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初次游湖

城外的碧玉湖

        悠悠的碧玉湖，澄绿而清澈的湖水荡漾起层层波光，阳光倾洒在水面上形成一个个柔和却耀眼的光圈。湖面上飘着大大小小的画舫，一些小的画舫乃是湖边商人供来此游湖的客人游湖之用，而那些宽大而又豪华的则都是些官家的私人画舫。

        湖面上微风轻拂碧波荡漾，一艘三层高的画舫行在湖水中央。画舫装饰极尽豪华，顶上漆着红漆，船身雕梁画栋，刻画得栩栩如生。潺潺琴声伴着女子如梦似幻的浅浅歌声自船舱内传出，美妙的曲声令周围的画舫都悄然停下不舍离去。

        常在碧玉湖游玩的人都知道，这艘豪华的画舫乃是蓝丞相府的私人画舫，丞相府如雪郡主常邀一些官家子女来碧玉湖游玩。

        丞相府现今唯一的嫡出小姐蓝如雪才貌双全，号称东启第一才女和第一美人。

        蓝如雪端坐于琴台前，如葱削般的玉手轻挑银弦，凄凉而又忧伤的琴声便倾泻而出，樱唇轻启便和着琴声吟出小曲儿来。

        花榭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曲抚毕，忧伤的琴声和着尽显凄冷的唱词听得众人皆屏住了呼吸，一时都回不过神来。

        “如雪，你这曲‘葬花吟’可真是好听至极，本郡主都要听哭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已然带了些许泪意，幽怨如诉，听着楚楚可怜。

        出声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一袭鲜艳的绯红罗裙，面容十分艳丽，正是当朝悟亲王府的嘉娜小郡主。

        蓝如雪缓缓起身，先是向着众人的方向福了福身子，道：“嘉娜，这只是我自己的见解罢了，你可莫要再夸着我了，永华公子的《葬花吟》定是比我这好上无数。”

        众人听得蓝如雪如此谦虚，就又齐道：“如雪郡主实在是太谦虚了！如今五国中流传的《葬花吟》，就数如雪郡主的曲子最好了。”

        “对对对，我也觉得如雪郡主的《葬花吟》最是动人，如雪郡主不愧是咱东启的第一才女。”

        “依我看啊，如雪郡主哪里只是咱东启的第一才女，应该是五国第一才女才对。”

        “……”

        众人的夸赞之词听得蓝如雪一阵心花怒放，但明面上却又继续保持着谦逊。想她蓝如雪贵为丞相府嫡女，身份高贵。最重要的是，她终于要嫁给东方康为妃了。东方康虽被免了王位，但那是为了和那赵冉曦退婚，这更是让蓝如雪欣喜不已。

        蓝如雪皓眸微转向着东方康看去，东方康仍然还是一副痴迷的模样，蓝如雪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加深几分。这曲《葬花吟》她弹过数次，每一次都听得东方康如痴如醉，对她也更是宠爱。

        蓝如雪莲步轻移至东方康身旁，发现东方康竟已看向别处，神情专注。顺着东方康的视线看去，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蓝如雪双颊上的笑容则是瞬间淡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湖面上飘着一艘小船，船尾一位青衣公子正在悠然的划着桨，船头则有一方小桌，两位戴着面纱的女子正剥着莲子。

        坐于左侧的女子身穿紫绡翠纹裙，面戴同为紫色的薄纱，一双玉手正在将莲子从花托上轻轻剥下来，放置到右侧女子面前的玉盘里。

        当蓝如雪将视线转至右侧的白衣女子时，作为女子的她竟也不禁愣住了。

        难怪……难怪东方康看得痴了，那是怎样的一种醉人风姿，眉如翠羽，肤若凝脂，手如柔荑，腰如束素，最迷人的则是她所展现出来的独特气质。一袭雅致清丽的白衣似风拂玉树，雪裹琼苞，面带一方白巾，薄纱下的面部曲线透出不可想象的绝世容颜，美若芙蓉出水，清若凌波仙子。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悠然的剥着莲芯，一举一动之间皆流露出仙子之姿。仿佛是最纯洁的梨花，不沾染半点尘埃，又或如那冰清玉洁的雪莲，清丽绝俗。

        当东方康蓝如雪等人如痴如醉之时，小船上的赵银书和充当船夫的侍卫赵实则是非常愤怒。

        此时的赵实眼见众人盯着他家小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真是恨不得挖出那些个登徒子的狗眼，他家小姐是能随便觊觎的吗？

        相比起赵实的气愤，赵银书则是更加愤怒得想要杀人。“小姐，那个蓝如雪把《葬花吟》唱得简直就是人神共愤，配上那琴啧啧啧简直不能听，真是气死我了！”

        “喝杯莲芯茶消消火吧！”赵冉曦将一杯清茶递给赵银书，不过对于赵银书的愤怒，其实她还是蛮理解的。

        一方面是因为《葬花吟》的缘故。

        《红楼梦》原本只是闲暇之时讲给赵银书解闷的，没想到赵银书却是异常喜欢。其实在《红楼梦》之前，赵冉曦也讲过一些别的故事，或悲或喜，什么样的风格都有，但是唯有‘红楼梦’是让赵银书为之疯狂的。

        当讲到一些或精彩或感人的地方时，赵银书竟是用纸笔将它一一记下，待到讲完了时，赵银书所记的笔记片段也有厚厚的好几札了，更是将它当做至宝，时不时的就会将它拿出来再重温几遍，每次都将自己弄成个林黛玉似的‘泪人’。

