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还能嫁谁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忽的站起身，后退脊背抵着柳树，低喃着，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李东煦的那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只有我身影，看着看着我的视线就模糊了……

        李东煦见看着他的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那含泪欲滴的样子，一时让他手足无措起来，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起身一步上前将人拥入怀中，口中不停的道着歉，声音极尽温柔却又急切，

        “姗儿莫哭，都是我的错，今日是我太心急了，是我逼你逼的太紧了，我错了，莫要哭了。”

        手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我的背，感受到我轻轻的抽泣声，心疼不已，满心满眼都是自责。

        我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落在他的衣襟上，鼻尖处都是淡雅的香气，脑子里还是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耳边都是他一声声温柔道歉，这一刻明知于礼不合，却并未推却，就这么静静的无声落泪……

        时间一点点的流淌着，如我的泪水流进了他的心里，也淌过了我的心里，李东煦从不知心悦一人会如此美好，他只道是对我有好感舒心放松，他只道我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他只道他这十天来心心念念的是我的特别，当我流泪时他会心疼，才知一见倾心竟是如此。

        我终于明白母亲话，我心里早就已经有他，我会想着他，会念着他，会在梦里有他，能记得住他的笑，他的声音，就如在他怀中不会恼怒而感觉踏实。

        片刻的温暖，我轻轻的推了推他，说话的声音因哭过略带着低柔暗哑，

        “我无事了。”

        感受到我轻推他，手臂并没有放开，微松些，低头看向我，哭过后的润目，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晶莹闪动。

        李东煦心头一紧，喉结微动，二十一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了想去亲吻掉那滴泪珠的冲动，温柔的说道：

        “哭够了？唉……莫要再哭了，这么漂亮的大眼睛都哭肿了，你若生气就大声说出来，再不济就骂上我几句，把自己弄哭了会伤身的，我也会心疼的。”

        还是没忍住抬手擦掉我睫毛上的泪珠，他温柔的话语，轻柔的动作一下子触碰到我的心，心尖微微一疼，抬头去看他，可是泪不争气的涌入了眼里，眨了眨眼睛想努力看清他的脸，可是泪却一直流一直流，顺着他轻擦着我脸颊的手指滑落……

        “这怎么又哭了？”

        看着我仰起的小脸泪眼婆娑的样子，语气微急的问着我。

        一件事压在心头久了，就需要宣泄出来，拍开他的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把脸上的泪水蹭在上面，全无形象的大哭起来，一边抽噎着一边口齿不清的指责他：

        “就是你的错，我一个傻村姑，好好的在自家呆着，你干嘛来招惹我，脑子没有你好用，说又说不过你，想躲得你远远的，你却出现在我眼前，弄得我满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还拿好听的话哄我，现在，额~~现在还欺负我。”

        边说边哭，还打了一个哭嗝，愤愤的把鼻涕眼泪一起使劲的往他的衣襟上蹭去。

        听着我都哭出嗝了，又抬手轻抚上我的背帮我顺着气，低头看着已经被我蹭得胸前湿了一片的衣襟，这鼻涕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上招呼着，不觉莞尔，他自己都不知开口时语气中已经带着宠溺，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招惹你的，可是现在被我欺负了，我就一定要负责到底，把你这个傻村姑娶回家中，以后绝不再与你分辩，在家都听你的，继续拿好听的话哄着你，把你捧在手心里，可好？”

        仰头看着他，时不时的还带着微微的抽噎，不知何时他将我的帕子揣入怀中了，只见他拿出来为我擦着脸上的泪痕，我没有好气的一把抢过来，用力擤着鼻涕，嗡声嗡气的说道：

        “这帕子又擦汗渍又擦果汁的脏死了，还拿来擦脸。”

        见我擦完，他拿过帕子重新揣入怀中，似笑非笑的说道：

        “嗯，是脏了，等我回去好好洗洗再用，要不然就还拿我的衣服擦泪？”

        看见我被眼泪鼻涕弄花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略用力推开他一些，耳尖微红，娇嗔道：

        “还不放开我，不知道男女大防嘛，出门时与我爹娘说要守礼，亏他们还信任你是个成熟稳重，循规蹈矩的，让他们看到你现在如此孟浪，欺负他们的女儿，怕是要后悔错信你了。”

        “不放，都已经被你说成孟浪之徒了，那还怕什么，现在有人看到才好，你就必要嫁于我。”

        他手臂松开改为双手轻按在我的肩头，眼里微带狡黠的看着我应道。

        “无耻之极，娶亲都要耍些手段，就说我脑子没你好用。”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嗔道。

        “呵呵，想我李东煦要是耍些手段，还会与你在这谈上一个多时辰，让你伤心难过，如此大费周章，浪费时间。”

        他口气轻松的笑道。

        “我哭是因为委屈和感动，就是想宣泄近日来满腔的愁怨罢了，现下畅快多了。”

        “以后有话直接与我说，别放在心里压着，憋闷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听到我似有解释伤心的原由，语气柔和下来。

        “我且问你，你刚才说的话可作数？”

