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世

临上课十分钟，王主任大发慈悲让他们去吃早餐。

        贺西晴想着书包里还有高佳文的作业本，得马上送过去。

        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吴怨，他在前面走得不慌不忙。贺西晴心急，每次想超他都错失良机。

        本来就窄的楼道他非得走在正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贺西晴硬着头皮，“麻烦让让。”

        听到声音吴怨停了一下脚步，贺西晴乘机侧身跑上前。

        这次她学乖了，尽量避免正面交流，免得又被误认为是搭话。

        吴怨看着她窜上前的背影没有任何情绪，步调恢复如常。

        王麻子不在，贺西晴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将书包放到桌上。

        在拉书包拉链的时候忘了右手手肘上的伤，手臂一弯，一阵撕裂感席卷而来。

        低头查看，结痂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不断在往外渗出一滴一滴的鲜血，

        高佳文走到面前，贺西晴指着书包，“你自己拿，我手废了。”

        “你手怎么了？”

        刚问完吴怨从他们中间穿过，拉开椅子坐在两人之间。

        贺西晴选择忽视他，“摔了。”

        高佳文又注意到她的额头，鼓包已经变青，“你的额头？”

        “摔了。”

        “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都说了是摔的，我腿上还有伤你要不要看看？”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有创口贴没？快，这块肉合不上了。”

        高佳文点头，示意回座位找。

        伤口疼痛难忍，贺西晴捂着手跌坐到椅子上，然后找来纸巾擦拭。

        一旁的女孩怨气冲天，带有血迹的纸巾被扔到桌上。

        那团刺眼的红色吴怨很难不注意到。

        他目光微沉，犹豫了一会儿，从书包掏出一卷纱布、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和一瓶跌打损伤的喷雾，他没有看她，就这么直直递过去。

        瞧见他递过来的东西，贺西晴足足愣了三秒。

        看看他依旧侧着的冷脸，又看看他手里那卷骨折裹石膏才用得上的纱布，脑袋蹦出四个字——良心未泯！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吴怨失去耐心，随手扔进她敞开的书包，然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戴上耳机趴到桌上补觉。

        高佳文拿着创口贴回来，看见贺西晴眼睛在上下审视吴怨，好心提醒她，“表姐，你这个样子可千万别被表哥看到了，本来他身份就敏感，太冒险。你还是网恋吧，比较稳妥。”

        教室。

        创口贴太短，贺西晴比划了好几次都没能将伤口全部覆盖，只好研究起那卷纱布和创伤药。

        都有打开用过的痕迹。

        随身带这玩意，这得是多经常受伤，还是见血的那种。

        看来那小子真是道上混的。

        说话还那么冲，后台应该很硬，指不定认识什么黑、社、会老大。

        贺西晴一边想着一边给伤口上药，见她一只手很艰难，任雪凑过来帮她。

        “任雪，你觉得吴怨怎么样？”

        任雪知道贺西晴最近总是担心她哥和吴怨会起冲突，随即安慰她，“你别太担心，吴怨现在就是弃子，他不敢跟你哥硬刚的。”

        “弃子？”贺西晴坐直，看来她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任雪朋友多，人脉广，八卦野史问她就对了，分分钟就能把人家祖坟给刨了。

        她给贺西晴上完药一圈圈打着绷带，露出一副讳莫高深的表情，“我有个小学同学现在在西城四中，吴怨转学前跟她是一个班的，上周末我们约出来玩，她跟我说了不少关于吴怨的事。”

        贺西晴眼前一亮，催促她，“快说快说！”

        任雪给她绑了一个标准的蝴蝶结，好不容易找到听众，迫不及待地讲起了故事，“他也就刚来我们这没人了解他，单靠一张脸吃香，在西城四中可没有人敢接近他……”

        接下来贺西晴了解一个故事梗概：

        吴怨是孤儿，从小在西城街上游荡，十二岁那年被西城老大陈志伟看中，收了他当养子。

        陈志伟没有孩子，陈晋是他的侄子，也是他培养的接班人。

        养子和侄子，两人碰在一起注定不对头。

        陈晋骄奢淫逸难成大事，而吴怨沉稳冷静很得陈志伟的赏识，很多人都在猜测接班人会易主，渐渐的吴怨成了陈晋的眼中钉，多次给他使绊子。

        在这场继承权争夺战中，最终以吴怨的失败告终。

        陈晋使坏，吴怨被驱逐，然后转来南山。陈晋担心他东山再起，对外放出狠话，对他赶尽杀绝。

        故事讲完，任雪提醒她，“我那朋友说，吴怨跟陈晋一路货色，不是好人，千万别跟他扯上关系。”

        这故事真是魔幻又狗血，堪比古早小说。

        信息量有点大，贺西晴消化了好久，但只关注了一点：

        孤儿，难怪他一个人住地下室。

        “这么说他还挺可怜的，”贺西晴转着桌上的药瓶，客观的说：“他看起来坏得也不是很彻底啊。”

