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等很久了么？”陆进语笑了笑，朝顾严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好，没多久，你怎么会去我们学校？”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师，后来他回国了，现在在c大教书，我正好回国，就来见见他。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

        “嗯？“齐思允抬起头，没太明白他说谁。

        “刚才坐你对面的那个人。“陆进语喝了一口咖啡，很自然的说道。

        ”是，好多年没见了，正好碰到了。“齐思允用余光看到，顾严已经起身，跟洛菲打了声招呼，便上了二楼。

        “你好像有心事？怎么，最近工作不顺利？“

        “还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陆老师这么好沟通。“齐思允打趣他。

        “你怎么还是这么记仇，多少年前的事了，每次见面都要反复说，再说了，我早就澄清过了，那次确实也不是我的意思。“

        ”行了陆老师，不用解释，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陆老师是最善解人意的。“齐思允这才又笑了起来。

        “现在心情好点了？”

        “我没事。“齐思允低下头，不自然的喝了口咖啡。

        “刚才那个人，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吧。”陆进语装作不经意的又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齐思允有点意外，毕竟她从来没提过。

        “之前那次在美术馆，就是你助听器被挤掉的那次，我看见了。”

        “那么久了，没想到你还能记得。“这句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陆进语听。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咖啡馆离开。直到他们离开，顾严也没从二楼下来。

        齐思允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洛菲也没在，本来她还想打个招呼，既然这样也就只能直接走了。

        “不下去打个招呼？”洛菲看了眼楼下，齐思允已经起身要离开了。

        顾严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也没回复洛菲的话，就只是一个人坐在那，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小严？”洛菲又叫了一声。

        顾严像是才回神，抬起头看了洛菲一眼：“不用了。“他的眉头微皱，轻轻的回了句。

        “她没怎么变，还跟之前一样，人群中我一眼就能看到她，可是我又好像不认识她了。“其实，顾严从上楼开始，眼神就没从楼下两个人的身上离开过，他一个人呢喃着说道。

        她跟陆进语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好几次她就那么自然的笑了，这种笑顾严很熟悉，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齐思允也曾这样释怀的笑过，可是刚刚他们面对面的几分钟里，却只剩下了淡漠和疏离，物是人非果然不是个好的词汇。

        “嫂子，她之前来过么？“顾严看向洛菲。

        “没有，这八年她都没来过。“洛菲摇了摇头，虽然她一周偶尔有两天不在咖啡馆，但是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的，如果齐思允经常来的话，她们总会碰到，但是这八年她确实一次都没见过齐思允。

        顾严当年对分手的事只字未提，顾逸也没说太多，作为嫂子洛菲更不可能去多问什么。

        况且顾严出国的这些年，洛菲所知道的他回国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一次是陪丁莉参加国内亲戚的葬礼，还有一次是她和顾逸孩子的满月酒，其余时间再没回来过。各中缘由不用问，大家都心知肚明，出国的头几年，听顾逸说他一门心思的投入到学习中，每天除了学校和实验室，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人瘦的几乎脱了相，丁莉心疼的要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顾逸特地飞到美国几次，每次见面也都没问出什么，时间长了，顾家人似乎也习惯了，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这中间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回国，但是他都拒绝了，没想到这次是他却主动提了要跟教授一起回国参与这个项目，洛菲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嫂子，你和我哥分开的那些年，有没有后悔过？”他的视线依旧盯着一个方向，仿佛一座石雕一般。

        “谈不上后悔吧，我跟你哥那个时候都太年轻了，想想我们才多大啊，高中的孩子哪知道什么爱情呢，我只是本能的不想他为了我的事受到任何影响而已，那个时候我从心里觉得我们是不般配的。“洛菲一只手摩挲着杯沿，若有所思。

        “可是我后悔了………“

        接下来的一周，齐思允都有点忙，方案好不容易确认了，场地的布置和安排还需要商讨细节。联合画展需要考虑的各方因素比较多，这几年c市美术馆知名度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再加上现在二次元风靡一时，各地漫展都要比之前多很多，受众群体也扩大了不少。齐思允几乎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忙碌，每天8点前能忙完就算不错了，当然了更多时候她也是想借着工作来麻痹自己，毕竟忙完了回家就可以到头就睡，也就没太多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所以接到顾严电话的时候，齐思允只觉得恍如隔世，这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时隔八年还是又一次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跳动起来，她一时有些恍惚。

