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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115章


“是。”周显旸淡漠道:“我算计了你。若是你问心无愧,这些算计也不会起作用。你谋害王妃,意欲纵火,惊扰圣驾。今天留你一条命,就当还你的恩情。”

        说罢,周显旸拔过小北的佩剑,倒转剑尖,递给荣相知:“你说你恨我,那便动手吧。我欠你的,宁愿用血偿,也不想再跟你有半分瓜葛。”

        相见惊讶地看着周显旸,他的脸上是那样毫无波动,垂下的手却是紧紧攥着。这番话说出来,对他而言想必并不轻松。

        何必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英国公夫妇更是惊讶不已,只隐约猜到些什么,生怕相知错了主意,真的刺伤煜王,意欲上前拦阻。

        “你们别动,陈年旧账,今日一并了结干净。”周显旸看着相见,满目歉意:“对不起。”

        相见不动声色站在一旁,忽而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看客,围观这场大戏,相知才是戏文里的旦角,而她始终只是外人。爱恨纠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荣相知执剑的手颤抖着,指着周显旸的心口,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他对自己没有一点特别的情谊,原来他之前那些示好只是因为他误以为自己有恩于他,原来他迫不及待想跟她毫无瓜葛。

        所以,刚才水中她那样绝望挣扎求助,他也能忽略而过。

        眼看最后一点倚仗化为泡影,荣相知没有勇气刺下去,她松了手,宝剑砸地。

        “为什么要逼我?”荣相知一时悲愤交加,忽然晕厥,身子直接往前栽了下去。周显旸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英国公夫妇一见,大惊失色。

        “快去请太医。”周显旸吩咐小南,她也愣住了,担心地看了一眼王妃,说:“请太医来黄花菜早就凉了,让我给她扎一针就好。”

        国公夫妇二人立即上前把女儿抱住。小南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抽出一根银针,扎在了荣相知的虎口和人中处,片刻后她果然醒了。

        荣盛夫妇此刻只想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头说:“相见,你姐姐这个样子,留在你园中多有不便。我们先带她回家,请个郎中给她看看。待她好了,依你的主意,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荣相见沉默了片刻:“你们带她走吧,把来福和倚云留下。”

        一阵忙乱过后,英国公一家子离开了静颐园。荣相见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天色暗下来,周显旸的身影,框在门前,成了一幅绝佳的人物画。

        相见静静地看着这幅画,自嘲地笑了。

        哪怕荣相知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就算他与她说了恩断义绝的话,要与她以剑与血斩断过往,可是瞧见她晕过去,他还是那样不自觉地紧张。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让相见觉得自己为煜王府殚精竭虑所做的一切,都无比可笑。

        周显旸目送英国公府的人离去,久久没听见屋里有响动,他回头,见荣相见用一种淡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相见,我刚才只是本能地扶一把。我不是有意与她亲近的。”周显旸知道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荣相见没有像从前一样跟他争吵。

        她走到他身边,双眼空茫地看着远处,“我好累啊。”

        “我抱你回去休息。”周显旸不等她拒绝,就一把将荣相见悬空抱起,往他们选定的下榻处走去。

        静颐园大,一路上他手都有些酸了。相见很安静,靠在周显旸肩头。

        盛夏的晚风,带着炽热和清新的味道,天幕披上五彩霓裳,流光溢彩倒映在水中,美不胜收。蝉鸣鸟叫不绝于耳,多美好的一个傍晚啊。

        到了卧房,荣相见看周显旸已经走得一身是汗,推他去沐浴。

        周显旸总觉得不安,他叫小南一定要看好王妃,无论如何别让她离开园子。他真是怕,怕她又离开。

        他速战速决,换了一身轻薄的常服出来,快步走到卧房的西侧里间,那里摆了一张小书桌,王妃正坐在书桌后头,认真地写着什么。

        飞云飞雪一脸焦虑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敢。

        周显旸心头泛起不详的预感。走上前,借着两边的灯火,只见一篇工整的颜体,开头三个大字:和离书。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于升平九年七月初三谨立手书。”

        一会儿工夫,她竟然已经写完了。

        荣相见舒了口气,搁下笔,轻轻吹了吹湿润的墨汁,神色轻松。

        那一瞬间,周显旸以为她只是在临摹古人的字帖,只是这份字帖,恰好是一份和离书而已。

        还没等他自欺欺人完,荣相见拿起这份和离书,竖在显旸面前给他过目。

        “殿下觉得,有何需要修改润色之处?不妨用笔圈出来,我再誊写一份。”

        周显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毫无留恋,毫无伤感,终得解脱的神色,人生中第二次品尝到了失去的痛苦。

        这种失去的痛苦和失去母亲的时候截然不同,他无法直抒胸臆,无法痛哭哀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这种失去,是对方甘愿的选择。

        “这真是你要的?”周显旸问。

        “是。我不想再当你求而不得的替代品。”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相见,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不是替代品,那也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人生匆匆数十载,为什么要将就地过下去?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你后悔嫁给我?”

        “我嫁给你,本就是陛下赐婚,为了家族荣耀,何来后悔之说?可是殿下,你可以选择不后悔。”

        “你要我选择什么?”

