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首场团队公演定在一周之后，除去必要的集体活动和吃饭睡觉，他们所有的时间都泡在排练室里。

        “我不行了，我要吐了。”章思则捂着嘴跑去厕所，好一会儿才浑身打颤地走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垫子上，“我真不行了，我要求回去休息，我站不住了。明天爱咋咋地吧，今天说什么我都不练了。”

        赵远征也满头是汗，一边喝水一边调整呼吸，“嘉远，今天就到这儿吧。都快十二点了，大家都撑不住了。我觉得已经很棒了，明天肯定没问题。”

        宋嘉远看到赵远征头上明晃晃地写着【求放过，再跳老命都没了！】

        宋嘉远自己也喘的厉害，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于是点点头，“差不多了，赵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几个动作想再顺顺。”

        酱油三人组里除了编舞师还能站着，其他两个都软成了面条互相靠在一块儿。

        于明川打星出身，体能最好。看他们都累得不行了，一手拿了三个包，“走吧，我帮你们拿着东西。回去洗个澡，好好按摩一下。”

        章思则伸手拉了赵远征一把，跟上于明川的脚步，“你这个人型木桩，等等我们。周呈，你走吗？”

        周呈摇摇头，“我等他一起回去吧，正好也想再练练。”

        “年轻真好。”赵远征由衷地感叹，摆摆手，“别弄得太晚，我们先走了。”

        摄像小哥和工作人员也累得不行，赶紧收工跟他们一起撤了，偌大的练功房里就剩宋嘉远和周呈两个人。

        宋嘉远对着镜子把所有的舞蹈动作又练了一遍，喘着大气用手扇风，“不行了，不行了。体能真的不行了。”他抓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就往嘴里灌。

        周呈递了个保温杯给宋嘉远，“别喝凉的。”

        宋嘉远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才喝了一口的冰水被他拿走，还顺手喝了，“我喝过了……”

        周呈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关系？”

        “明天就上台了，紧张吗？”

        周呈摇摇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宋嘉远小口喝着保温杯里的大麦茶，“这次的赛制是观众投票加评委打分，要是咱们分数差太多，下一场就不能一组了。我还挺喜欢咱们这一组的，希望大家都有好成绩。”

        “嗯。”

        宋嘉远笑笑，“不过我觉得咱们这次的编排特别棒，肯定没问题。”

        “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周呈把喝完的瓶盖拧紧，捏在手里，“你的初舞台我看了，其实我当时跟那个影后的感觉一样，觉得你没走心。”

        宋嘉远被水呛了一下，“咳咳咳……我哪里不走心？”

        “我是你的粉丝，你以前所有的演出我都看过。你现在站在台上唱歌的时候眼里没有光。”他转过头来看他，“你如果不喜欢这个圈子，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回来？”

        宋嘉远把保温杯的盖子盖好，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有光？小朋友，你也太搞笑了吧？眼睛会发光的是奥特曼。你的经纪人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圈子里最忌讳的事情就是交浅言深？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哥哥的事情少打听。”

        “我不是要管你。”

        “我相信你以前真的是我的粉丝，我特别感恩。但是，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我是不是我真实的样子？我跟你说，我那些黑料全是真的。我这人吧，也特别虚伪。我喜不喜欢舞台有那么重要吗？日子过不下去了这不就滚回来了吗？为了红、为了钱干什么都行。你千万别用你心目中偶像的标准来要求我，我不配。”

        周呈低头不看他，手里的空水瓶已经被他捏得完全变型，“你别生气，我错了。”

        “呃……”宋嘉远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

        态度不好，言语刻薄的明明是自己啊。其实他很后悔刚才那样跟周呈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好地跟人家周呈发什么火啊？宋嘉远你真是脑子有坑，柿子专门挑软的捏。

        周呈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抬手，把面目全非的矿泉水瓶子扔进垃圾桶，“你很好，别这么说自己。”

        接着站起来，把两个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伸手想拉他，“走吧，回去吧。”

