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齐思允大概是真的忙，顾严第二天又联系了她两次，每次电话都是匆匆挂断，微信回复的频率也不高，顾严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心里清楚齐思允一定不是故意冷落他，更何况她的工作性质本就决定了她不会有太多空闲的时间，但是他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貌似她工作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就拉远了，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会想自己选择到北京读大学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就像昨天，如果他留在本市就不会一直等着齐思允的回复等到焦灼不已，却做不了任何事。又比如现在，他很想见她，哪怕只是视频一下，现在看来都成了奢望。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无法正常生活、吃饭的地等生物，至少他不想让齐思允觉得他很不成熟，为了寻求所谓的甜蜜期和安全感，而无时无刻的想要见面聊天，这样的举动顾严做不出来，却不代表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就这样怀揣着心事度过了煎熬的两天，齐思允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主动联系了他。

        “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现在有点晚了。“齐思允的声音一如既往，透过话筒，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了顾严的心尖上。

        “怎么不说话？“良久都没等到顾严的回复，齐思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刚才在想事情。”顾严的眼睛垂了下来，从被窝里半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

        “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太忙了，没能及时回复你，因为这个项目比较重要，方案改了好多次，好在最终确定了下来。”

        顾严听着她在那边侃侃而谈，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明明之前很想听见她的声音，可是此时他内心十分复杂，只能附和着她的情绪，随便应了几句。

        “齐思允，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的生活？”顾严突然开口，打断了齐思允。

        “嗯？“齐思允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不是很确定顾严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齐思允又问了一句，“我们以后怎么了？”

        被齐思允反问，顾严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只能转移话题，“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要在北京待太久了，以后还有好几年。”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跟你分开，顾严在心里对她说。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我们之前不是就已经说好了，我会等你，不管还要几年，我都会等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了，我感觉你情绪不太好，声音好像也有点沙哑。“齐思允这才发现，其实今晚他都没怎么说话，跟平时的情绪也完全不一样，她在心里想了很多可能，但是好像都不得要领，最近几天确实太忙，没能及时回复他，但是顾严应该不是这么幼稚的人，会因为这个生气，但是隐隐的她就是觉得顾严有一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嗯，最近有个实验数据有点问题，教授的情绪不太好，可能我也受了影响吧。”顾严抬起一只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应该庆幸齐思允只是播了语音过来，而不是视频，否则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估计瞬间就会戳穿他。

        “很晚了，他们都睡了，你也累了好几天了，早点休息吧，明早的飞机，注意安全。“顾严想了想才开口。

        “嗯，你也是，压力别太大，等到下个月有时间我抽空去北京看你好不好。“齐思允本能的想要哄哄他，也顾不得自己下个月是否有工作，就这么开了口。

        ”真的？“顾严猛的坐了起来，腿不小心磕到了床边的栏杆上，疼的他嘶了一声。

        “怎么了？你没事吧？“齐思允很急切。

        “没，不小心磕到腿了。“他这一声闹出不小的动静，对面的王宇似乎被他吵醒了，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顾严并没听清楚。

        “没事就好，时间真的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到了给你电话。“齐思允只能又安抚了一句。

        “嗯，你也早点休息。“顾严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就在她说下个月要来北京的时候。

        顾严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是个拥有不同功能的机器人，按一下难过键就会立即沮丧，但是下一秒只要按一下高兴键，就能立即把之前不好的情绪全部化解，挂了电话，他心满意足的躺下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这几日的不安和焦虑好象通通都不存在似的。

        这一趟上海之行齐思允很疲惫，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思想上的，她是第一次见陆进语，他跟想象的不太一样，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疏离冷淡，皮肤很白，个子很高，不说话站在那里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忧郁的模特，而不是一个画家，但是齐思允能感觉到他是个非常有自我原则和思想的人，对于他们的方案能够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也会一票就否决她辛苦做了很久的方案，沟通上虽然话不多，但是能非常准确的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达成的方案也算是双方协商后最满意的结果。

        画展的时间最后定在了下个月的10日，算一下时间还有大半个月，齐思允想着这次的画展结束，可以跟张蔷提一下休假的事情，然后去一趟北京。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一是陆进语在国外的行程耽误了，画展要推到18日才能举办，这样一来，齐思允所有的工作安排都要延后，她手里同时还有两个漫展要做，算一算时间起码要忙到月底，之前齐思浩就已经跟她说了，这个月底要回家，她总不能放下许久都没见的亲弟弟跑去北京就为了见男朋友一面。

