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赎罪

地下室。

        因为下午在巷子的破事，吴怨手机掉到地上被踩坏了，他只能找出以前的旧手机用。

        旧手机里插的是之前在西城用的卡，联系人不多，他挨个把信息看了个遍，都是些无用的屁话。

        只是这堆信件中有一则奇怪的短信，陌生的号码，露骨的内容，拙劣的技巧。

        揽客的？

        有毛病！

        他点了删除，只是刚要按确认键时来了一通电话，定睛一看，居然就是那个发色情短信的号码！

        他想都没想直接掐断，没过一会儿又打了过来，再掐断，那人又锲而不舍打过来，如此往复三次后吴怨按下接听建。

        电话一接通，对面传来一道恶劣的男声，“喂，你知不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

        “？”

        这拽拽的拖着尾音的腔调极具个人特色，他中午听到过，耳熟得很，于是确认地问：“贺东阳？”

        那边沉默了一秒，不可思议道：“你认识我！”

        吴怨：“……”

        色情短信居然是贺东阳发的！

        他出于什么意图？

        乌龙？

        戏弄？

        还是试探？

        想起升旗那天贺西晴的推测，他得出一个结论：他真是基佬！

        居然还发这种恶趣味的短信挑逗他！

        根据贺东阳刚刚的语气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撩骚的人是吴怨，不认识就发这种短信，难道是在广撒网捞鱼……

        真是看不出来，深藏不露啊。

        吴怨逐渐无语：来一趟南山，什么样的奇葩都见全了。

        电话那头贺东阳憋着怒意，阴森森开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见一面。”

        还想奔现！

        去他妈的！

        他挂断电话，果断将其拉进黑名单。

        第二天。

        因为担心吴怨脸上的伤被老师看见然后供出贺东阳，贺西晴一到学校就去了十八班，王麻子没在座位上，他旁边的课桌也没人。

        高佳文把贺西晴拉到走廊小声透露消息，“吴怨请假了，说是发烧。表姐，是不是昨天表哥下手太重了？”

        贺西晴回想了一下，他还有力气让她滚，应该问题不大，于是给出合理推测，“被打了还不还手，是我我也不来学校。”

        “他没还手？”高佳文有些吃惊。

        稍微有点血性的男生还能忍着挨打？

        贺西晴咬着下嘴唇缓慢点头，“太诡异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感觉这事不会这么过去。”

        一整天贺西晴都心不在焉，说实话，吴怨算是救过她，他却因此被打，就挺过意不去的。

        她经常找高佳文写作业，所以贺东阳一般不过问她的行踪。放学后，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调转方向去了华容小区背面，那个不见阳光的地下室。

        破旧木门前，贺西晴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

        迟迟没有反应，贺西晴耐不住性子，一直敲个不停，过了好久，终于听到里面有趿拉拖鞋的声音。

        她连忙后退一步立正站好，门被打开的同时将手里的袋子双手送出，然后一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替我哥跟你道歉。”

        话音还没落门就被无情地拍上。

        她又去敲门，咚咚咚的声音敲得让人心烦，吴怨烦躁地开门，“你想干什么？”

        贺西晴怕他又把门拍上，一只手扶住门框，将脑袋凑上前，“听说你发烧了，我给你买了药。”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还有晚饭。”

        吴怨看着她没说话，贺西晴脸上堆出一个笑脸，“我可以进去吗？”

        僵持了几秒后，吴怨转身往回走，贺西晴赶忙跟进去。

        地下室昏暗潮湿，靠近天花板的一扇小窗是全屋唯一的自然光源，屋里正中间吊着一个橘色电灯泡，二十来平的房间促狭却空旷。

        靠墙是一张单人木板床和一个老式衣柜，其余家具只有一套具有年代感的皮沙发，一个简易木桌，以及放在墙角显然不能用的大块头电视机。

        吴怨坐在沙发上，伸手去摸桌上的烟盒，那里还放着吃过的一桶方便面。

        贺西晴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先吃药，然后再吃饭。”

        闻言吴怨抬眼，看着她把药盒拿出来递到他面前的一系列动作，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给出解释，语气寡淡，“我没发烧。”

        “我当然知道发烧只是你请假的借口，这是消炎药。”贺西晴眨眼，露出“不愧是我”的机智表情。

        “东西放下就走。”吴怨点燃了烟。

        贺西晴将书包丢到沙发上，挑了个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我也没吃晚饭，这碗面是我的，要赶我走总得等我吃完再说吧。”

        “这是你的，”她将一碗白粥放到他面前，“怕你觉得没味特意给你加了两勺咸菜。”

        吴怨看着她的那碗牛肉面狠狠吸了一口烟。

        察觉到他的不满，贺西晴急忙解释，“喝粥养胃。”

        昨天她去巷子找到他时就注意到他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很差，估计挨了不少拳头。

        见他没有动作，贺西晴将药抠出来递过去，“接着啊。”

        吴怨朝她轻吐一口烟，贺西晴闻不得烟味，被熏得咳嗽起来。

        屋内空气不流通，她扯来一张卫生纸将药放在上面，自己跑到屋外剧烈咳嗽，咳到干呕，眼泪也溢了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深呼吸几下后进屋，却看到吴怨正低着头吃牛肉面，那碗白粥被放到她的位置上。

        贺西晴的暴脾气就要发作，但看到卫生纸上的药已经没了，又压下火气，憋屈地捧着纸碗一勺一勺喝粥，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吴怨那碗牛肉面，友情提醒，“你受伤了，牛肉是发物，你应该少吃。”

        她咽了一口口水，期待地看着他，“为了你好，给我吧。”

        吴怨置若罔闻。

        期待落空，她泄了一口气，闷声干完一碗粥，然后将碗往桌上一掷，盯着吴怨出神。

        感受到她不加掩饰的目光，吴怨抬头看她，给她一个眼神示意“有屁就放”。

        贺西晴摸着下巴，思虑良久，然后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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