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师徒三代

玉花台镇，圣树上出现的飓风。一条条粗如大腿的铁链。一个个悬浮不定的火球。
  这就是苍玉经常梦到的三个梦境。
  第一个是苍玉九年前的亲身经历，这让他久久不能忘怀，就算不去想也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想他在飓风中翻转的场景，他想要拼命的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第二个是苍玉在飓风之后，被老头子遇到时发生的。他当时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老头子的脸和数根粗大的铁链交替的在他的眼前出现。老头子似乎是在告诉他不要放手，而他也死死的将所有的铁链都牢牢的抓在手中。苍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几条铁链就像是他的生命，只要他一松手就会死去。这个梦境总是在苍玉被那个意志折腾的生死一线时出现。
  第三个是苍玉每次累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出现，一个个的火球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而他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火球都抓在手里，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漫无目的的抓取着。
  苍玉又向前迈了一步，突然觉得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他的意识也随之清晰了起来。他此时竟已经来到了那个石雕的面前。而他的手正按在那本巨大的石书上。
  那本石书上落满了灰尘，当苍玉抬起手时，在上面留下了他的掌印。
  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好了，你离开吧！”
  苍玉有些不解的问道：“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成还是不成？”
  “离开吧！”那个声音还是那句话。
  苍玉有些无奈，他实在是无法跟一个看不见的存在理论。他只能转身离去，想要原路返回，却发现他上来时的那条路不见了。
  正在苍玉惊诧的时候，一条新的由碎石组成的路出现了。这条路并不是向下的，而是通往更高的地方。
  苍玉本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他觉得那个声音似有深意，就沿路而上。
  这条路很长，当苍玉走上去之后，发现这里竟是广场的那片倒塌的建筑。那师徒三代正坐广场的中央，相互对视着。
  塔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他是盘膝而坐，双手合在小腹处，这个姿势竟是梵教徒的参禅。
  庄峰与学生麦沙，则是在聊着天。
  庄峰说道：“你这个徒弟可以啊，没想到竟然还当了几年的梵教徒，看这个姿势，没个几年的苦修也不会这么有模有样。”
  麦沙说道：“明明是咱们学院的人，却另投他师，就应该取消他学院的身份。”
  “可惜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只有掌握惩戒刻刀的副院长才有这个资格，连掌握记录之书的院长都不行。”
  “老师啊，咱们都聊了大半天了，谁也奈何不了谁。这还是老师教导的好啊。”
  庄峰笑道：“几百年了，这可是你第三次跟我这么客气了。第一次是你头一回听我的课时，第二次是我让你离开学院的时候。”
  麦沙也笑了起来，用一种像和老朋友聊天的语气说道：“第一次是我感激你，是基本的尊师重道。第二次是我感谢你在危机时刻让我先走。我想知道，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而复生了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还觉得奉献了自己，也算是死得其所，对得起‘为人师表’四个字。”庄峰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我那时可真傻啊，我也有我的一生抱负，我也有我的人生理想，我怎么就一股脑的热血上头，做了那个决定呢。”
  “你后悔了？”
  “在死前的那一刻我后悔了，现在我不后悔了。我死而复生，又活了五百多年，我有了更长的时间去研究学院的符文，我甚至掌握了学院的四条规则类符文，我觉得活着真好。”
  “我知道救你的人，就是毁灭学院的人。你为什么愿意听命于他，这算不算是学院的叛徒。”
  “这个问题，你在我们上一次比斗的时候就问过了。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死前对的起学院，对得起自己的身份，现在我死而复生，就算是重活一世，为什么还要被之前的关系所束缚。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先背叛了学院，然后才变成了不死者，我很佩服你，你竟真的狠心用那短剑插进自己的头，将自己变成不死者。”