        “殿下那样牵挂三姐姐,何妨为她离经叛道一次?我父亲会上门请求长公主同意,让三姐姐和文仲卿和离。我们两个也和离了,你们就还有机会。”

        周显旸听到这里,竟然笑出来:“你还真是敢想敢干。”

        “能与自己牵挂之人相伴一生,就算是举世诽谤嘲笑,又有何惧?”

        “你跟我和离,就是为了让我跟你三姐在一起?”

        “你们本就该在一起,如今只是回归原位而已。三姐姐虽然有些骄纵,可若不是因为与你阴差阳错,失去这段姻缘,她也不会因怨生事。等她得到该得的一切,自然就相安无事了。我不愿与姐姐共侍一夫,不如让我自在离去。”

        荣相见松了手,周显旸立即接住那张和离书,细看了看,罕见地喊了王妃的全名:“荣相见,从来没有女子从皇室和离的先例,你知道吗?”

        相见知道,所以她一步步忍耐,试探,告诉自己知足,直到今天。

        “周显旸,你说过如果我想和离,你会回明宫里,放我走。若你对我真的有一点真心,若你我耳鬓厮磨之时的情好不全是假的,你可不可以成全我?”

        她说这话时,嘴角挂着的嘲讽,几乎否定了他与她在一起的所有温存美好。

        周显旸想起闺房之中,她在他怀里说的那些话,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起了和离的心思,一直在出言试探。他还以为那是欢好之时的情趣玩笑。

        “原来,那天夜里的一切,只是为了哄我,哄我松口?”周显旸压抑着嗓音,努力不让自己失态。他又看了一眼和离书,喃喃道:“好一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罢,赌气一般大步往外走。

        飞雪眼看着煜王负气而走,又看相见紧紧抿着唇,努力平静从容,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冲到卧房门外,对着煜王的背影喊道:“殿下,别信姑娘的话。她口是心非!”

        她看到煜王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没有回头,乘了船往出园的方向去了。

        荣相见看着飞雪颓丧地靠着门掩面而泣,不禁笑了:“傻子,你何必替我丢这个人?”

        飞云听着他们的对话,猜到了几分,问:“姑娘,殿下和三姑娘有什么情分吗?”

        荣相见无奈地笑:“三姐姐在他最难的时候,帮过他。可惜造化弄人。现在好了,我推他一把,他也不用总是后悔内疚。”

        “姑娘之心当真能宽大到成全他们?”

        成全他们,也是成全自己。

        相见什么都不要了,煜王妃的荣耀,母亲的诰命,甚至英国公府的前程,以后也许遭人冷眼嘲讽一生,也许承受太后与陛下的雷霆之怒……

        大不了一死,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她沐浴后,让两个丫头早点下去休息。她们不放心,轮流守着她。小南也站在不远处,靠着廊柱。意思是:我听不见你说话,但我看着你呢。

        随她们去吧。相见靠着卧房外的摇椅乘凉,不远处的阶下,湖水微荡,激在石上,很催眠。

        她很喜欢卧房的选址,在湖边凸起的一处小岛上。

        荣相见让花匠在这里也种了一片娘亲喜欢的建兰。

        此刻,躺在这里更觉得静颐园凉爽清静,气味芬芳,视野开阔。头上的星空比王府院子里那方更大。各处水鸟虫鸣,似有归隐般与世隔绝的乐趣。

        可惜住不了几日,这里不属于自己。

        一贯话多的飞雪,此刻一句话也没有。荣相见反过来宽慰她:“你别哭丧着脸。若这关过不去,我会放了你们的身契,不让你们受到牵连。若侥幸过去了,我有钱傍身,咱们几个找一处小院子,清静度日,不比在煜王府里百事烦心的好?”

        飞雪嘟囔着:“姑娘,你真的嫌煜王府事多吗?我瞧你忙得挺不亦乐乎。”

        “……”

        荣相见说不过她,决定闭目养神,恍然听见一声猫叫,星夜中借着点点灯火,她看见那只黑猫竟然跳上了左近的石砌台地宫灯。

        “你怎么来了?”荣相见好奇,垂下手,那猫咪后足一蹬,轻巧落到了跟前,凑到她手边主动求摸。

        荣相见拿手背轻轻蹭着黑猫的额头,满心熨帖:“你要不要跟我走?”

        小北回来了,走上前说:“它今天回院子里吃饭,见不到我们,一直在叫唤,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荣相见心念一动:“你们回王府了?”

        “是啊,爷去了一趟佛堂,又去了书房。”

        说话间,周显旸已经站在阶下:“把火折子给我。”

        小北立即递给煜王。

        “你们都下去吧。”

        小南小北和飞雪都有点不放心,想劝两句,又知道这两个人主意大的很,根本劝不住。犹豫着还是去了后头休息。

        偌大的静颐园,白天那样热闹,转眼像只剩两个人一样。

        荣相见待他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手中拿的竟然是那一方手帕,那方她在书房窗外见过,他珍藏的女子的手帕。

        他回王府是拿手帕去。

        刚想明白这一节,火折子微弱的光已经越来越亮,直至冒出橘红的小火苗。

        他蹲在她跟前,捏着手帕的一角,将火折子凑近手帕的最下端。

        顷刻间,这手帕就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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