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借酒消愁愁更愁

莲花涧万丈山峰，恍若天人真仙一剑斩下，以中轴为中心，砰然崩塌。

        白轩低头看着胸口一道剑痕，咧着嘴角直骂娘。

        先前那一剑，并非是任何剑道神通对拼，只两人本源剑意所致，可却不想楚凡一剑含光所蕴含的剑意，竟能达到如此地步。

        ……

        相谈许久，一剑相交，随后各自分别。

        走出莲花涧十数里，一路上那种阴气森森逐渐消散，估摸着是走的人多了，道路也更加顺畅平坦，宽阔原野上，或许是因为春日来临的缘故，能看出就要迸发的锦秀繁荣，和往昔界心仙城那死气沉沉的无垠虚空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一路行去，楚凡却相比先前的心情沉重了许多，樱果慢慢跟在楚凡身后，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走在前面好似纤秀，却异常挺拔的坚毅身影。

        沈清是谁她并不清楚，公子以前也并未提起，只是看公子眼下神色，很是忧郁呀，连带着她也跟着忧郁起来。

        不知不觉加快脚步，当天色再次逐渐暗淡下来，已经走出了百里之外，按照楚凡眼下脚力，莫说一日百里，便是一日千里也不在话下。

        原本，楚凡在听闻沈霖的那一瞬，还想着直接飞驰前往青云城，看看当年沈家，唯一和自己意气相投的家伙现如今怎样了，想到沈霖那粗犷豪放模样，楚凡打心底觉得是一路人，值得交朋友。

        可在得知沈清的消息后，楚凡心底便没由来的升起一抹黯然，原本那一抹才上心头的薪火，转瞬被一桶冰水泼的透心凉。

        他想到了当年自己走出仙道阁的情景，想起了第一次站在兰云城外，第一次看见仙界仙城的壮阔心情，虽然跟以后看着的那些仙城没得比。

        还有，他想起了进城后，那个凭空出现，骄横跋扈的红裙女子，想起了那红裙女子咬牙切齿的模样，想起了跟在自己身后当侍女不甘的愤恨表情，想起了自己被她父亲一扇击飞，担忧失措的神色，想起了自己被沈琼派遣前往落叶岭，她眼里的怒意和恍惚，想起了云梦秘境，自己那一句‘师妹你认错人了’之后，她眼里的苍凉和哀伤。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可惜他却选择了相忘江湖，留下她苦苦等待二十年，最后却是涅化根基，自断仙途。

        一片浩瀚湖面渐渐出现在视野，烟波浩渺，楚凡只觉心底有一种空洞，说不出的堵闷，席地而坐，不由的自嘲之间哑然失笑。

        樱果看着失魂落寞的公子，也跟着弯腰坐下，将头轻轻搁在公子肩膀，小声道：“公子。”

        楚凡转头看着眼前洒脱俏丽的脸庞，心里漠然叹息，想着当初自己兴致所在，救下樱果的情景，相逢即是缘，可自己留下的不是善缘，不是恶缘，为何偏偏都是情缘呐。

        哪怕十数年未曾相见，他此刻可以想象，当初的小丫头，樱果跟在轩辕破身边的情形，也难怪嘴里没有一句轩辕破的好话，女子，尤其是小女子，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当真是让人讨喜，却又很不讨喜的一件事。

        他能够将樱果当做最好的妹妹来看，可这小丫头呢？

        楚凡知道樱果想问什么，不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换上一副笑脸道：“她是一个长得不算很好看的好看女子，跟我有些缘分，可我没想到我认为的半斤缘分在她眼里竟有千斤。”

        似乎想要安慰自己，楚凡继续小声道：“月神宫我听说过，元浩说是冥元界曾经的三大宗门之一，宫主更是四象幻劫境巅峰的强者，根据元浩的话，冥元界昔日三大宗门便只剩下月神宫屹立不倒，想必会有独到之处，沈清虽然自毁根基，但应当还不至于香消玉损，等咱们先去青云城，之后便去月神宫看看。”

        樱果笑容很甜，重重的点头，心底却想着沈清姐姐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为了公子宁愿赴死，就冲着这点，她也得坚决支持公子，谁说公子薄情？

        楚凡取出一壶仙灵酒，往嘴里倒了口，暗淡笑道：“以往我是很喜欢喝茶的，尤其是村里的忆往昔，滋味很好，可现在才慢慢知道，难怪这么多人都喜欢喝酒，借酒消愁？不是这么回事啊，应当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留住那份在心底千钧重的愁才好，不然当初那么美的回忆，可不就糟蹋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悠长的吐出，好似胸口一股浑浊闷意尽数排出胸外，楚凡眯眼道：“天神门，看来有些事情果真是注定的，不信也不行了，原本我还想，能先礼后兵，让那群家伙滚蛋就好，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修道长生路，根本就是独木桥，一点都不错，想要自己走过去，那些拦在前面的人，只能都毫不留情踢下去才行，哪有妇人之仁这么一说？”

        樱果犹豫了一下，右手拿出一枚玉简，在楚凡眼前晃了晃，说道：“白轩公子留下的玉简说，天神门在冥元界设下了一道神榜，针对的都是五行幻劫仙境之下修士，其中便有那什么魔千刃的弟子，好像叫尹云，在神榜排名第五。”

        “尹云……”楚凡手摸着承影仙剑，轻声道。

        “嗯，排在第一的也是天神门的人，我看看，嗯，是叫邱文，也是四象幻劫巅峰境界。还有……咦，还有一个叫杜回的修士，在第七位，好像是咱们冥元界的散修……”樱果慢慢的看着玉简上内容，拧着眉头小声嘀咕道。

        楚凡再次喝了口灵酒，心中杀机渐起，眯眼道：“天神门为何会弄这么一个神榜？难不成就这么莫名其妙弄着玩的。”