        “周呈，你到底想干嘛？”宋嘉远忽然爆炸，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烦躁。他啪地一声打掉周呈的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红印。“你圣母病发了吧？”

        “我是有病，你有药吗？”

        “一点都不好笑。”宋嘉远一股邪火没处撒，把自己的背包拿过来，用的力气有点猛了，背包里的东西都洒了出来。

        周呈忙蹲下来帮捡东西，皱眉问道：“你怎么带这么多药？除了胃，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嘉远迅速从他手里拿回药瓶塞进包里，“维生素！褪黑素！钙片！胶原蛋白！没见过老年人吃保健品啊？等等，你手怎么流血了？”

        周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割破了，“哦，没事。可能刚才捏瓶子时候不小心弄破了。”

        宋嘉远彻底对他无语，从包里拿出消毒喷雾和创可贴给他包好，“你能不能把花在我身上的精力用在自己身上？傻不傻啊你，怪不得天天被经纪人骂成狗。”

        周呈笑得还挺开心，“我又不怕他。”

        宋嘉远真的很想看看周呈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无奈自己的金手指偏偏就是对这个人不起作用。

        “傻子吧你是？走了走了，赶紧回去。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趁年轻你赶紧捞完钱就退圈吧，你这脑子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宋嘉远不想搭理他，一个人飞快地往宿舍楼走。

        周呈远远地跟在后面，心里忽然焦躁的不行。恨不得脱光了衣服在月光下跑两圈，大吼几声才能舒缓那种涩意。

        每当他觉得自己距离宋嘉远近了一步的时候，那人就会突然炸毛把他狠狠地推开。

        重活一世，对宋嘉远，他远比对方认为的要了解的多得多。

        他知道宋嘉远的内心绝不像他对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和阳光，他所受到的伤害让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看上去似乎和之前一样温和开朗，甚至还多了几分洒脱。他能和周围所有人都能相处的很好，甚至称得上八面玲珑，但是他心里却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周呈很想告诉他，他其实都知道。知道他不再喜欢这个圈子，失去了对舞台的热情和真诚。重新回来也不过是不甘心，想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想要洗掉泼在身上的脏水，想要伤害过自己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可以帮他做好这一切，只要他愿意。

        但是，他更知道，宋嘉远不会愿意的，那个人的骄傲和自尊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可以善良圣母到帮人背锅，他也会在遭遇欺骗和背叛之后不顾一切代价复仇。

        周呈回到房间的时候，宋嘉远刚洗完澡，正龇牙咧嘴地给自己边擦药酒边按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下雨了？你怎么身上都湿了？”

        “没有。我跑了两圈。”周呈拿了换洗衣服直奔浴室。

        宋嘉远摇摇头，“啧啧，年轻人。”

        周呈很快洗完出来，白色的t恤配灰色的短裤。头发没有完全吹干，一根根地竖着，像是炸毛的刺猬。

        “要帮你吗？”他指指宋嘉远放在一边的药油。

        “不用，我差不多好了。”宋嘉远的腿又白又长，没有什么汗毛，刚擦了药油还亮晶晶的。那些练舞过程中摔到的青青紫紫在灯光下愈发明显，竟有种凌虐破碎的奇异美感。

        周呈盯着看到有点发愣，“疼吗？”

        “还行，小意思。”宋嘉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拉了被子躺下，“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公演加油！”

        周呈嗯了一声，关灯躺下。

        黑暗中，他隐约听到宋嘉远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其实你跟我发火我还挺高兴的。”

        “有病。”

        “宋嘉远，我们是朋友了吧？”

        “呵呵。”

        “你有事不要都憋在心里，高兴不高兴都可以跟我说。”

        “小朋友，你真的很烦。”

        “口是心非。”周呈轻笑。

        宋嘉远翻了个身，“赶紧睡觉！明天正式公演，演砸了咱们都得滚蛋。”

        “哥，晚安。”周呈又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我超话忘签到了。”

        宋嘉远真恨不得拿个枕头砸过去，“我可真是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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