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愚蠢的提问

大年初七，王一男登上了飞往帝都的航班，好几项工作已经在公司等着他呢，本来可以在家里多呆一天，初八再去的，可王一男一想，“七上八下，得，我还是今天去，讨个好口彩吧“。

        你别说，在外面混的时间久了，虽然王一男仍然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在有些方面，也不得不向风俗妥协啊，至少，自己就算无所谓，也得让别人感觉舒服不是。

        116所需要提供的气动外形和发动机推力数据已经整理好了，正好他们的发动机有了最新的改型，性能有了一定提升，正好用新的零数据训练方法进行训练，看看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而预料之中的，某霍伊那边还没有消息，估计还在纠结是不是冒险吧，或者，仅仅是那边还在放假？

        王一男给邓若烟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一下凌阳厂的事情，当然还约了张琪和李文静，下午在公司会面具体聊聊。毕竟收购凌阳厂的事情，只是一个设想，还需要听听大家的意见。王一男觉得，这应该是年后最急迫的任务了，不管是超导材料还是电池材料的研制和生产，都需要有自己的生产厂，现在看起来，凌阳厂是最好的选择。

        航班一落地，王一男就直接从机场叫了辆哒哒专车来到公司，帝都的天气还是那么冷，不过雪后的空气特别的清新，天空蓝得不带一点杂质，王一男走过公司门口的小桥，忍不住照了几张碧空如洗的照片，看起来，今年一定是个收成的好年份啊。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在公司聚在一起，相互拜年了，顺便再比一比谁吃的更胖一些。对于王一男把自己拉上，邓若烟是很开心的，毕竟按照杨立涵的说法，王一男前途远大，这个时候能深入合作，绝对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更何况，说不定还有机会把这小子拉上老邓家的战车呢。

        对于拉上老邓家的闺女，张琪和李文静也觉得是好事，毕竟要收购的是一家国营大厂，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这个大帽子，不找个脑壳特别硬的扛着，容与公司的小身板，还真不一定敢冒这个险。

        “凌阳厂大概有两千多名员工，其中技术人员包括技术工人占到八成以上”，王一男简单介绍了凌阳厂的情况。

        “主要产品是早期配套给华国仿造米21的7P和7PG战斗机使用的涡喷7发动机，以及随后的改进型WP7甲和WP7乙”，

        “随着7P和7PG的停产和逐步推出现役，这两款发动机也已经停产了”。

        “本来预计给10号用的配套发动机WS6因为研发指标太高，不切实际，先是延迟，后来直接就取消了，10号先用的毛熊的三姨夫，后来是国产的WS10，在东北凌晨厂生产”。

        “蜀都航发所研制中的新型号WS-13中等推力发动机，因为大航发整合的缘故，也取消了”，

        “这就直接造成了凌阳厂现在没有生产型号的窘境”。

        “他们的技术实力和生产设备怎么样？”邓若烟问到，

        “技术实力没问题，WP7乙在改进生产的时候，正值华国跟大米国，约翰牛的蜜月期，弄到不少好东西，加上后期持续的改进，整个生产设备达到上世纪末的顶尖水平，在国内妥妥是第一流的”，王一男回答道。

        “更难得的是凌阳厂职工的技术水平，他们能够将WP7乙的大修间隔时间从设计的600小时，提升到2000小时，绝对证明了在生产和工艺环节的实力”。

        “我们接下来的分子编制设备的生产，以及后继的电池材料，超导材料的生产，都需要有一家完全可控，同时保密程度很高的厂家来完成，从这个角度来说，半军工企业的凌阳厂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王一男补充道。

        “他们请的资产评估公司对凌阳厂的估值大概是五千万软妹币，这个估值我觉得可以认可”。

        “我的想法是这样，五千万的估值我们可以认，但是这里面要拿出一半作为人的价值，也就是说，最终方案里面应该是凌阳厂全员持股，跟国资委一半对一半”。

        “我们容与公司占大头，拿出5000万软妹币，加上分子编织设备的设计和生产技术，一共就算一个亿软妹币吧，若烟你们拿出5000万软妹币，作为财务投资，这样我们50%，你们25%，凌阳厂那边，国资委12.5%，员工12.5%的股份”，王一男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你想的太好了”，邓若烟打消了王一男的幻想，“这种涉及国有资产的收购，不可能让你一家占到50%的股份”。

        “那就替我们省点钱，把钱中华拉进来，让他们那个华龙公司拿1000万，这样我们就只有45%了”，张琪建议。

        “这样不错，反正我们不强求50%的绝对控制，只要保证是相对最大的股东，能控制公司的生产和经营方向就行了”，王一男也同意。

        王一男随手拨通了钱中华的电话，

        “中华啊，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每逢佳节胖三斤哇？”

        “什么，出任务，那你太可怜了”，

        “跟我们合作搞的那个海外公司，挣了不少吧，是不是做梦都在笑？”

