手公司,沈老爷子也就成功隐退,回到南乡过起了清闲的田园日子,从不过问沈淮集团里的事情,也完全放心让自己的孙子放手一搏。
  沈淮到了举办生日晚宴的酒店,还以为自己找错了。
  这....南乡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建筑?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门头上还盘卧着一龙一凤,门口还有一男一女两位迎宾,身穿金黄色的礼服,礼貌的招呼着每一位到场的人。
  连酒店大堂都是金灿灿的。
  礼貌的询问了工作人员后,沈淮正确的找到了房间的位置。
  一进门,沈淮就被七大姑和八大姨围在一起。
  有问工作的,有问情感状况的,还有求沈淮帮自家孩子找工作的,沈淮都礼貌的回应着,但是眼神,却一直在房间里四处寻觅,像是在找某个人。
  不久,一位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从会客厅走了出来,先是热情的招呼着到场的每一位亲戚,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
  随后走到沈淮身边,一把将沈淮搂进怀里。
  “哎呦妈妈的宝贝儿子。”严萍欣慰的拍了拍沈淮的背。
  严萍身材苗条,一头利落的短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言谈举止都非常儒雅温柔,特别符合她心理咨询师的身份。
  这次的生日宴会,全都是她亲自操办的。
  她觉得老爷子打拼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功成名就,退了就该好好的享受生活,该吃吃该喝喝,至于赚钱的事情,就交给小一辈的来做就好了嘛。
  而沈从平一向喜欢简约,不喜欢铺张浪费,奈何拗不过自己的儿媳妇,又觉得她是真心为自己好,也只能顺着儿媳妇的意思,不再插手宴会的事。
  沈淮一米八七的大个儿,弯下腰被严萍抱在怀里,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软糯糯的在严萍耳边说了句:“妈,我想你了。”
  沈淮四岁的时候,就被沈从平送去了国外念书,严萍想儿子的时候,也只能趁学校放寒暑假,飞过去陪他。
  自从沈淮回来,严萍每天都要和他视频聊天一两个小时才肯睡觉。
  “妈妈也想你了。”严萍红着眼,轻声回应着。
  沈淮抬起身,用手捧起严萍的脸:“嗯~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
  严萍被她逗笑了:“什么叫看起来,你妈本来就年轻的好不好。”
  这话倒是真的不假,脸上的皱纹不用显微镜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一点都不像快六十的人。
  沈淮得意的笑了笑:“好了不跟您开玩笑了,我爸呢,从一进门就没看到他。”
  严萍叹了口气:“你爸今天有三台手术,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爷爷的生日晚宴呢,要是回不来,你爷爷又该生气了。”
  “爸每天都这么忙吗?”沈淮接着问。
  “自从当了这个院长,你爸的责任心就越来越强。见不得自己歇着,恨不得整个人都住到医院里,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看得我是直心疼啊。”
  沈从平年轻的时候,就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跟他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业奇才,奈何沈志光一心只喜欢学医,毕业之后就选择回到南乡,成了一名实习医生,努力奋斗了三十多年,才走到了院长的位置。
  沈从平无奈,只好尊重他的选择。
  所以从沈淮一出生,这老爷子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孙子身上。
  四岁就被送出去深造,幸好沈淮争气,也没辜负老爷子。
  ---
  交谈间,包房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孙子!”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沈老爷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寿星服,从会客厅里迈着健硕的步子就朝着沈淮走过来,沈淮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臭小子,笑话我是不是?”沈从平打趣道。
  “爷爷,您这一身,肯定又是我妈选的吧......”沈淮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冲沈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儿子。”严萍在一旁欣慰的应和。
  “你妈说红色喜庆,非让我穿这个,你说我一个老头子,还穿的这么洋气,属实有点不像话了。”沈从平吐槽。
  “怎么就不像话了,生日就是要喜庆,要热闹。”严萍反驳道。
  “你看看,你妈总是这么强势。”沈老爷子温和的笑道。
  大家聚在一起热闹寒暄了几句,宴会也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进行。
  ---
  一直到晚宴结束,沈淮都没有见到沈志光。
  外头刚下过一场大雨,细微的雨水顺着灯光照耀的光线拍打在地面上,装饰了整个街景,也撞湿路上的行人。
  沈淮礼貌的送走了所有来宾,吩咐司机先把严萍和堆成山的寿礼送回去,再回来接他和沈老爷子。

  可忙碌了半天,沈淮都没找见沈老爷子。
  “去哪了?”沈淮正准备给沈老爷子打电话,却被突然停在眼前的一辆轿车吸引了视线。
  沈从平降下车窗,喊道:“孙子,上车。”
  这老头...沈淮无奈的笑了笑。
  沈淮听话的上了车,犹豫了半刻,还是开了口:“要不我来开吧爷爷。”
  沈从平听出来他的疑惑,用合理的理由反驳道:“你爷爷我好胳膊好腿的,还用不着你来伺候,系好安全带,爷爷带你去个地方。”
  沈淮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系好安全带,等待着目的地的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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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很放心的让“老司机”载着自己。
  这一路上沈淮的眼睛都没离开过手机,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车子也很平稳的开了一路,最终在南山街停了下来。
  沈淮抬眼,这是...医院?