        “喂……”齐思允招呼道。

        “我等了半个月。“他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

        “什么？“齐思允抬了抬眼睛，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

        “看来几年不见，齐小姐的记性是真的不太好了。“顾严说这句话的时候貌似还隐隐的带了点嘲讽的笑意。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我以为你会一直记得。“顾严直接打断了她。

        “有些事记得太久只会越来越不确定……“

        “是么，我倒是很确定，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今晚怎么样，我去接你。“大概也知道再说下去就有些过了，顾严干脆直奔主题。

        ”……好吧，不过你不用来接我，你想吃什么，我们直接在吃饭的地方见面吧。“

        “我好久没回来了，地方你定吧，我都可以。“顾严也不啰嗦。

        “好，那我一会把地址发你。“

        “好，一会见。“

        “一会见。”直到电话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齐思允才如梦方醒，挂断了电话。

        齐思允想来想去还是选了一家西餐厅，毕竟顾严在国外待了这么久，西餐应该是他最熟悉的，总不会出错，更何况他们八年没见，第一顿饭齐思允不想吃的太尴尬，都是成年人，就算当年分手分的再不够漂亮，但好歹都是体面人，不至于给谁难堪，关于他们两个人今后要怎么样，齐思允没想过，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他早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是既然碰上了总不可能一直做陌生人，她已经三十岁了，年轻时候的感情再怎么热烈如火，亲手打碎了，即使你想粘回去，也得问一下对方愿不愿意，既然上天让她和顾严再次相遇，那么不如就顺其自然，随心而去。

        齐思允到餐厅的时候，顾严已经到了，所以她快步走了过去，直接坐到了顾严的对面。

        服务生循声走了过来，顾严让齐思允点餐，于是她便点了两份套餐，服务员临走的时候，齐思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她，让把套餐里的奶油蘑菇汤换成牛肉清汤。

        “谢谢。”顾严说，齐思允知道他是因为更换奶油蘑菇汤的事。

        “没事，毕竟不能吃个饭还让你过敏是吧。“她说的坦荡，顾严也就没再纠结。

        “上次就想问了，你的耳朵？”

        “哦，换了内耳式助听器，工作上也方便一些。”齐思允抬起手不自然的摸了摸左边的耳朵。

        “现在还会经常耳鸣么？“顾严记得那天在咖啡馆，她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好像捂了捂耳朵，不太舒服的样子。

        “还好，习惯了，也不会很频繁。”她如实回答。

        “思浩呢，大学毕业了吧，现在在做什么？”

        服务员已经陆续开始上菜，其实顾严不怎么爱吃西餐，他在国外这么多年也没习惯吃西餐，但是今天齐思允提出来要来这家餐厅，他并没有拒绝，毕竟他的重点也不是吃饭。

        这半个月他在医院，上午跟着教授做临床，下午要分析一些案例，大大小小的研讨会议不计其数，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却睡不着，人好像就是这样，没见到的时候不会觉得有多想念，可是一旦见到了，貌似心中的小火苗瞬间就被引燃了，之后就变成了熊熊烈火在心里烧了个干净，烧的他心跳加速，也烧的他茶不思饭不香，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月，手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思浩……他去加拿大留学了，现在也一直留在加拿大。“齐思允尽量让自己用最自然的语气陈述这件事，对面的顾严却有短暂的愣怔。

        “什么时候？“顾严是真的没想到齐思浩会出国。

        “八年前。“齐思允始终没抬头，摆在面前的牛排一直插来插去也没见她往嘴里送过。

        八年前，不就是他们分手的那年，顾严有些疑惑，以当年齐思允的经济状况，齐思浩到底是怎么出国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思浩是作为交换生出国的，他成绩很好，学校有津贴，他又申请了奖学金，学费不是问题。而且后来我的收入也比之前多了很多，他自己也在打工补贴生活费，所以去留学没什么问题。”齐思允尽量说的轻描淡写，毕竟当年她卖房子的事没人知道，现在顾严问起齐思浩的下落，齐思允也不能撒谎，但是只能模糊重点。

        “你……还是一个人？”猝不及防的，随着顾严的这句话，她的左耳朵里又是一阵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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