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舒玫咬着唇，刚才邱岳邖声泪俱下的动情回忆实在是太真实了，舒玫突然意识到类似的场景自己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了！上一次在招待所外的大排档上，楚樊不也是这种推心置腹的演说么？这两个人到底是哪个在演戏？任是心思再细密的舒玫也彻底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不是真的呢？”舒玫反问姚韵秋。

        “因为我相信楚樊！”舒玫以为姚韵秋有推理出来的有力答案，却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看来她还是任由自己的个人感情决定了一切，舒玫顿时感到失望，姚韵秋的回答等于没说。

        “他还真高明，用一个死人来顶自己的罪，明知道我们不能找死人问去，我不信天下有这么多的巧事！就算楚樊有不好的过去，那也不能代表什么！难道一个人犯了错，就不可能改过自新吗？就永远要背着从前的黑锅，永不让他翻身吗？”

        姚韵秋显得有些激动，不知道是因为憎恨邱岳邖揭露楚樊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是因为根本她自己也不能接受楚樊有另外一面的事实，舒玫用怀疑的目光默默注视着她。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吱嘎”一声轻响，楚樊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舒玫吓了一跳，她完全不知道楚樊竟然在自己宿舍里，不由惊讶看着姚韵秋。

        姚韵秋表情淡然，不紧不慢道：“楚樊早就来了，刚才他肚子疼，就上洗手间了。”

        舒玫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脸部肌肉也好像僵住了，她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才和楚樊和好，而现在又背着他跟姚韵秋说邱岳邖是好人，而邱是一口咬定楚樊才是凶手的那个人。舒玫尴尬极了，恨不能地上有个洞钻进去。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邱岳邖！”楚樊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两个女生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樊，你刚才说什么？你相信邱岳邖？”姚韵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嗯！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此时的楚樊看上去是如此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连姚韵秋都觉得这一刻他看上去是如此的陌生，她迟疑地看向舒玫，舒玫却没留意到她，只是用全然不解的眼神盯着楚樊。

        楚樊继续道：“不过他的猜测太粗略，像这样全无推理能力的人不会是凶手。如果我是因为看了叶子的日记，一怒之下杀了叶子，那我就该自己一个人秘密地去偷日记，一偷到就立刻烧毁它！何必兴师动众地让所有人知道，害得小秋、王强都帮我去偷！弄得王强也下落不明了！”

        “那……那究竟是谁杀了叶子呢？”舒玫彻底糊涂了，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楚樊和姚韵秋。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查了！”楚樊一副痛苦的表情。

        而姚韵秋显得更加茫然，舒玫呆呆看着同伴。这三个人就好像半途迷失的羔羊，他们显得如此的手足无措。

        “难道……难道其实根本就没有凶手……”舒玫突然喃喃道。

        “你说什么？没有凶手，那叶子怎么会……”姚韵秋突然打住了，她骇然地看向舒玫，“你的意思是，叶子她……是自杀？”

        “不，不可能！”楚樊一口否决，“叶子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有自杀倾向的话，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舒玫也觉得说不通，叶子虽然有过常人不曾遭遇的悲惨经历，但毕竟那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而且如果邱岳邖和楚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现在应该是她多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她有什么理由要自杀？

        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舒玫暗自叹了口气，甩开那些胡思乱想。她无意中看了姚韵秋一眼，却发现她正一脸沉思状。

        “我们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那个可能性？”姚韵秋突然问。

        舒玫不解：“什么？”

        “我们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叶子可能是自杀的呢？”姚韵秋怔怔地说，“一般人在湖中发现了尸体，第一感觉，应该是那人跳湖自杀吧？”

        这话一说，舒玫就觉得姚韵秋是不是受了自己影响，也变得多疑了？“因为我们不是一般人呀，我们是叶子的好朋友，又是朝夕相处的舍友，她有什么心事的话……”舒玫说着声音却低了下去，李晴晴曾经说过叶子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其实她和姚韵秋又何尝不是那么想？她们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叶子！

        “不对。”姚韵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从我们第一次看到叶子的……尸体，我们就断定叶子是被人害死的，连警方也是一样，不然他们的第一推断就应该是‘自杀’而非‘他杀’了！然后我们就开始疑神疑鬼，相互猜疑……”

        “你的意思是？”舒玫越听越不明白，却潜意识地感觉身上阵阵发冷。

        “有什么东西影响了我们的判断。”楚樊突然冷冷道，姚韵秋顿时心内一宽，一脸殷切地望着他：“对，就是这样！你也感觉到了？”

        “嗯。”楚樊沉声道，双眉越蹙越紧，“这就像是某种……某种心理暗示！对，就是这种心理暗示引导我们陷入彼此猜忌、彼此怨恨的情绪里去，让我们一直不能平心静气地好好分析整个事情。而且似乎对于性格越多疑的人，它的影响就越大。”

        楚樊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舒玫，但舒玫还是自动对号入座地满脸通红。不过楚樊说的话听着玄而又玄，她并不是十分相信，毕竟他们所说的什么“感觉”，她可是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呀！更何况，在湖边时除了他们就是警察，还有谁会对他们下心理暗示？

        总不至于……是死去的叶子吧？

        这想法刚一闪而过，舒玫已经吓得颤了颤，却听姚韵秋道：“难道……是叶子的魂魄……”

        “不、不会！叶子怎么会害我们？”舒玫抢在楚樊之前反驳，她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姚韵秋，还是为了打消自己内心的惊惧。

        姚韵秋却没有理会，她仔细回忆着当初在湖边的情形，一个更可怕的推测在她脑海中渐渐形成：“可是当日在湖边，我就感觉到了有东西在拉我下去……你们说，会不会、会不会就是叶子的魂魄……”

        舒玫的脸一下子白了，当时那股硬生生将姚韵秋往下拉的力量，她也是感觉到了的！如果放在以前，这种怪力乱神的话她估计会一笑了之，但这么多诡异的事件经历以来，一直被灌输的无神论理念早已渐渐瓦解了。更令她心惊肉跳的是，作为叶子男朋友的楚樊，居然一直没有反驳姚韵秋！

        “可是为什么？叶子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说，宇翔、晴晴他们都是她……”舒玫难以置信地直摇头，“我不相信叶子会这么做！她恨我们吗，不然为什么要害我们？”

        回想起来，她们的确曾经有过摩擦，但同住一个宿舍，有些许小矛盾在所难免，难道为了这就要害她们的命？而且葛革和王强呢？他们又是哪儿得罪了她？

        “会不会叶子觉得太寂寞，所以要拉我们下去陪她……”姚韵秋颤抖地喃喃。

        “你们是不是太过份了？”楚樊终于如同火山爆发了，他大声吼道，“我们要查明的是谁害了叶子！为什么你们会怀疑叶子？叶子她那么善良，绝对不可能害人，更不会害自己的朋友！即使叶子真的在天有灵，也只会报复害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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