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巨大的废墟

深夜，阴都已经笼罩在猛烈的风声中。

        一个流浪汉正坐在某个楼顶上，美美地享用着从超市里“牵”来的食物和美酒——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城市变得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可以白吃白喝。

        “啊，乱起来吧，都乱起来吧，哈哈哈哈……”

        流浪汉醉醺醺地说着，又抬起酒瓶往嘴里咕咚咚地灌酒。

        他的对面是一栋摩天大厦，大厦的最顶部镶嵌着一个巨大的时钟。分针和时针在12点的位置重合在了一起，低沉而有力的鸣钟声开始传出。

        “咚……咚……咚……”

        钟声在风声里有种随时被吹散的感觉。

        “唔，12点了，新的一天了……”流浪汉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

        “霹霹霹霹……”

        天空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声音，流浪汉睁大了朦胧的眼睛朝时钟上面的天空看去，见到那里正在闪烁着一团猛烈的雷光。

        “啊！”

        “噼啪！轰啪！”

        一道明亮的闪电轰然落下，将整个天空照得亮如白昼。整栋摩天大楼，瞬间被击了个粉碎，而那个流浪汉也被落下的混凝土活埋了进去。凄厉的惨叫声在巨响中弱不可闻！

        轰隆！轰隆！

        犹如连锁反应一样，雷电接二连三地朝阴都的大地落下，闪电所经之处，一切建筑都粉身碎骨。爆炸开来的碎片和尘土，又被狂风席卷着带到天空上，整个天空变得一片混沌。在避难区外面负责警戒的人，面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他确确实实看见了，整个阴都此时几乎是亮如白昼，城市完全笼罩在了闪电的“暴雨”之中！

        高大的楼房成片成片地在闪电中灰飞烟灭，他们引以为豪的繁华都市，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完了，世界末日到来了！！！呜呜哇哇哇……”

        地下隧道里，四周猛烈地摇晃起来，所有人都被震醒了。

        “已经过了12点了，风暴来了！”叶寻飞快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

        “外面好吵，好像是很多炸弹在爆炸一样！”林秀英说。

        结识的天花板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缝，沙子簌簌地从上面落下来。

        “该不会……这里也躲避不了风暴吧？”白晓夜说。

        “哈，怎么会啊！”听到白晓夜的话，那个地理老师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头，“闪电风暴绝对影响不了这里，那声音应该是地震什么的！”

        叶寻皱了一下双眉，不安的感觉涌到了心头……这里有危险！

        “大家快跑，不要留在这里，往隧道深处跑！”叶寻突然间大叫起来。

        四周的人都是微微楞了一下，接着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过来朝叶寻打手势：“那个学生，不要瞎起哄，你这样会引起骚乱的！”

        “现在的年轻人，唯恐天下不乱！”“地理老师”慢悠悠地说。

        叶寻对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他已经提醒他们了，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他马上就拉起林秀英和白晓夜穿过人群一直朝隧道更深处跑去。每个人看着那三个年轻人的背影，眼神都充满了奇怪。

        “大家快往里面跑啊！”

        谁知道这个时候，几个警员也惊慌失措地从入口处冲进来，声嘶力竭地朝大家喊。

        “什么情况啊？”那个地理老师终于脸色变了变。

        “轰！”

        雷声响起，同时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雷电狠狠地将那几个冲进来的警员轰成了碎片。同时隧道也空出了一个大洞，可以直接看到上面的夜空。

        “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的叫声终于纷纷响起，所有人都发疯了一样朝隧道深处逃去。那个地理老师被别人用力一推，摔倒在了地上，接着又被后面的人连续踩踏了十几脚，差点就要吐出血来。

        “救救我，别丢下我啊！！！”

        他大声呼叫，可是还没叫出几声，上面落下来的一块水泥板就将他砸成了肉泥，肉酱混合着鲜血溅出，在地上留下了爆炸一样的图形。

        恐慌的人群惊慌失措地涌向隧道深处，人们相互推挤和踩踏，使得不少人又因此丧命。而落后在队伍后头的人，也同样被飞砸下来的水泥板砸得四分五裂。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里，隧道里就有上百人丢掉了性命。这种恐怖的景象，让人几欲呕吐。

