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艰难的决定

莫少坤上楼之后，心里就一直在思量怎样才能逃过眼前这一劫。走到莼心的房门口的时候，他的脑子都是乱哄哄的，什么有条理的想法都没有。

        莼心虽然生的艰辛，但是好在生完之后一切也都好了，也没什么出血的状况，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加上婆婆早就备了参汤提气，莼心一气喝了不少，精神倒是还可以。莫少坤询问了医生她现在能不能听一些消息，或许对她的情绪会有一些震动。医生点点头，表示她虽然疲惫，身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莼心这一次生产这么长时间，只因为她生了两个孩子。

        莫少坤这才注意到有两个护士的手上抱着孩子，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激动的神色，急声问道：“我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微笑着说道：“恭喜你，是一对千金。”

        莫少坤其实不用问，从鹰加的叙述里就猜到了肯定是女孩子，只是现在得到了验证，心里更是一阵复杂。他倒是不介意莼心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现在家里有着一百多号人在楼下虎视眈眈，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给了几个红包给医生还有接生的护士，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莼心，还有自己的母亲，和莫少坤了。本来还有一个月嫂，是请来照顾月子的，但是莫少坤也是叫她先出去等一等，他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跟她们说。

        莼心见自己的丈夫脸色不对，心里也有些慌，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出了什么事了？”

        莫少坤看着莼心那张苍白的脸，说道：“心儿，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莼心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蛋就更是青白了三分，她的声音也变得虚弱：“他们……来了？”

        莫少坤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跟掉进了冰窟一般，他知道鹰加说的也都是真的了。“他们要带走我们的孩子。还说，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可以有办法让你立刻就死去。”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拉着莼心的手说道：“你的过去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你以为我会介意吗？我不会的！哪怕带着你走遍天涯海角，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我们夫妻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

        莼心苦涩地笑了：“我原本就是一时冲动跟了你走，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何尝不想告诉你，只是我却该从何说起？少坤，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我也知道，我定是逃不掉的，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我。”

        莫少坤听她这么说，心里凉了半截：“你是说，我们没有办法，一定要将我们的女儿交出去了？”

        莼心无奈地点点头：“这是我的使命。”

        莫少坤不是从她的生存环境走过来，哪里管什么使命不使命的，只是惊疑地问了一句：“那老头说，若是他想，现在找人毁了你的蛊坛，你就立刻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这样？”

        莼心没料到鹰加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只怕莫少坤的态度一定是极其强硬的不愿。能有这样的良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对于他的问题，她也没有隐瞒：“的确是这样的。蛊坛中的蛊，是用我的鲜血喂养的，跟我的命魂签订了契约。那蛊在我有生之年是不能打开的，若是打开了我必然会当场死亡。一般都是养蛊的人死了，才会取出来使用。蛊坛埋葬的地点，只有蛊女还有村长知道，不然告诉了别人的话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别人。”

        莫少坤见她全都一一地认了，心里的苦涩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而莫少坤的母亲，这里称作胡氏，倒是大致地明白了一些。楼下的那群家伙是在拿莼心的命来要挟他们，交出莼心刚刚生下的孩子！

        胡氏虽然心里惊诧于莼心竟然是一个蛊女，但是她到底是刚刚为自己的儿子生下了两个女娃娃，说话的语气倒也不算得很差：“莼心啊，依你的看法，我们应该怎么做？”

        莼心无疑是最了解楼下那群人的那个了，她做出来的决定也是最理智的。听了胡氏的话，莼心沉吟了一会说道：“把我的孩子抱过来看看吧。”

        两个女娃娃生下来之后就被安置到了婴儿床上，除了生出来之后哭了一阵，现在也仿佛是知道家里有什么大事一般，也不哭闹。两张几乎一样的脸蛋上，乌黑的眼睛溜溜地转着。看得三个大人们那是一阵的心酸。

        刚出生的孩子，脸上的皮肤都是皱巴巴的很不好看，可是莼心却是无限爱意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她看着两个女娃娃，心里都是心神激荡。这是自己的珍宝啊！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她用巫族特有的方法测试了两个孩子，发现其中一个完全继承了她的能力，而另一个除了她的血液不惧百虫之外，天赋只是一般。看来，圣女的传人果真是只有一个。

