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回忆

“你们爷俩上完坟赶快回来啊！”高庆珍对着骑着自行车打算离开的父子俩喊道。

        “记得了，不用再催了，手上有表，记得时间呢！”父亲说了几句，就跨上那辆带横杠的老式自行车，慢慢骑了起来，江一舟则是瞅准时机跳到后座上，和母亲挥手告别。

        他们刚刚贴完春联，总共也就几个房间，很快就贴完了，中午就吃了点面条，垫垫肚子，正餐在晚上，要留着肚子。

        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昨天晚上突如其来地下了一场雪，积了有十厘米左右的积雪，今天也在一直下着雪，不过雪不大，落到身上，很快就化了，除了打湿点外套而已没什么影响。

        江一舟很喜欢这种氛围，到了未来，雪是越来越不常见了，前世小时候冬天还经常能碰到下雪的天气，到了长大了，一场雪整个冬天难得遇到几次，而且厚厚如棉被般的大雪更是少见，多是一两天就没了影子的小雪。

        一路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挨着乡上的街道的一家杂货店，就是各种小玩意都卖的，兴什么卖什么，过年了，自然是堆满了鞭炮和纸钱。

        江一舟蓦然有些难受，他想起了前世那个距离这里并不遥远的以前的家乡里的那个开杂货店的老人，那个杂货店是开在村子里的一件小屋里，独一个老人经营着。

        小时候的他不懂得太多的道理，当时有那种可充气的打火机，他和小伙伴们觉得很有意思，就买了一个打火机，放完气再去充气，每次换一个人去，换了有几十次，老人老眼昏花，也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怎么充打火机的人这么多。

        后来江一舟慢慢长大了觉得很对不起那个老人，这么捉弄他，但是等到一次回乡心血来潮，去找老人打算道个歉，却发现老人早就去世了。

        这虽然不过是几十次打火机充气的事情，但是对于江一舟的影响可是刻骨铭心的，他现在回想起来，还能够记得老人那种悲伤心疼的脸。

        也可能是因为他对于悲伤和死亡没有太多的理解吧，前世小时候的爷爷奶奶前几天虽然还躺在床上，笑盈盈地给着他吃好吃的，等到某天上学回来，被父母告知人死了，接着披麻戴孝。

        小时候的他茫然看着院子里一桌桌的酒席，除了父母还有其他爷爷奶奶的儿女哭泣心酸以外，其他人仿佛就像是赶集一样，难得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饱餐一顿，和喜事的宴席一样，除了整个地方的颜色有点不同以外。

        那时的他，想着，原来这就是死啊！没有任何害怕，看着躺在屋里等着入棺的爷爷/奶奶，和睡着了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被二娘掏着口袋，乐滋滋地掏出些钱而没有什么反应以外。

        只有等到那个老人的死让他意识到死是一种彻底的失去，连和他说一声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江一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让父母在年老的时候失望的资格，因为前世的他在还没有让花白头发的父母失望之前就已经离世。

        至于悲痛，还有大哥可以赡养父母，大哥绝对是个优秀的人，孝顺父母，家庭美满，大嫂也是温顺性子，哪一样他都比自己做得好。

        “儿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东西我都买好了，你不是要去打电话吗？怎么还愣在这里！”江茂强提着装着一大盘鞭炮，还有几小打鞭炮，一打好几叠的纸钱的红色袋子，结完账走到自行车旁，很奇怪地问道。

        大盘鞭炮是给一舟太爷的，他爷爷奶奶身体都不行了，过去受的罪太多，小打鞭炮是给其他一些亲近的，和没有人祭奠的长辈的。

        这孩子想到什么了，都流起眼泪了？

        从过去的记忆中醒来，江一舟支支吾吾地应了几句，“就是想到点事，我去打电话了！等我一会爸！”然后就慌慌张张去找一部公共电话，最后在街道中心找到了一个提供电话服务的店铺。

        他问了问价格，就拨了宋如是家的电话号码，现在公司里可能有值守人员，但是谁都应该没有宋如是了解的多，美国那边也是要跟她汇报工作的。

        电话嘟了几声之后对面就接通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找谁？”

        一个慈祥阿姨的声音传了过来，江一舟猛地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脑袋，好声好气地问候道，“阿姨您好，祝您新年快乐，我找宋如是，我是她的同事，我叫江一舟！”

        宋母先是一喜，接着有点忧虑，这一点都没避讳她，大大方方的，不像是和如是有什么关系的，对着话筒说了句，“好好好，也祝你新年快乐，我马上就叫如是过来，你等着啊！”

        宋母放下话筒，走到女儿的房间，敲了敲房门，“如是，有一个说是你同事的人打电话过来找你，叫江一舟来着！”

        宋如是抓了抓头发，真是烦人，把事情都扔给自己，这个管家可不好当啊！

        “我马上出去！”宋如是放下手里的笔，整理了下着装，出了房间，不管母亲的眼光，拿过话筒，“喂，一舟，是我！”

        “先说句祝你新年快乐，如是姐，公司怎么样啊？”江一舟大大咧咧地问道。

        “一堆事等着你回来处理呢！我一律都用联系不上你给压后了，千万没到时候又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宋如是没法说太多，这是长途电话，在电话里也不能说清楚，只能希望江一舟赶紧回来。

        “那就是没事了？”江一舟放下心，爽快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挂了，我会准时回去的！拜拜！”

        宋母看到女儿挂断电话，这才走近来，问道，“这人和你关系怎么样啊？怎么就挂了？不多聊一会？”

        宋如是知道母亲又想多了，直截了当地解说起江一舟，“这是我老板，十八周岁，白手起家，公司价值上千万厉害吧！”然后拖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回了自己房间里面。

        宋母嘀咕着，“可惜了，条件真不错，就是小了点，要是年龄差距小个四五岁也还能接受，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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