        叶寻带着两个女孩一直奔跑在人流的最前面，暂时是安全的。一段时间后，头顶上传来的震动声没那么响了，叶寻估计是已经到了地下很深的位置，才慢慢地放慢了脚步。

        “呼呼……呼……”白晓夜和林秀英捂着肚子大口喘气，刚才的一路狂奔，差点让她们断了气。

        “现在我们安全了吗？”林秀英问。

        叶寻抬起头看一眼上方，说：“地面上传来的声音减少许多了，这里应该没事了吧。”

        白晓夜的脸色十分苍白，战战兢兢地说：“刚才我好怕，一下子死了好多人……”

        叶寻也是心有余悸地说：“不知道别的避难区是什么情况，如果那里也遭到了雷击，恐怕伤亡数量就更大了……”

        叶寻在的这个避难区，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他市民则是被分散到各个避难区去了，否则整个阴都的市民都堆在一个地方当然不可能装得下。

        “哒哒哒……”

        大片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其他的市民也跑到这里来了。他们每个人的五官都已经被恐惧扭曲成了十分难看的样子，有些人则是一边喘气一边在嚎啕大哭。刚才那恐怖的经历，一定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吧！

        “我的孩子被水泥砸死了……”人群里，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痛哭不已。

        马上就有别的声音说：“我的老婆和老妈都死了！”

        这一刻，各种哭诉的声音此起彼伏。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影从人群里面冲了出来。叶寻看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郑允耗。现在的郑允耗浑身的衣服都破烂不堪，脸上还粘着血迹和石灰，模样十分狼狈。要不是仔细看的话，还真认不出这个人就是那个人气偶像。

        郑允耗眼睛通红地盯了叶寻三人好一会，才用韩语吼道：“你们三个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先跑起来了？你们事先知道有危险，却只顾自己逃命？！你们还是人吗？”

        林秀英气愤地说：“你干嘛这种态度来质问我们？我们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他妈的，老子差点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你居然说不关我的事！”激动的郑允耗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冲过去用力在林秀英身上推了一把，把林秀英推倒在了地上。

        郑允耗还想把林秀英抓起来，叶寻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双眼睛狠狠地朝郑允耗瞪去。郑允耗一米八九的个子，足足超出叶寻大半个头，可他一看到叶寻的凶狠眼神，竟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怒气冲冲的样子顿时也蔫了许多。虽然叶寻只是一个高中生，但已经在黑雾中几经生死的他，又怎么会在气势上输给这个人气偶像？

        “你干嘛，找麻烦吗？”

        郑允耗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强装气势大声朝叶寻嚷道。

        叶寻虽然听不懂韩语，可是从那粗鲁的声音来看，也猜得出对方不是在说什么好话。于是他抬眼睛直视着郑允耗说：“Saysorry！”

        “Sorry？Areyoucrazy，boy？”

        郑允耗见到一个高中生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心里当然更是愤怒。于是他抡起拳头对着叶寻的脑门就砸下去。见到这一幕的白晓夜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结果叶寻只是轻描淡写地侧了一下头，郑允耗的拳头就落了空。郑允耗用力过猛，身体也失去平衡差点栽倒下去。

        “fuck！”

        郑允耗调整了一下平衡，又是几个拳头抡到叶寻身上。可还是一样，叶寻都是稍稍偏一下身体，就轻松地将郑允耗的拳头躲了过去，距离上准确得不差分毫。最后叶寻也挥出一拳，嘭一声重重击中郑允耗的下巴，一下就把他打趴在了地上。

        郑允耗趴在地上扭了几下，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你们别打了！”林秀英跑过来把叶寻拉住，“叶寻，我们还是快走吧！”