        她抬起头看着莫少坤说道：“少坤，我们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呢。”

        莫少坤苦笑道：“你一向爱琢磨这些，肯定是早就有了主意，你来取吧。”

        莼心低头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两个孩子，有一个是注定要成为圣女的。所以，我给她取名叫莫倾城，寓意倾城天下，希望她以后能够好好地守护我的族人。另一个我想隐瞒下来不交给他们，她也没有成为圣女的资质。所以，她就叫莫小默吧。希望她能像一个平凡人一个默默无闻，平平安安地度过她的一生。”

        莫少坤听到她的话，心里何尝不是锥心泣血一般？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还是流下了两行清泪，“好好，都听你的。”

        莼心看向胡氏说道：“妈，小默就托付给您照顾了。我想跟着他们回去照看倾城，圣女的一生注定是痛苦的，就让我这个母亲给她一些关怀作为补偿吧。”

        莫少坤大惊失色：“你也要走！”顿时他的脑袋轰轰，各种思绪翻飞，“不，我绝不让你！我不能跟你分开！若是你一定要走的话，我跟你一起走！”

        胡氏紧紧地拉住莫少坤：“儿啊，你疯了吗？你要是跟着莼心走了，你留下小默，还有我这个老母亲怎么生活？”

        莫少坤见自己的母亲头发都好似花白了几分，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心，心里一阵阵地愧疚。可是他却是已经下了决心，这一生，莼心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妈妈，对不起，儿子不孝。但是我一定要跟莼心在一起，跟我的女儿在一起。要是我任由我的妻儿在外面游荡，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我终究是要辜负您的养育之恩了！”

        说完之后，莫少坤立刻就跪下，咚咚地朝胡氏磕了几个响头。眼泪更是汹涌：“妈妈，下辈子我做您的儿子，绝对会孝顺你的！”

        莼心见到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没想到莫少坤竟然愿意跟着自己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只是，她又看了看胡氏怀里的那个叫做“小默”的孩子，心里很是舍不得。有哪个母亲愿意跟自己的子女分开的？尤其是莫小默她才刚刚出生而已，可是鹰加他们都是近乎野蛮人的存在，要是他们不讲道理将莫少坤一家人都杀了……

        巫蛊害人于无形，她现在的力量也是不如从前的十分之一，哪里有那个能力保护他们？莼心不顾自己刚刚生产完的身子，也是硬撑着爬起来，对着胡氏磕了好几个响头说道：“妈妈，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是万死难辞其咎，只愿下辈子我能做牛做马补偿你们一家！”

        胡氏虽然心里对莼心有怨气，但是见她那个样子，也是一个可怜的，哪里还有什么埋怨了？心软了，也就释然了，这些都是命啊，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上天安排的，让她这个老人家还能说什么呢？她连忙将莼心拉起来说道：“好孩子，我哪里是怪你了？你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做了决定那就不要犹豫了。只是你们这一去，大概也是回不来了，叫我这个老人家一时之间哪里缓的过来呢？”

        再不愿意，最后莼心，莫少坤还是带着他们刚刚出生不久的莫倾城去了湘西的乌根寨。而莼心因为刚刚生产之后就一路奔波，所以落下了病根，不到三十岁就去了。莫少坤在她死后不久，也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跳了崖殉情。他们死的时候，莫倾城才七岁。

        关于他们之前的一切，都是莼心告诉她的，原本莫倾城在莼心夫妇的庇佑之下，虽说过得辛苦，倒也是没有人敢为难。但是他们死了之后，莫倾城就过得非常艰难了。好几次，她被剧毒毒得都晕了过去，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溃烂发痒，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又是完好如初。

        这么多年下来，莫倾城的性格变得极为的偏激。甚至小的时候觉得父母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凄美，现在想来只觉得他们自私极了。他们都自私地只想到了自己的感情，而让自己生生面对了这么巨大的痛苦。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为什么她就能平安无事的长大？为什么，她不用受自己承受的这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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