        但是想着下个月就要圣诞节了，应该会有时间见面，如果他不方便回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安排好假期，去一次北京，最近他们联系的频率跟以往差不多，顾严的心情似乎也比上次好很多，话里话外也都在提及一些他们见面时候想要做的事，齐思允这会是真的有点犯了愁。

        犹豫了很久，齐思允还是在一次他们照例的视频沟通中，婉转跟他提了没办法按时去北京的事，很明显的顾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散了，看得出来他在克制，但是更多的是失望。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画展会延后，这个画展是我一手策划的，如果我不出席，出了问题没人能够承担后果，本来我和老师能争取到这次画展就已经花费了很多心血，你能理解吗？”她问的小心翼翼，突然间顾严就觉得自己变得很可怜，想想他一个七尺男儿，生活上没难倒他，学业上再难的功课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却因为一段感情变得患得患失，顾严觉得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没事，工作重要。”顾严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你没生气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画展延后了，月底难得思浩也要回来，我是真的走不开。”齐思允还在试图解释。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生气，最近工作很累吧，感觉你瘦了好多。”顾严看着镜头里的她，比之前瘦了一圈，想象了一下自己把她揽在怀里的感觉，她的腰本来就细，现在想必更细了，这样想着顾严觉得自己真像个变态，不自觉的就有点想笑。

        “你怎么了？”齐思允看着他低下头，压根不清楚他此时脑子里正在想着少儿不宜的画面。

        “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了。”齐思允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耳朵都红了起来。

        齐思允没回复，欲盖弥彰的摸了摸耳朵上的助听器。

        “你有没有想过移植人工耳蜗？“不知怎么的，顾严突然转移了话题。

        ”啊？“齐思允仿佛没听清他说什么，还有点懵懵的。

        “我是想说你总带着助听器，工作起来会不会不方便，耳朵也会不舒服吧，如果是担心费用的问题，我可以帮忙。“

        “哦，原来你在说这个，没事，都这么多年了，早都习惯了，只是偶尔才会有点不舒服，不会影响工作。“齐思允也想过移植人工耳蜗，可是费用的确不是她现在能承受的，她得尽快把欠舅妈的钱还清，还得替齐思浩把以后上大学的费用攒出来，所以她真的没太多的余钱可以为自己考虑。

        看她又不说话了，顾严只能又说了一句：“你不用有负担，也不要跟我分的太清，现在我们不能随时随地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辛苦，也想让你过的更舒服一点，但是我好像目前真的做不了什么。“每当想到自己还要比她晚毕业好久，顾严就有点挫败。

        她家里的事情，她一直没有说过太多，顾严本能的觉得，齐思允其实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可能是因为两个人交往没多久，也可能对于顾严，齐思允其实更习惯了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顾严很想朝她走近一些，但是又找不到章法，只能一个劲的试探，齐思允似乎一直对他保持着一定的界线，这条线顾严能感受的出来，却也困扰着他无法跨过。

        “嗯，我知道，放心吧，我很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我知道其实异地恋要考虑的很多，但是请你相信，我从没想过要放弃。”齐思允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也可能是刚才顾严的表情稍稍刺痛了她，也可能她是真的气涌上头，但是此时此刻，她就是很单纯的想让顾严安心，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让他不要对自己有任何怀疑。

        顾严大概没想到她突然直球，一瞬间就语塞了，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发出声音，好在现在宿舍里没有人，否则估计大家就要嘲笑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傻子。

        “嗯，我知道，我也是，我之前就说过吧，如果你觉得累，那么就在原地等我，我会走过去。“几乎一瞬间的，顾严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回c市一趟，明明是两个人的恋爱，凭什么他一定要等着齐思允来找她，如果她来不了，他可以主动回去，回到她的身边，哪怕相聚的时间很短，但是只要见到面他就可以安心。

        “好了，我还要工作，就先挂了，你不是还要去上课，赶紧收拾一下吧。”齐思允催着他挂断视频。

        “嗯，记得等我。”顾严的声音低沉婉转就这样通过助听器，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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