  沈从平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刚才没吃完的生日蛋糕,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饭盒。
  沈淮大概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沈淮迅速下车,接过沈老爷子手里的东西:“我来。”
  大抵是天气太热,这才下车没多久,沈从平的脑门上便溢出了些许汗珠。
  晚上八点多,医院没有太多患者,也相对安静,医生护士也都各司其职,沈从平大步走到导诊台前,礼貌的询问:“你和护士姑娘,我想问问你们院长办公室怎么走?”
  导诊台的小护士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很是礼貌,见有人询问,便放下手里的工作上前招呼。
  “老爷爷您好,请问您找我们院长有什么事吗?需要在这边登记一下哦。”护士小姐姐礼貌的回应,并且从台子上拿出了登记表。
  “找你们院长现在也需要报备吗?”沈从平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那小姑娘也没想到这老爷子情绪变化的这么快,懵懵的站在那里,嘴里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按道理来说,患者约见院长也确实需要预约,可她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患者,也不敢擅自决定,毕竟这几年,冒充患者来医闹的数不胜数。
  沈淮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上前小声解释:“这是你们院长他爹,我估计啊,要老子教训儿子了。”
  啊?
  护士小姐姐听完,眉头一紧,更尴尬了。
  听了刚才护士的话,沈从平站在一旁,愈发觉得自己儿子现在架子大了,连自己亲爹见面都得预约了,于是不甘示弱,精准吐槽:“你们医院这消毒水的味道太大了,闻的我要上头了。”
  沈淮闻言,垂了垂眸,修长的手指拿起桌子上的笔,在签到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低声道:“我家这老爷子啊,脾气不太稳定,我怕他一会把气都撒在你身上,你这小姑娘年纪也不大,他要是真发起火来啊,你真招架不住。”
  还真是一笔画写不出两个沈字,这爷孙俩一唱一和的,给小护士都整不会了。
  可能是因为沈淮长的好看,护士小姐姐似乎被他说服了。
  她放松了警惕,仔细打量了两个人,穿的板板正正的,应该不像是会医闹的患者家属。
  随后小护士又把头偏向沈淮这边,问道:“那您是?”
  “他儿子是我老子。”沈淮礼貌的答。
  虽然觉得很离谱,但护士小姐姐还是用她圆润的大眼睛瞅了瞅,他们的眉眼确实有些相似,但沈淮的眉眼更浓一些。
  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还真挺像的。
  随后护士小姐姐礼貌的说了句稍等,交代了手里的工作,还是带着他们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把人领到后,护士小姐姐脸上扯着笑,讲到:“您可以进去等。”
  “不用了,我就站在这外面等,你们院长坐过的椅子恐怕是开了光的,我可不敢随便坐。”沈从平怼道。
  这老头,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护士小姐姐咬了咬唇,被噎的也不敢插话,沈淮道了句谢谢,护士小姐姐点了点头,便转身冲进电梯里,迅速关上了电梯的门。
  大概是老小孩的脾气又上来了,沈从平的嘴撅的老高。
  沈淮见状,将东西放在窗台上,把沈从平拉到了窗前,朝着天上指了指:“爷爷,您见过夜晚的星星吗?”
  沈淮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小子也没喝酒啊?这天上不都是星星吗?”沈老爷子诧异的也跟着往天上看了看。
  沈淮摇了摇头:“不一样。”
  “我看没什么不一样的。”沈老爷子知道他是在哄自己,索性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聊。
  南乡今晚的天呈深蓝色,但星星很少,耀眼的没有几颗。
  沈淮看着天上的星星,脑海中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的画面,初见她的那个夜晚,天上也没有很多星星。
  但唯独那颗“晚星”,是最亮眼的那颗。
  沈淮开始以物喻人了。
  沈志光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脱下手术服做了正常的消毒流程后,拖着疲惫返回办公室。
  沈志光刚迈出电梯,前进的脚步顿了顿,看着窗前那一老一少的身形,沈志光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爸?小淮?”沈志光用略显干哑的嗓音开口。
  沈淮转身,见沈志光满身疲惫的站在自己眼前,微微红了眼眶,轻声应道:“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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