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风云突变

片刻的寂静后，从小丘上唯一的那棵垂铃梧桐上无声地跳下一个人来。

        “嘉西娅小姐。”狄瑟托的神色有一点尴尬，但更多的却是狂热。

        “你早就躲在树上了？”嘉西娅依然没有回头。

        “是的。”狄瑟托咬了咬腮帮子，点头承认，“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的。”

        “为什么？”嘉西娅转过身去，看着狄瑟托问。

        狄瑟托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女武士，喃喃道：“嘉西娅，你忘了吗？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们就是在这里相互切磋武技的。”

        “喔，好像是的。”嘉西娅似乎也回想起了什么。

        “嘉西娅！”狄瑟托的眼神变得灼热，他上前一步，颤声道：“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从那天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我的心意，你明白吗？”

        嘉西娅微皱了一下眉头，语气冷漠地说道：“一年前，我的父亲拒绝了你派来的求婚使时，我的心意，你也应该明白了吧？”

        狄瑟托似乎被这句话重重击中，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道：“不！不！这绝不是你的心意。这一定是你父亲强加给你的意愿。嘉西娅，老一辈的恩怨，不能由我们这一代来付出代价。”

        “这就是我的心意。”嘉西娅斩钉截铁般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可以再和你说一遍，我的心里，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我日夜所思所想的，只有在武道一途上如何更进一步。”

        “不会的！不会的！你忘了吗？那天，我们聊得多开心！你的心里不会没有我的。”狄瑟托眼里有一种疯狂的执着。

        “那天我是很开心，但我开心的是棋逢对手，让我对武道的领悟更加深了一层。”嘉西娅道。

        “那、那现在我们一样可以切磋，我们一样可以像三年前一样开心的。”狄瑟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的神色。

        “不可能了。”狄瑟托决绝道：“现在的你，已远不是我的对手。这样的切磋，没有意义。”

        “不！只有我，配得上和你切磋。”狄瑟托神色疯狂起来，霍然拨出背上的战锤。

        “那好吧！”嘉西娅缓缓抽出长剑凝炎刺，神色变得凌厉起来，“我就让你知道一下现在我们之间的差距。”

        战斗只持续了区区三个回合。

        两手空空的狄瑟托失魂落魄地呆立着，眼中满是震惊和绝望。

        “三年前，我们激战小半天不分胜负，现在，你已无法接我三招。你，死心吧！”嘉西娅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着走着，嘉西娅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坚毅。

        抱歉了，我的心里，只有那一个目标，为了实现它，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舍弃，无论什么，在它面前，都微不足道。

        当嘉西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狄瑟托依然呆立在山坡上，那个渐行渐远的倩影似乎抽走了他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连脚步都无法挪动了。

        他失神地远眺着月影婆娑的落星湖，久久不眨眼，似乎正沉浸在回忆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远处有一点亮光正沿着落星湖的湖岸疾驰而来。

        很快，急促而节奏紊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来的是一名策马狂奔的武士。

        “少爷！是狄瑟托少爷！”来人惊喜地叫喊着，却掩盖不了心中的惊慌和焦急！

        “咴！”被缰绳猛然勒住的奔马在离狄瑟托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疾驰的脚步，却四蹄一软，哀鸣着轰然倒地。

        “少爷！大事不好了！”随战马倒地的武士奋力爬起身来，挣扎着对狄瑟托哭喊着。

        “是萨德柏，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此时的狄瑟托，已回过神来，一把将衣甲不整，一身狼狈的武士从地上拎了起来。

        “是云中军！云中公国背叛了和王国的盟约，派大军袭击了我们，先后攻破了鹰踞城和巨木城，已经包围我们月崖城了！”武士声嘶力竭地叫着。

        “什么！不可能！！”狄瑟托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用力摇撼着武士的双肩。

        “少爷，快点通知城主大人，月崖城危矣！城里没有足够的兵力！守不住的啊！”武士哀叫！

        凄厉的号角声惊碎了满湖的月影，风云突变。

        很快，九连城的大营乱成了一团。

        一开始，大家谁都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但很快，不断有从下四城中逃脱的溃兵狼狈万分地到达了落星湖，他们带来了越来越惊人的消息。

        到了后半夜，松泉城派来的鹰使也赶到了落星湖畔，带来了最骇人听闻的情报。

        不仅云中公国背叛了与簇岳王国的盟约，连世代与簇岳王国结为姻亲的赤川公国，居然也反叛了。

        簇岳王国所在的嶂州共有三国，簇岳王国占三分之二面积，一国独大，其他两个国家云中公国和赤川公国，一直实行的是事大的政策，尊簇岳为首，或世代联姻，或进贡称臣。

        簇岳王国独占了嶂州的西部和中部，而嶂州的东北部是赤川公国，东南部则是云中公国。

        赤川公国和簇岳王国以水流湍急，携带大量红色泥沙的赤川江为界，而云中公国与簇岳王国交界的西部边境是一系列的险峰深壑，人马难行，为数不多的几条通道则被几个险要的关隘和要塞完全扼住。