        叶寻他们正要离开，不知道哪个男人却出声叫住了他们：“那个男生等一下，有件事情大家都很奇怪，你是怎么提前知道有危险，然后事先逃跑的？”

        这话一问出来，每个人都用目光牢牢锁定了叶寻。

        叶寻回了一下头：“这重要吗？我已经提醒过你们要逃命，只是你们没信而已。”

        “妈的，你这样来一句就想把我们糊弄吗？既然你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救我们，只是提醒有什么用！”激动的人群围了过来。

        “你们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要是你们救他，我孩子就不会死了！”

        “你们三个混蛋，你们应该竭尽所能救我们！”

        ……

        悲痛中的人，也特别容易激起愤怒。每个人都双眼血红地盯着叶寻他们三个，好像在盯着仇人。

        “怎么会这样……”林秀英害怕地在叶寻身旁说。

        几百个人一步步朝他们逼近，此时白晓夜大叫：“你们冷静点好不好，我们知道你们很难受，可那是黑雾造成的，不是我们啊！就算你们要对我们做什么，那也只是发泄情绪而已，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的！”

        “那个女的刚刚说什么？她说黑雾？”人们面面相觑。

        白晓夜想反正杜毅明也已经决定要公布真相，于是便说：“对，就是黑雾！现在袭击城市的不是什么闪电风暴，而是黑雾！等到了明天，整个城市都要沦陷在黑雾的力量中了！”

        谁知道这番话反而令得这些人暴怒起来，有人怒吼道：“你以为这样胡说八道就可以开脱罪责吗？！”

        林秀英叫起来：“我们有什么罪！”

        “见死不救，就是死罪，不把你们打死在这里，死去的人也不能瞑目！”

        “大家打死他们，为我们死去的亲人陪葬！”

        人群纷纷高呼。

        白晓夜叫道：“你们疯了吗？”

        叶寻二话不说，马上拉起两个女生就冲向远处。那群人立刻在后面拔腿追赶，追了一会，上面突然“轰”一声落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人群的去路。而叶寻三人便趁机远远逃掉了。

        在一条昏暗的通道里，林秀英惊魂未定地说：“他们都疯了不成，竟然把错误推到我们身上！”

        白晓夜叹道：“估计是伤痛太巨大，让他们都不太理智了吧。”

        而已经十分疲惫的叶寻没有精力再去琢磨这些，靠在墙上很快就睡着了……

        经过了漫长的一夜，阴都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二天。

        寒冷的清晨，空气中还在弥漫着浑浊的灰尘。当人们从地下陆陆续续地爬回到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繁华的都市已经不复存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废墟。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建筑，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往昔见到的繁华街道，秀丽花园，购物广场……都已经不复存在。

        每个人都失去了言语，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这废墟一般的阴都。一些老人无法承受这样的巨大打击，昏倒在了瓦砾之中。

        “怎么会这样，我们的城市呢，我们的家呢……”过了很久，才有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还有些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部，好像是想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不过这当然无济于事。

        一小群失去理智的人冲到警队的面前，竭斯底里地质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明明说了，阴都的楼房不是很坚固的吗，不是会安然渡过这场风暴吗，现在怎么会那么不堪一击！”

        “我们以后怎么回家！”

        那些警员和政府官员此刻是呆如木鸡，根本不能回答大家的质问。其实他们心里也是一样的感觉：阴都居然变成这样，以后他们还怎么回家呢？

        叶寻也已经来到了地面，看着远处大片的废墟，心中充满了震惊。这次黑雾所带来的破坏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往他所见到的任何一次啊！

        林秀英悲伤地说：“城市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阴都的市民以后该怎么办？”

        “啊啊啊，天上那个是什么东西，大家快看啊！”

        悲伤的气氛还没有过去，人们又发出了一阵骚动。不知道是什么人叫喊了几声，使得大家全都抬起头朝天上看去。

        正中央的天空上，一个巨大的红色“盘状”物体正安静地悬浮在那里，在“圆盘”的四周，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东西”在绕着它旋转——犹如星球表面运行的陨石。