        “自是作数，每一句都真心实意，每个字都情真意切。”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能生出儿子，你能不能给我个放妻书或是与我和离，别给我休书行吗？我，我不是要再嫁的，只是想给我爹娘留些体面。”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还是终于吐出了一直梗在心中的那个根刺，母亲这些年受的委屈影响我太深了，女人生不出儿子是七出大罪。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抬头看着他眉飞色舞，满面春风的样子，不觉有些气结，

        “李东煦，我与你说的是正经事，你笑什么？”

        “笑，自是表示我开心，现在可是实至名归的抱得美人归啊，嗯，是应该谈一下正经事了，明日我就去找官媒来提亲。”

        他重新将我揽入怀中，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手臂的力道，有着莫名的安全感，鼻尖处那淡雅的香气甚是好闻，磁性的声音中透着欢愉。

        “瞎高兴个什么劲啊，你还没有应我呢。还有，为什么要找官媒提亲？”

        听着他愉悦的声音，我的唇角也上翘出一个弧度来，喃喃道。

        “你想要放妻书或是合离书，那也要我们先成亲，有婚书啊，只有找官媒提亲三书三礼，才能去县衙办理婚书。”

        “噢~~~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语气中不自觉的带出些许疑惑。

        松开手臂，手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玩味的笑看着我，

        “傻丫头，瞎想什么呢！为了娶你我可是有备而来的，我已了解过成亲的要做的所有准备，而且就这十天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点头应我。”

        心里暖暖的，红晕已爬上面颊，手指揉搓着衣角，头垂着不敢看他。

        他伸手牵住了我的手，温度通过手指传遍全身，心下一紧，忙要抽回来，却被他的大手紧紧的握在掌心，柔声道：

        “抱都抱过了，现在才想起来害羞，刚刚鼻涕眼泪可是毫不留情的全都蹭到我的衣襟上了，再者我牵的是我未过门媳妇儿的手，我们以后要这样牵着手走完一生的。”

        “谁说就是你媳妇儿了！没准我想一晚上就不同意了呐。”

        “那我们快些回去，我要向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要了庚帖，明日去找官媒时一并将庚帖换了，看你怎么反悔。”

        “别别别，哎呀，不与你斗嘴了，左右也是说不过你。”

        他也许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自己投降吧。

        “姗儿，我们回吧，要不然家中的三位长辈怕是要望眼欲穿了。”

        我点头轻声应好，就这样任他一手牵着我，一手提着果篮，向小院走去。

        他与我并肩走着，我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走了几步他突然轻笑道：

        “呵呵，让你点头是真的很难，聊了许久，你都没有直接回答是否同意嫁我。”

        “我不嫁可也行啊！人都被你轻薄了，手也被你牵着了，我还能嫁谁去？”

        我嘟着嘴小声抱怨道。

        他柔声细语道：

        “嫁与我，就不用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的孩儿，无论男女都是宝贝，你可是不记得了？我和爹的关系，我们家可不讲究那些虚的，有或没有都不会影响我对你承诺，安心做我媳妇就好，一切有我。”

        我侧头看向他，他也回看着我，眼神中的温柔与情愫，一瞬间让我沉醉其中……

        “不信？那你一会问问我爹，看看他是如何答你，是不是与我一样说的。”

        “不问，我今天还嫌不够丢脸啊，弄得自己狼狈不堪的。”

        我小声嘀咕着。

        “那一会我替你问，你听着就好。”

        “别问别问，我信你还不成嘛。”

        忙小声求饶道。

        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绕到小院的一侧，最先看到我们的是南贵，转身就向小院跑去，嘴里还喊着，

        “回来了。”

        然后就看到院中三人已经出现在视线中，听着南贵喊声，齐齐看向我们，忙将手抽回，这要是被看到太羞人了，还好他有分寸并没有再握紧，只不过低低的笑声，在身侧响起。

        我低眉垂眼，耳尖发烫，一脸的娇羞，宛如田埂边缘点缀着的羞涩红花！

        头顶上传来极低的声音：

        “刚刚那个与我侃侃而谈，落落大方的姗儿去哪里了？都是自家长辈，又是他们认可之事，怎生就难为情了，人常说：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我的媳妇又不丑，李伯伯变成公爹，你就无法了？莫羞，一切有我。”

        侧头瞪了他一眼，羞怯倒是减了几分，心里也是认同的他的话有几分道理，更因那句：一切有我，顿觉踏实。不过~~他媳妇，这还没成亲呢，怎么觉得他面皮是这么厚呢。

        “对了，我的眼睛还红肿吗？”

        我突然想到刚才哭过，压低声音忙问他。

        “还有些，不过没关系，他们问起，我来答，你不用出声，免得让你为难，一会见面我就自当先要请罪的，也的确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委屈，如果你爹娘要责怪，我定当领罚就是，一切与你无关。”

        “我不说话就是，不过你也不必请什么罪，你也没有什么罪过啊，我爹娘怎么会罚你呢。”

        心里淌过一丝暖意，母亲说的对，凡事问问自己的心，其实我的心里早已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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