        “小样，别吃太多了啊，我怕你撑着，你就准备吐出一点来把，让你们那个华龙，准备一千万软妹币哈“，

        ”对，凌阳厂你知道吗，我们准备吃下来“，

        ”OK，就这么定了“，王一男放下电话，做出胜利的手势，”张琪，这事就交给你了，具体谈判的事情，你跟若烟一起搞定哈，我就不管了“。

        ”另外，张琪有时间的话跟红衣教主那边约一下，毕竟他也是我们股东，该有的汇报还是应该的“，王一男最后说。

        商量完凌阳厂的事情，四个人分成两组开始干活了，张琪和邓若烟开始商量收购的细节，当然最终的方案应该是成立一家新的公司，作为容与公司相对控股的制造厂。而王一男和李文静则开始讨论高温超导的进展。

        在华国人过着传统春节的时候，蓝星上其他国家的人可都没有闲着，托马斯和程潜团队在《自然》杂志的预印本上，又发表了最新的论文，他们在实验室里，成功的焙烧出临界温度在130K左右的钡系氧化物，这个成果已经超过王一男他们之前的钇系氧化物的临界温度了。

        而守护者联盟则致力于提升临界电流和电压，以及超导材料的延展性等机械特性，他们最新的材料，离实际使用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一个大时代的帷幕，正在慢慢拉开，而舞台中央，影影绰绰出现的，至少现在，不是王一男，李文静，而是托马斯和程潜的身影。

        “还真是不能小看了他们啊”，在网上浏览了最新的《自然》预印本，王一男说，

        “他们采用的办法虽然笨，但还是有效果的，借助NASA超级计算的模拟能力，即使错误的概率很高也没关系”，

        “只要投入足够的资金和人手，在足够多的方向上进行尝试，即使瞎撞，也能撞出不少成果来”，

        “是啊，从他们的论文来看，虽然理论上没有什么突破，但是实打实的临界温度的第一名，还是被他们拿到手了”，李文静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比承认对手的成功更让人不爽的了。

        “我记得年前你们按照哥德尔系统的建议，对形式化理论和晶格的演算方案进行简化，后来进展怎么样了，我一直忙着飞控系统，没有关注这方面的进展”，王一男问到，

        “早弄完了，现在哥德尔系统利用我们新的形式化模型寻找晶格空间构型，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了”，李文静回答。

        看着电脑上托马斯和程潜的论文，王一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程潜和托马斯使用的是钡系氧化物，王一男他们使用的是钇系氧化物，氧原子在晶格中肯定具有特殊的地位，这个没什么可以讨论的，那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从元素周期表来看，这些元素分布在左上起自钙，右下止于铪的一个狭小区域，包括钙钛钇钡锶等元素，在所有超导的化合物中，铜应该起到主要提供自由电子的作用，这个区域内的元素一定有一些共同的特点。

        王一男陷入苦苦的思索，没道理程潜他们蛮干都能成功啊，从论文上看，他们也不知道原理，甚至都没有深入到晶格的空间构型这个介观层次，只是简单的将各种元素随机配比，然后根据导电特性进行筛选。

        “随机，随机”，“大杂烩”，王一男嘴里念念有词。

        ”我们的晶格结构真纯净“，李文静没理会王一男的自说自话，打开电脑欣赏起哥德尔系统画出的晶格结构图，”简直是漂亮极了“。

        ”你说什么“，王一男好像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一样，拉住李文静，”再说一遍“。

        ”我说晶格结构简直是漂亮极了“，李文静说，”怎么啦“。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再往前“，王一男说。

        ”晶格结构很纯净啊“。

        ”我靠，！@##%%…………&&“，王一男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把李文静给吓傻了，摸摸王一男的额头，”你是不是太焦虑，疯了啊“。

        ”我们太蠢了太蠢了“，王一男说，

        “怎么了”，李文静还是不明白。

        “我们太低估了哥德尔系统了，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设定方案的时候，使用了一种元素和铜的氧化物来构成晶体吗”，王一男说，

        “是的，怎么啦”，

        “我们当时认为增加元素的数量，会造成运算量数量级的上升对吗”，王一男接着问。

        “嗯，难道这个假设不对”，李文静说，

        “当然不对了，你看看程潜他们的论文，完全随机的一锅端，各种元素各种配比进行实验”，你再看看我们得到的这么纯净的晶格结构，要是把里面的钇元素换成钛元素，或者钙元素，你觉得运算量会上升一个数量级吗“，王一男问，

        ”不会，对于哥德尔系统来说，只是组成晶格的一个基本成员而已，多尝试几个组合，花不了多少时间“，李文静也明白了。

        ”所以，不是哥德尔系统的能力不足，是我们的问题太蠢，我们已经限定了问题，单一元素的铜氧化物，超导体的晶格应该是怎么样“，王一男说，“是提问的我们太蠢了，太蠢了啊”，

        ”我们真正想要问的问题是，铜氧化物，超导体的晶格应该是怎么样，至于组成晶格的元素是什么，至少在目前看来，限定在左上起自钙，右下止于铪的一个元素周期表的狭小区域就行了，我们不应该限制哥德尔系统去选择合适的元素来组成晶格！”

        ”也就是说，铜氧化物超导体的临界温度，很有可能远远不止我们之前得到的140K“，李文静说，

        ”是的，是的“，王一男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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