        樱果迟疑片刻，好似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细声道：“好像说是一年后冥元界第一秘境火云域即将开启，而进入火云域的名额只有神榜上的修士才行。”

        “火云域！”楚凡再次默念了一个词，胸中凄凉尽化酒意萦绕胸膛，陡然起身道，“走，去青云城。”

        ……

        青云城，取自扶摇直上青云之意。

        传闻十数万年前，冥元界尚未没落，仙道阁也还是九冥仙域执牛耳，青云城曾有一位修士，每日坐于青云阁之巅，参悟九天青云卷舒汇散，后来竟然顿悟‘青云登天诀’，虽然不在三千大道之列，一身修为实力却通天侧地，被称为青云尊者。

        其后青云城的名字便彻底落实，青云阁更是成为方圆数千里最煊赫悟道圣地。

        在之后千年，青云城从一座不起眼的小仙城，一跃成为冥元界最顶级仙城之一，更是有大小山、湖、亭、阁交相建立，仅凭景致而言，便能够冠绝方圆千万里。

        仅仅小半柱香光景，飞云梭下楚凡便已站在了青云城下。

        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石城墙，城墙上纹刻有无数青云纹络，楚凡心里暗自感叹，果真是城如其名。

        城门口并无人守卫，进进出出有不少修士，楚凡带着樱果走进城门，两侧仙灵树木可谓绚烂无双，哪怕楚凡也不得不承认，‘盛名之下无虚士’，十数万年前的名声，竟能流传至今，简直就是七旬老妪风韵犹存，比起江河日下的冥元界，后者简直惨不忍睹。

        看着城池内锦秀繁荣景象，楚凡颇有几分犹疑，轻声道：“天神门侵入冥元界，越俎代庖霸占了冥元仙府，没想到此地竟还能如此繁盛。”樱果皱眉道：“这就是公子你说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对吧。”

        楚凡将心中忧郁黯然压在心底，脸色略微好转，转念想到天神门毕竟是九品仙宗，淡声道：“也不怪这里的修士，毕竟面对九品仙宗，就连冥元仙府都提不起反抗的能力，何况普通修士，天上如何打雷，下面只是跟着看，跟着走就是了，无可厚非。”

        楚凡两人声音刻意压制很小，毕竟现如今当众议论天神门，难保不会祸从口出，被人抓住了现行，只是尽管如此，楚凡依然发现自己身侧偶尔还有修士远离自己，甚至还有一人小声劝解了一番。

        楚凡却也不以为意，对于劝解自己的修士抱拳感谢，不过还是将声音再压低了些，正同樱果说着心中所想，便觉察肩膀被重重猛的一击。

        先前只顾着走路说话，再加上并未感觉到丝毫杀机，等这一巴掌落实了，楚凡才反应过来。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虬壮大汉正站在自己身后，虎背熊腰，体型彪悍，披着一件兽皮般的衣甲，配上那一副豹头环眼，像极了那些占山为王穷凶恶极的恶霸。

        只是相比那些恶霸，沈霖身上确实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豪爽。

        “嘿呦，果然是你。”见楚凡转身，壮汉再次一拳头锤在楚凡胸口，哈哈大笑道，“楚小兄弟，没想到那俊俏青年还真没骗我，说你会来这青云城，可不，你还真来了。”

        楚凡神色顿时错愕，相比二十年前的沈霖，这王八蛋怎么长得这么一副身形了，脸上带着惊喜道：“还真是你沈霖兄。”

        似乎觉得先前一拳头没试出来楚凡的修为实力，沈霖再次一把搂过楚凡肩头，落在樱果眼里，那模样就跟老鹰抓小鸡一般，连脑袋都看不清澈了，顿时美眸大睁，心道这家伙怎滴比盘文那家伙长得还霸道。

        不知觉间咽了咽口水，樱果一时怔怔无语。

        胳膊上力道慢慢加大，却总觉得在楚凡身上就跟泥牛沉大海，终于确定，楚凡的修为早就超了自己十万八千里，沈霖也不在乎楚凡脑子里怎么想的，更没有那种不好意思的讪笑，咧嘴道：“行啊楚兄弟，几年不见修为大涨，比老哥我厉害多了。”

        楚凡一巴掌拍在沈霖胸口，咧嘴骂道：“去去去，才见面就占我便宜。”

        自从当年云梦秘境一行，楚凡便再没见过沈霖，原本还有过一段时间担心，体内没有彻底剥离的神魂印记会不会有影响，现在看活蹦乱跳模样，想必是没影响了，只是想到当初沈家，楚凡只能唏嘘，同时还有几分悔恨。

        沈霖打量了楚凡半晌，目光再次落在跟在楚凡身后的樱果身上，少女身材婀娜玲珑自不必说，俊俏脸蛋绝对能值九十多钱，尤其是骨子里那股清纯俏皮的洒脱，更是让沈霖啧啧无语，这小子哪里拐骗来这么俊俏的丫头？

        一脸匪夷所思，问道：“行啊，没看出来混得不错，弟妹也长得跟仙女似得，有神仙侠侣风姿。”

        “来来来，沈某也就是一个粗人，讲不来那些‘能探风雅无穷意，始是乾坤绝妙词’的风雅言语，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就当做是见面礼了，别嫌弃。”

        嘴上说着粗话，嘴里吟着风雅诗赋，取出一枚纳戒递给樱果哈哈笑道。

        少女见状脸颊羞涩，顿时惊起一片红晕，脸上笑意盈盈，对眼前粗壮男子顿时好感倍升，就是嘛，外粗心细，一眼就看出自己跟公子是郎才女貌，神仙侠侣！

        ………………

        PS：三更！今天到这，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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