        今年年初，北洺再次进攻东启边疆维城，怎奈东启国库空虚，于是赵冉曦便想出用《红楼梦》赚银子。

        《红楼梦》是四大名著之一，其影响力自是不同凡响，才短短一月便风靡五国，在这个尚武为尊的东洲大陆瞬间便掀起了一股‘黛玉风’。

        随着《红楼梦》的问世，《葬花吟》也开始在五国中流传，但在《红楼梦》一书中，只有《葬花吟》的词，而没有曲谱，于是乎便有多个版本的曲谱开始在五国流传。

        她们曾听到过很多版本，有东启人作的，也有据说是他国之人所作的。虽然那些都不是真正的《葬花吟》，但也是各有千秋。赵银书每次听过之后都是非常自豪的表示，没有哪个版本比得上真的《葬花吟》，而她则是这世上第一个听过真的《葬花吟》的人。

        这次在碧玉湖听到蓝如雪所奏的版本，赵银书的暴脾气终于爆发了！

        且不说蓝如雪弹琴的技艺好坏，毕竟人家那是原创的。而且蓝如雪贵为第一才女，其才艺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甚至比起其他一些人所作的曲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正让赵银书介意的其实是蓝如雪的身份。

        东方康十岁被封为康王，是东启国的第三位王爷，深得东方安的宠爱。在赵冉曦十岁生辰时，东方安下旨将她赐婚于十五岁的康王东方康。

        赵冉曦四岁时被送往南方药都安阳城，因为顶尖的家世又极受东启皇的宠爱，在五国之中都相当有名。

        怎奈她赵冉曦自小是个病秧子，幼时四年几乎没下过床，各种启蒙课业碰都没有碰过。到了安阳后也是常年药罐子不离身。于是她便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病秧子’，东方康也因此被不少人偷偷打趣笑话。

        与赵冉曦相比，京城里的其他官家小姐不知强了多少倍，其中丞相府的大小姐蓝如雪更是当中的佼佼者。

        今年年中，东方安再次病倒，朝政大小事物便全权交于东方康打理，而此时的东方康便寻着时机退了与赵冉曦的婚事。

        据传，东方康此举便是为了表妹蓝如雪，好给她腾出康王妃的位子来，毕竟，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又贵为郡主总不能屈居侧室吧！

        也怪不得东方康忽然急急毁婚，一个是‘蠢材’，一个是‘才女’，是个男人就知道该选哪个。

        赵冉曦也已经及笈，照东方安当年的旨意便是于她及笈后便与东方康完婚。而蓝如雪已十九岁，别家的姑娘这个年龄连孩子都有了，丞相府的众人都是着急的不行，要是再不成亲就二十岁了，丞相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在丞相府的多重压力之下，东方康终于退了与赵冉曦的这门婚事，但没有想到的是，他事后得承受多少东方安的熊熊怒火，自己丢了王位不说，连他的母妃蓝妃都被降了位份。

        东方安是个重情之人，哪怕他身在高位，权力也没有将之抹去，如赵冉曦，得到了东方安的宠爱，四舍五入就等于得到了所有，甚至连珍贵至极的血莲，东方安都舍得给她。

        在碧玉湖飘了约小半个时辰，赵冉曦三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玉莲亭。

        碧玉湖因湖水清澈透明而驰名，而玉莲亭则是因莲而驰名。碧玉湖中有莲花无数，品种繁多，大大小小的叶儿，姹紫嫣红的荷儿，但唯有玉莲亭的莲是白莲，且白得纯净，净得通透。

        燕城地理位置偏于北方，天气寒凉，并不如南方般适合莲花的生长，碧玉湖的莲算是北方开得极好的了。尤其是玉莲亭的白玉莲，从还是花苞到全数开放，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前去赏莲。

        当赵冉曦与赵银书二人进得玉莲亭后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当然了，震惊她二人的原因也有所不同。

        赵银书又被点燃了火苗子，咋呼道：“白莲咋只剩一朵了，还是个没开的花苞儿，倒霉！”

        前方的水面上飘浮着绿绿的莲叶，但白莲却是如赵银书所言只有一朵还未开放的花苞儿。从那些立在水中的莲花杆可以看出，定是有人将已开的白莲给薅走了，也怪不得赵银书自称‘倒霉’了。

        与赵银书不同的是，震惊赵冉曦的并不是只余一朵的白莲，而是亭中那位比白莲更白莲的男子。

        玉莲亭中的石桌边坐着一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手执笔细细在画架上瞄着，仿佛不知亭中已来闲人，优雅的坐在那里继续作着画，仿佛天地之中只有他一人，而他眼中只有他笔下的莲。手中画笔细细描绘，一朵白莲含苞欲放，竟是比水中真实的白莲更真。

        赵冉曦心想，好一位‘莲公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公子’。

        也许是他作画作得太专注未曾发现有人的到来，也或许他早已经知晓但却是装作不知，毕竟赵银书的大嗓门儿他不可能没听到。他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画着那朵白莲，仿若天人一般。直到有人出声叫他，他终于回头……

        “四弟，原来你在这里。”出声这人正是随后跟来的东方康。

        先前在湖中偶然相遇，蓝如雪一曲《葬花吟》引得赵银书怒气冲天，于是赵冉曦几人便急急离开了，怎料她们前脚刚进玉莲亭，东方康一行人竟是跟着来了。

        听闻东方康那句‘四弟’，赵冉曦不禁愣住了。

        原来……原来他是四皇子……连然。

        连然，北洺国的太子，但……那是曾经，从十六年前起，他成了东启国的四皇子……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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