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父亲归来

三皇子府

        曾经的康王府自康王被撤王位后已经改为了三皇子府，东方康此时正在书房和客卿们商谈着。

        “主子，已经派人确认过了，回来的只有箫郡王和十二个随从，大将军并未一起进京，驻扎在离京两百公里的郊外。箫郡王回京后并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住在东区新买的一处宅院里，不过昨日也被接进宫了。”

        “赵冉曦郡主回京并无人知晓，应是暗里回来的，随行的只有一个丫鬟，回京当天便被皇上接进宫里了！”

        丞相府

        自游湖回来后，蓝如雪便茶不思饭不想，一个人待在厅中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等到酉时，丞相大人才从书房谈好事情出来。

        蓝如雪缴着秀帕，咬着嘴唇，看着像是要哭了一样：“父亲，赵冉曦她回来了！”

        蓝擎只差愁白了头，家事朝事皆不顺心，没个消停，回想着刚才和客卿们商谈的内容，感慨道：“她回不回来不重要，她父亲回来了才重要啊！”

        十六年都没回来过的人这时候回来干嘛！好不容易逼着三皇子退了婚，这个节骨眼儿上赵家军又这么快打了胜仗，皇帝的怒火都还没消透呢，愁人啊

        连王府

        连然此时也在书房，正在裱一幅画，画中白莲含苞待放栩栩如生，装裱好后交给身旁奴仆：“挂到莲室外室吧。”

        莲室是连然的卧房，是东方安命人专门修造的，莲室院外还有一小方池塘，里面也种满了白莲。

        连然坐在莲室院里赏月，微仰着脖颈，眼睛都未眨一下，慢慢的感觉眼前有些雾蒙蒙的，他也不动，就这样一直看着那月亮，然后月亮慢慢的被乌云遮住光辉，再慢慢的再次变得皎洁，他也终于牵动嘴角，闭上眼，就这样小憩起来。

        今日是赵大将军赵延庭进京的日子，刚到卯时赵冉曦便被赵银书折腾起床了，洗洗漱漱一番再穿衣打扮一番，一切妥当后被管家告知不用出城等候了，大将军已经进宫了，赵冉箫刚也被接进宫了！

        赵冉曦无语了：“我一回来就被舅舅接进宫，大哥回来也是，父亲回了京还不和大哥一起进城，一回来又被接进宫了，舅舅怎么这么喜欢接人进宫!”

        十几年没见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这个舅舅怎么想的，动作真是快啊！还好第二日亲爹亲哥都被亲舅舅从宫里放出来了!

        亲爹回了大将军府，亲哥回来赵宅接了赵冉曦，然后两人往将军府走去。

        赵冉曦多少有点儿紧张：“大哥，你说父亲有事情要宣布，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赵冉箫：“父亲年龄大了，好不容易回京一次，要安排下府里的事儿，反正都是我们这些小辈儿的事儿，还有些其他事儿，具体内容，曦儿等下听着就行，其他不要多言”

        到达将军府刚好巳时，一家子人在主厅餐桌坐着。这个时辰吃早膳晚了，吃午膳又早了，不知道是想干啥。

        众人看到赵冉箫赵冉曦进来也都没什么神色，丫头小厮们叫了声‘郡王安好’、‘郡主安好’便退到一旁守着伺候了。几个姨娘和妹妹起来福了福就算见了个礼，反正大家虽然都姓赵，奈何都不熟悉。

        兄妹二人都是嫡出，两人被引着在主位旁边的空座坐下，主位还空着，那显然是赵延庭的位置。

        一炷香过去了又一炷香过去了，八个人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说话!

        大家都是十几年没见，也就是靠猜才能知道身份。赵冉曦默默打量了几眼其余六人，年龄大的三位是赵延庭的三位妾室，年龄小的三位是她们的女儿，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还都是只比她小一岁。

        等坐了约莫半个时辰了，赵延庭才出现在饭厅，一桌人都起身，小辈儿磕了头儿，大的也都一一见礼，赵冉曦也终于见着了她这位大将军父亲。

        不惑之年，两鬓缕缕斑白，常年驻守边疆，被西北风沙磨砺得只剩下一双还算精明的眼睛。众人见礼时也不说话，仅轻轻点头就算应了。

        赵冉曦心想：“怪不得一家子都不爱说话，看来是遗传!”

        一家子人围着圆桌而坐，又是一番安静的等待，静得落针可闻。赵延庭不愧是战场上泡了几十年的大将军，气场强大，不怒自威，他不说话，其他人也没胆子说，赵冉曦是想说但是得忍着，这样的父亲和平日通书信的时候不太一样。

        等奴仆将菜肴一一端上餐桌，众人又安静的吃饭，布菜没声音，咀嚼没声音，连用汤勺喝汤时都没发出丁点声音来。赵冉曦其实颇不习惯，只能生生忍着，毕竟她从小不是按大家闺秀的路子长大的，也没刻意练过这些。

        等用膳完毕，众人又是安静的喝了一炷香的茶，赵冉曦感觉要被熬透了！

        等移步到了前厅时，赵延庭在主位上坐下，左手边桌子上放着一个檀木盒。

        赵延庭难得的叹了口气，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扫完左边扫右边，停留片刻后再移开，然后将檀木盒打开了

        赵延庭压低了些声音，尽量显得平静些：“今日难得将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再过三日，我便回西北了!”，开口第一句就将众人惊着了！

        赵冉箫早已经知晓，他并未出声，三位妹妹都是一脸异色，有不舍有疑问，几位姨娘还都默契十足的流起了泪，用手中绣帕掩着无声的抽噎，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装模作样。但是一个个都没敢出声，不敢问不敢哭，连说声“舍不得”都没胆子说。