  “我的目的是成为神，在我成神的道路上，一切阻碍我的都是我的敌人，我都要清除！我比我的学生可要强多了，我只算是背叛了学院，而他背叛了学院，加入了梵教，如今又背叛了梵教教义，这才是卑劣至极！”
  苍玉听到这里，心想这“卑劣”应该也算是污言吧，于是就试着操控红色小刀飞出，并在麦沙的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苍玉心中暗道：“我竟然可以伤害他们，难道说拥有这把刻刀，就相当于掌握纪律的副院长，是可以惩戒任何一名学院里的人，而不受那条‘不得同门相残’的规则的影响。”
  麦沙大惊，他惊道：“怎么回事，我触犯了哪一条规则！我上一次就说过同样的话，根本没有事，现在怎么会……”

  麦沙说到这里，话音突然停止，因为刻刀直接斩去了他的一条手臂。第一次只是惩戒，第二次就是致残，第三次就是直接斩杀。他现在就是心中再有疑问，也不敢有什么表示了。
  这当然是苍玉所为，他觉得麦沙刚才的行为触犯了“不得大声喧哗”的禁令。他现在觉得很是开心，因为这三人的生死已经是握在了他的手里。他没有直接将三人灭杀，就是想听听他们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庄峰也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搞得不明所以，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对塔说道：“你是叫塔对吧，你到底是学院的学生，还是梵教徒呢？学院存在的目的就是在这里镇压那位神明，我们三人都算是违反了这个终级目标。你不同，因为你的行为还违反了梵教徒济世为人的教义。不知道你的梵教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样？”
  塔不为所动，仍是老僧入定的模样。
  庄峰又取出那支笔来，凭空写下一个“情”字。当他写完这个字时，毛尖化为粉末消散。当然，苍玉也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刀。
  庄峰似乎早就有准备挨这一刀，笑而受之。
  “五百年了，我总算也是有些长进。我结合了符文与巫术，创造这一门镜显之术。我可凭它看到你的过去！”庄峰平静的说道，然后便盯着塔的头顶仔细的瞧着，就像在看一幅华美的画卷。
  片刻之后，庄峰继续说道：“原来如此，你并不是真心加入梵教的。”
  庄峰说到这里就停了，边看着塔的头顶，边发出啧啧之声。“你加入梵教是因为仇恨。”
  塔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了，有了明显的愠怒之色，甚至还有一些怀念的神色。
  庄峰继续说道：“是为了一个女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些道貌岸然的梵教徒啊！”
  塔更愤怒了，手都在颤抖。
  庄峰又说道：“我听闻，那些梵教徒还会诓骗一些女人做一些龌龊腌臜事，将教义都视若无物。”
  塔突然大怒道：“那群伪善之人，就该千刀万剐，梵教就该让它烟消云散……”
  塔的话音未落，惩戒刻刀从废墟中飞出先是划了他一道口子，然后又斩断他一条手臂。
  塔在中刀的一瞬间就发觉自己连续违反了两条规则，他咬紧牙关，就算是被斩下一条手臂，疼得大汗淋漓，仍不出声。
  塔可没法与庄峰和麦沙比，那两个人一个人是黑魂，一个人与黑魂相似，别说是断一条手，就算是被剁成渣渣都不会叫一声疼。
  庄峰轻轻一笑，说道：“看来，老师就是老师。”
  塔哼了一声。“果然老谋深算，果然越老越是……”
  塔说到这里就把话又吞回了肚子，他生怕接下的话会破坏了规则。
  麦沙也呵呵笑了起来。“好学生，你学的很快啊，我的这位老师可是老谋深算中的老谋深算。”
  塔边止血边说道：“领教了，那所谓的镜显之术也是不存在的吧。那道符文放大了我的情感，然后你再用语言试探我，不得不说您的察言观色十分的厉害。就凭这两种本事混个王朝之相都是绰绰有余，甚至贤相之名都落不到白京头上。”
  麦沙说道：“不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说说我们为何呆在这里。”
  庄峰说道：“我已经说了，我只是想活着，想研究所有的符文，和你一样，我也想试着获得神的力量，成为真正的不死不老，而不是以尸体的形式活下去。”
  麦沙问道：“是谁告诉你吃掉神的血肉就能成为神的？是那么将你复生的人吗？”
  庄峰说道：“是的，那么，又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组织，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是他们教给我制造短剑的方法，和利用短剑封印灵魂的方法。也是他们告诉我吞食神的血肉是成神的捷径。”
  塔冷笑道：“原来，你们都是别人的摆在这里的棋子，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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