        据说，五日前，赤川公国和云中公国在同一天发难，赤川公国的死士连夜突袭，占领了赤川江上最大的渡口——银汀渡，一夜间便渡过去了三个精锐的军团。

        而云中公国，他们知道无法攻占簇岳王国精心构筑的那几座扼守两国边界要道的要塞，便另辟蹊径，大军南出，绕到了稀树草原上，由东往西，开始横扫。

        云中军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先廓清稀树草原，再趁长城防线已抽调大批生力军北上增援的空档，寻找防守兵力不足的软肋处攻破长城防线，直接威胁簇岳王国的南方，与晨曦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如果这个战略意图达成，簇岳王国危矣！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所有的九位城主都感觉到浑身冷汗直冒。

        大家的意见很快发生了尖锐的分岐。

        “必须马上全力东进，增援月崖城，里应外合，击退云中军。”月崖城主罗什疾呼。

        “我的鹰踞城！我一定要夺回我的鹰踞城！”贝克特就差捶胸顿足了。

        “我的、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留在巨木城！我要马上回去！马上！”虚胖的巨木城主格罗斯男爵已经六神无主，语无伦次了。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马上东进，和犯境之敌决一死战！陛下封我们爵位，赐我们封地，不就是希望我们能为国守边吗？这种时候，不思杀敌报国，还在这里犹犹豫豫，你们想干什么！”一身悍勇的断水城主索尔兹子爵抽出战斧，狠狠地一斧砸在地上。

        断水城是下四城中最西边的一座城堡，离落星湖最近，如果云中军击破了月崖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它。

        与下四城激烈要求立刻全军东进不同，上四城的态度却很暧昧。

        “据情报称，这次出动的云中军足足有五万多人，分为两支，其中三万攻击长城防线的雁回关，而负责一一拨除我们九连城的这一支有两万人。我们区区四千人不到，冒冒失失撞上去，不是自取灭亡吗？”激流城的勃斯城主皱着眉头道。

        “是啊！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我们应该一面向长城诸关口求援，一面向月崖城分批次派出斥候，然后缓缓向东进发，千万不能冒进啊！”一脸老成恃重的桃源洞城城主伯内尔子爵捋着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的，我也不赞成马上全力东援。敌军势大，硬拼一定吃亏，我们应该用空间换时间，沿路不断袭扰，使他们疲于奔命，无法舒舒服服地继续西进，这才是上策。”说话的瘦高个是双岛城城主布罗克。

        “没错，云中军远道而来，他们是客军，最想速战速决，我们偏来个疲敌战术。”声音洪亮，一脸胳腮胡的是九连城最西边的插云城城主韦恩。

        “放屁！什么以空间换时间，什么疲敌战术！按你们这种打法，就是打算用我们下四城来当牺牲品！”贝克特几乎是尖叫着反驳。

        “敌军从东方来，你们下四城自然损失大些，如果是从西方来，那就是上四城倒霉，这是没办法的事。前几个月蛮族突袭九连城，就是找的我薇山城为突破口，找谁说理去？我们不是为了一城一池的得失，只要我们九连城防线最终守住了，失去的都会回来的！”一直沉默的高歌开口了，“我同意伯内尔城主的办法，一边求援，一边打探，然后缓缓东进。不过，在东进前，我希望我们能在这里等上一天时间。这里离我的薇山城最近，我连夜派人回去，只要一天时间，薇山城的援军就能赶到。”

        “就算你的薇山城援军到了又怎么样！”站在罗什身后的狄瑟托叫道：“你那些刚洗干净脚上烂泥的农夫，就算到了，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住口！”高歌身后的卓拉纳马按着腰间的佩刀，嗔目喝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对城主大人这样说话！”

        “你……”狄瑟托恶狠狠地盯着高歌和卓拉纳马，好像恨不得一口吞了对方，搞得高歌一头雾水。

        在竞斗场上被我打败也没必要恨成这样吧！

        ……

        黎明时分，经过一夜的争论，九连城还是分裂了，下四城的军队一大早便集结完毕，匆匆向东方急行军而去。

        “我会把你们的怯战行径向军部汇报的。”临走时，罗什阴沉着脸，丢下这样一句。

        与此同时，无数信使向各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上四城原本打算各自回去固守待敌，却被高歌阻止了。

        “你们可以派人回去，通知你们的城堡做好战斗的准备。但你们自己，以及现在在落星湖畔的军队，必须跟着我薇山军去迎战入侵之敌。”高歌当时是这样说的，斩钉截铁。

        “父亲大人，一味死守是守不住的，至少，我们应该先去看看敌军的情况。”嘉西娅的这句话让勃斯最终下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有激流城带头，上四城中的其他三城自然也留了下来。

        不过，四位城主对高歌所说的等薇山城援军到达后再一起东进其实都不以为然，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农民军会有什么战斗力。

        不过，能在这里再拖延一天时间，大家也都乐观其成，保存实力，这是大家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PS:薇山王朝开国十大战之第二战即将激烈上演，老铁们，给力一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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