        赵冉曦把紧攥的手稍微松开，手心已有些微汗，忍了忍没让自己出声，只定定的看着自己这位父亲。从回来到现在，赵延庭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说话时也没有笑过，表情无丝毫变化，这不像刚打了胜仗的模样，也不像一家人团聚的模样。赵冉曦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延廷看了看赵冉箫和赵冉曦二人，道：“接下来说正事，冉箫和冉曦的婚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做不了主，皇上已经有了安排，若依、若攸、若殷三人今年都及笄了，我已经向皇上求了旨，等明年春天殿试后皇上会赐婚，你们三姐妹一起出嫁”，略停顿后又接着道：“到时我会向皇上请旨回来，若是军中繁忙回不来，便由冉箫主持。”赵冉箫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赵延庭从檀木盒里拿出三个红色小轴子，打开后交给赵管家，赵管家接过再交给三位姨娘，三人一人一个，红纸卷轴，没有过多装饰，红底黑字上，写着嫁妆单子，上面一一列着嫁妆明细，金银器皿、珍玩宝物等等，小物件儿大物件儿应有尽有，足足六十四抬陪嫁。

        这个数量的陪嫁在东启不算多也不算少，看的也不光是陪嫁的数量，也看具体是陪嫁了哪些东西，堂堂将军府嫁女，这个嫁妆也拿得出手。

        “你们姐妹三人同一天出嫁，嫁妆都是六十四抬”，赵延庭看向赵冉箫赵冉曦又说道：“你们俩一个是嫡出的大哥一个是嫡出的大姐，三个妹妹出嫁时再给她们添些妆”，二人又一齐应下。

        赵延庭将赵冉曦叫到身边，把檀木盒拿起来交给她，道：“这些单子上的都是你母亲的嫁妆，她走得急，没留什么话，我便做主全部交给你了，是继续放在将军府还是你自己保管都随你。至于你的嫁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你大哥也给你准备了一份，都在里面，你要好好保管。”

        “爹”，赵冉曦轻轻叫了一声，她忍不住泪意，抱着盒子看向赵冉箫道：“娘亲的嫁妆都给我了，大哥什么都没有留。”

        赵延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咱们家只有你大哥一个男丁，也不用分家产，等我百年后将军府里的都是你大哥的，你娘亲的嫁妆说都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大哥不在意这些。”

        赵延庭才刚回京，就给将军府办了几件大事，没有询问众人自己就做了主然后宣布最终结果，把家事办得比军营的公事还霸气。

        宫里来了人宣赵延庭进宫，还宣了圣旨对将军府各种奖赏恩赐，晚上要在宫里办宴会，赵冉箫赵冉曦都要进宫赴宴，现在时辰尚早，兄妹二人没带随从丫鬟也没坐马车，二人一边散着步一边闲谈这些年的境遇，其实说的这些早在以前书信里面提过，现在说着也不觉得无聊，大哥说着维城的各种趣事，妹妹说着在安阳的各种生活，两人都过得精彩绝伦。

        到了宫门外，宫人早已经派着软轿等着，二人也不坐轿，就让在身后跟着，进了宫照样溜达着，宁愿在路上慢慢聊着经年过往，也不愿意早些去宴会，路上遇到同样去赴宴的同僚或者夫人小姐，两人便停下寒暄片刻，然后继续在宫里晃着，直到宴会快开始了才坐软轿去赴宴。

        东启国国库空虚，一年里只有在祭祖时才会办得隆重些，其他时间上到皇帝下到小官小隶行得都是素简之风，东方安被暗里称为是穷到抠门儿的皇帝。

        赵冉曦幼时离京到现在，还没有参加过宫廷宴会，但是就以往吃过的筵席来看，此次的筵席算不上最好，但是也没有民间传的那般离谱。

        赵冉箫、赵冉曦二人被安排在左边首桌，那一桌已经坐了六人，除了赵延庭外还有四男一女，清一色的皇亲国戚。在回京路上被赵冉曦救过一命的宸王坐在主位，左边坐了晟王东方晟，三皇子东方康、连王连然，还有东启最小的三公主东方雅。赵冉曦被安排在东方雅旁边，刚坐下叫完一圈表哥表妹，皇帝携着皇后后脚就到了，众人又一齐对着皇帝皇后见礼。

        东方安现年四十出头，登上皇位已十六载，十六年里不仅长了年岁，还空了口袋，从登基开始国库就没充盈过，天天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作为东启之主率先走起了节俭风，从一身龙袍就能看出这皇帝是真的很穷。

        正前方高台上有三张矮桌，东方安此时是大家长，坐在高台正中，皇后坐在右侧，左侧还有一个空位，大家都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位置会是谁坐。还没等大家想个明白，皇帝已开金口，将赵冉曦和三公主东方雅叫了起来，两人被领着走到高台上。

        东方安一指：“雅儿和你母后坐一处，陪陪你母后，曦儿过来坐这边。”

        霎时间赵冉曦就成了众人的打量对象，之前是暗地里偷偷打量，现在可就是明晃晃的盯视了，坐在右侧首桌的悟亲王一家和后桌的蓝丞相府一家只差把赵冉曦盯出窟窿来。

        有人没想到前几日被接进宫的女子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有人没想到打伤了悟亲王府嘉娜郡主的人会是她，还有人压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的京，嫩是没查到她身上。

        赵冉曦任人打量，反正皇帝没发话，大家也就不好张口大声喧哗，等众人小声嘀咕得差不多了，东方安终于开口讲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宣布宴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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