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朕不会比列祖列宗差

朱由崧这几句话像一股飓风一样，把门外的牛金星差点飙飞了，尤其是嫌他官小职微的言论像刀子一样捅得他遍体鳞伤，牛金星不禁恼羞成怒了，叫嚣着真要点火了。

        高一功一看不好，赶紧暗中制止了点火的军兵，并把牛金星拉到较远的地方，小声道：“中堂大人的妙计眼看要成功了，这一点火岂不是前功尽弃，一旦大烧起来想再救火可就难了，中堂大人须三思啊。”

        牛金星气乎乎道：“将军，并非本中堂不冷静，将军也看到了，拖磨了这么半天昏君就是不就范，那也只有动真格的了，难道还要把他们君臣放了不成，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能成？”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这样的道理牛金星当然明白，他现在认为朱由崧不可能轻易就范，那只有动格的点火了。

        高一功不解道：“可是中堂大人，您这一点火，等于给明军送信，明军大举攻城，如之奈何？”

        “攻城又如何？京师还有五万雄师，等他们即便攻进来，他们君臣也早已化为灰烬了，到那时群龙无首，我主陛下便可力挽狂澜。”

        高一功一听，那这你火烧大殿、逼昏君就范的妙计岂不是落空了？我们这半天岂不是折腾了？还得搭上一座大殿，要听我们的直接把朱由崧君臣进城以后重兵伏击，他们君臣此时早就束手就擒了，还用等到现在吗？难怪自己的皇后姐姐说他是狗头军师，这注意真够馊的！

        因此高一功不以为然道：“中堂大人不可，事到如今须谨慎，昏君已经插难飞，不能急于求成，他要求见陛下再谈条件也不是什么难事，某将愚见，还是奏请陛下裁决为上，不知中堂大人意下如何？”

        别看高一功说得客气，又是牛金星的下级，但是高一功说话，牛金星不得不思虑一番，他现在还不敢在高一功面前拖大，尽管李自成很信任他，但自从他为李自成出了与张献忠联姻对付朱由崧的妙计之后，这位皇后夫人对他就另眼看待了。

        如果当年李岩之死，高桂英还没完全归咎于他身上，现在李自成唯一的亲生女儿在他的运筹之下，成了张献忠的妾室，自那时高桂英对他这个智囊就颇有微辞，这他是知道的。

        被皇后不信任，牛金星是知道厉害的，而且这皇后不是一般的后宫，勾心斗角，靠吹枕边风行事，高桂英乃巾帼豪杰，不只是陪李自成睡觉，这是个冲锋陷阵，取敌首级的猛女，真要把他惹恼了，自己就倒霉了。

        而且现在的京师大致分两个派别，一个就是以高桂英为首的投降归顺派，包括一些高战俘的家属，像李过的夫人和袁宗第、刘芳亮的内室家小等，这些人都主张归顺朝廷；另一个就是以他牛金星为首的主战派，李过和田见秀，高一功等武将也支持和朱由崧死战。身为一家之主的李自成有些摇摆不定的样子，这次骗朱由崧进城困龙勤政殿，完全是他牛金星力主的。

        这次派兵点将牛金星从内心他不想带着高一功，他想让李过或者田见秀都行，但这是李自成给他指派的大将，他不敢挑三拣四，他也知道困龙这样的大功如果允许别人从他牛金星的功劳中分出一杯羹的话，论次排辈也得是高一功。

        高一功不只是武艺高强，还有韬略，这些年论功劳也卓著的，更是皇后的亲弟弟，正宗的国舅爷，这么硬的茬子，就是李自成的侄子李过也得退避三舍，更别说什么田见秀了。

        因此高一功的话，眼前牛金星不得不听。因此牛金星三角星转了几转还是点头了，“好吧，就依将军。”

        高一功派人去请李自成，这边牛金星又来大殿门外往里面喊：“大明皇帝陛下，既然嫌牛某人微言轻，牛某已经去请我主陛下了，你的条件可想好了，陛下马上就到。”

        “嗯，很好。”朱由崧支应着，暗笑，朕的条件早就想好了，一会儿就让你知道了。

        “陛下，您这么做就不怕牛金星真的点火？”慧梅凑过来禁不住低声问朱由崧。

        朱由崧冷笑，“哼，朕以为他们不会轻易点火，要点早点了，但是他若狗急跳墙真的点火了，朕也认了。难道你们认为朕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吗？当初李自成的一个条件朕都不答应，现在他们变本加厉来三个条件，朕更不会答应。别看朕暂时被困了，那又如何？我大明三百年的国祚，哪一帝不管在后人眼中是英明神武还是无为不堪，均无有过屈膝苟安之记录，就是当年的英宗被俘于土木堡，大明也未曾屈从外贼。现在朕能屈从一个内贼吗？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列祖列宗已经给出榜样，放心吧，朕不会比他们做得差！”

        这番话令身边的二女二男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为朱由崧去死。

        视线暂时转到西宫。李自成和高桂英把朱由崧君臣五人接进城中，说是沐浴更衣，实际上是李自成借口躲起来了，把皇后高桂英也支走了。

        西暖阁是他的爱妃窦美仪的宫室，窦美仪是崇祯皇帝的宫女，李自成进北京后相中了她的美好色，纳他为妃，在宫中只和她睡了一晚鞑子们就打进来了，李自成舍不得，只好带着窦美仪弃了京城跑路，到了西京封她为西宫娘娘，正宫娘娘当然是东宫皇上高桂英。

        李自成躲进西宫，娇艳如花的窦娘娘赶紧来侍候，但是李自成心乱如麻，没有心思男女之事。

        虽然朱由崧被骗进京城了，但外面十几万大军困城，大战一触即发，那么固若金汤的潼关没撑几天，真打起来西京能撑多久？城破将亡，一切都付诸东流了。皇后的话他不得不再三斟酌，尽管皇后无法割舍慧英和慧梅她们。但要是投降归顺，亲生女在张献忠那里就受罪了，但这事还无法完全归咎于牛金星。眼前能不能困住朱由崧，然后达成协议，逼他们退兵然后再从和计议呢？李自成脑子里全是这些事儿。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朱由崧君臣五人已经被困勤政殿，牛金星正逼朱由崧就范，胜利在望。

        李自成心中高兴了，牛金星之计果然高明，不费一刀一枪，就能困龙在勤政殿，这下主动权在我们之手了，不相信这昏君不就范。先杀了慧英这四个贱辈，断绝了皇后的念想，然后逼昏君退兵，再从长计议，东山再起。

        看皇上高兴了，窦美仪又施展女人勾魂手段来侍候，李自成刚把美人揽在怀中，外面听内监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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