        任雪摇头，“如果你不想被拍裸照的话。”

        “裸照？！”贺西晴不解，看着任雪不容置否的表情，又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那场景随即明白了。

        “果然变态。”贺西晴皱眉，客观补充道。

        下午又是一节体育课，太阳仍旧毒辣。

        做完拉伸动作就自由活动，贺西晴找了个阴凉处偷懒。

        十八班也是这节体育课，跟她们一个场地。

        贺西晴一眼就看到了吴怨，他很高，站在队伍最边上。冷冷清清的，与他们格格不入。

        场地上很多女生偷偷瞄他，花痴的样子让贺西晴不忍直视，一个劲儿地摇头。

        真想冲过去告诉她们吴怨有拍裸照的癖好,请清醒一点。

        虽对其他女生追捧吴怨的样子很是不屑，但她的视线仍旧追随着他，直到他退出人群走入阴影，消失在角落拐角处。

        抱有强烈好奇心的贺西晴跟上去，拐角后面是一片空地，爬山虎顺着墙头蜿蜒而上。

        学校每年在绿化上花了不少钱，很多花卉难免会被毁坏，这个地方就专门堆放那些被淘汰的盆景，形成了一个小型花园。

        吴怨靠在最里侧的墙头，吞云吐雾。

        贺西晴轻手轻脚靠近他，躲在一颗茂盛的金桔树后面。

        目标人物太远，什么也打探不到，她渐渐失去耐心。注意力被眼前的金桔吸引，看颜色已经成熟，不知道能不能吃。

        她小心翼翼地摘了一颗，擦干净往嘴里放。

        “出来吧，躲这么久难道就为了吃一口橘子？”

        贺西晴手一抖，金桔掉到地上。

        倚靠在墙上的吴怨吸了一口烟，懒洋洋的，倒没那么冷了。

        或许是知道了他的身世还有癖好，贺西晴对他既同情又隔应。她扭扭捏捏走过去，没跟他离太近。

        两人对峙，她在阳光下，他在阴影里。

        “有屁快放。”吴怨的声音依旧冷淡。

        “那我跟你实话实说，首先，”贺西晴举起手发誓，“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其次，你在西城的事我都知道了。”

        吴怨不屑，“你知道什么了？”

        “什么我都知道了。”贺西晴无所畏惧，脸上充满了诚恳，“说实话，你虽然变态但也挺可怜的。”

        “变态？”吴怨笑了，这个女孩真是有意思，“就因为你的黄色内裤？”

        贺西晴张着嘴巴气得翻白眼，然后露出一个死亡微笑，“这件事你可以不提。”

        他冷哼一声，饶有趣味地问道：“那你说说我怎么可怜了？”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伤疤被揭开，瞧他这模样，等她说出口估计又要摆一张臭脸给她，她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我才懒得管你可不可怜，我要说的只有一点，你一个人是斗不过我哥一群人的，但我哥参与打架会被开除，所以他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能躲就躲吧。”

        贺西晴说完不忘补一句，“虽然，你真的很欠揍。”

        一口烟抽完，他将烟蒂拧灭在花盆里，“这件事应该你求我才对，毕竟，我不怕被开除。”

        “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贺西晴气得跺脚，好看的脸庞写满愤怒。

        她瞪着他，吴怨也坦然的与她对视。

        一个是怒发冲冠的女孩，一个是生人勿近的少年。

        静谧的风吹着，并未拨动谁的心弦。

        贺西晴对他的讨厌更加一分，吴怨对她的漠然却少了一点。

        良久，一阵嗡嗡声打破僵局。

        贺西晴回头，一只扇着翅膀的肥硕马蜂就在眼前，她瞳孔放大，惊慌失色，抱着头到处逃窜。

        她吓得原地转圈，马蜂也跟着她转圈，来不及考虑，拽着吴怨的衣角躲到他身后，死死把他作为挡蜂盾。

        吴怨被她硬生生地扯来扯去，他无奈伸手驱赶，马蜂被打中，识趣地飞走。

        衣服被扯得难受，他抓住身后女孩的胳膊拽到面前，看着她命令道：“放手！”

        她没放，眼睛还紧紧闭着，胆小却又心狠，“它死了吗？”

        “飞走了。”吴怨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可以放手了吗？”

        贺西晴松手，好像他欺负她似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又恢复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无话可说，吴怨理了一下衣服，抬脚就走。

        “我哥的事算是我求你了。”贺西晴跟在他后面，说话一如既往没有情商，“拜托请你不要像个娘们儿一样使阴招。”

        听到这句吴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贺西晴急忙刹车，两人就要撞上，为避免身体接触她往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吴怨眼疾手快拉住她往身前一带。

        没有选择，她径直跌入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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