        当叶寻一眼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马上闪过一个词：飞碟！

        的确很像是飞碟！可是那个“圆盘”的底部，却还有一个巨大的有点像眼睛一样的图案。这个图案叶寻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那是飞碟吗？我们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吗？”人们开始大叫。

        “肯定是外星人入侵，不然普通的风暴怎么可能摧毁我们的城市？”

        嘈杂的议论声中，越来越多的人爬到了地面上，观望那天空上的巨大物体。

        “那个东西，应该就是我们昨晚看到的红色的‘太阳’吧！应该不会是什么飞碟。”叶寻悄声说。

        “我能感觉到非常强烈的意志力，甚至比那个黑色巨塔还要强烈。”白晓夜看着天空说，“这次我百分百可以确定，那就是黑雾的源头！”

        “黑雾的源头……就是这个样子？”叶寻眼中露出骇然。

        林秀英害怕地说：“它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大家让开，给观测队让开一条路！”

        一列车队从什么地方开了过来，车上面运载了各种体积十分庞大的设备。人们见到车队，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车队一直开到了空旷的地方，然后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员开始操作车上的设备。各种各样的天线都对准了天空上的红色“圆盘”。

        一个婀娜的身影站在叶寻三人前方，看着前面的车队，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位置应该很利于观测了吧……”

        听到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叶寻心中一亮，马上叫道：“前面的是苏博士吗？”

        那人一回头，露出一张成熟而又美丽的脸孔，不是苏寒雅又是谁！

        “真的是苏博士！”白晓夜也激动得大叫。

        “叶寻，原来你们在这里！谢天谢地你们三个都没事！”苏寒雅也马上认出了叶寻他们，眼中有喜悦也有心酸。

        双方简单地说过自己的情况后，叶寻问道：“苏博士，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初步推断，黑雾的本体已经出现了，就是它！”苏寒雅用下巴朝天空扬了一下，“现在就是要观测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准备应对黑雾的计划。”

        “这个车队是你的人手？这么说你们的行动已经得到政府的支持了？”

        苏寒雅点头：“经过我们的努力，现在政府已经相信，世界上存在一种特殊的生命，也就是‘黑雾’！大家承认黑雾力量的存在，我们的行动也就顺利得多了。”

        “那我们有机会战胜黑雾了？”

        “还不敢这样说，不过知己知彼才能增加胜算。现在第一步，就是要揭开黑雾的面纱！我要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你们不想知道吗？”

        “想！”三人齐齐点头。

        苏寒雅从容一笑：“那就一起等待结果吧。”

        “苏博士，结果出来了！”一个人员拿着一张纸跑了过来。

        “结果怎么样？”

        “那个‘东西’距离我们大约八十万公里，大小和月球差不多。它上面没有监测到生命迹象，只有成分奇特的矿物质。苏博士，您说它是个生命体，我们倒觉得它更像是一个行星……”

        苏寒雅沉吟：“八十万公里，就是比月球到地球的距离还要远……”

        “而且它还在一直以每小时五千公里的速度接近地球！这样下去，大约第七天的时候它就要和地球撞击在一起了！”

        “啊！”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大叫一声。

        “如果撞到地球上会怎么样？”叶寻问。

        “不堪设想，地震，海啸，各种恐怖的灾害都会被引发，毁灭人类是绰绰有余了！”

        “那人类岂不是要灭亡了？”

        苏寒雅说：“这个倒是未必，宇宙中的各个星体周围都存在引力场。接近地球之后它可能也会改变前进的轨道，或者说停止前进。不过我们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必须的。”

        突然，又有一个科研人员跑了过来：“苏博士，有情况！我们观测到有什么物体从那东西身上飞出来了，正在快速接近地球！”

        “有多快？”苏寒雅望向说话的人。

        那人一脸铁青，伸出发抖的手臂指了一下天空。大家抬头一看，见到十几道流星正从天上坠落下来。

        “是流星!有陨石进入大气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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