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1

圣诞节前夕，rookies们在一起拍物料，一些用来宣传的照片和视频。可能会放出去，也可能就留在公司的资料库里一直不见天日。

        高允珠发现金艺林有些不对劲。

        看起来和平时无异，面对镜头也笑得很开朗，但她就是觉得金艺林心事重重。在圣诞树旁拍摄完一组照片后是补妆兼休息的时间，高允珠戳金艺林头上戴着的鹿角发箍，问她发生了什么。

        金艺林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拍摄结束后再说吧。”

        拍完最后的团体照，高允珠拉着金艺林躲到圣诞树后。金艺林脸上的面具被卸下，看上去惶恐又迷茫。

        她说：“允珠，我可能要加入redvelvet了。”

        一开始高允珠没能理解。加入redvelvet是什么意思？今天不是愚人节啊。然而金艺林的表情，社内的传闻，拍摄过的happiness的mv，好像是真的。

        高允珠想说那我怎么办呢，却又讲不出口。只能红了眼眶，说那真是太好了，姐姐你可以出道了。

        她抱住金艺林，把眼泪和啜泣声都埋到彼此的肩膀上。

        -

        预约了作曲练习室做老师布置的任务，高允珠却不自觉地开小差。在电脑上敲出前辈的名字，她检索henry，检索圭贤，看得忧心忡忡。

        李马克进来的时候她没注意，正在全神贯注搜索古早新闻。他搭上椅背，问她在干什么，她条件反射地把网页切换到作曲软件的界面。

        李马克无语，轻拍了下允珠的头：“要用心点啊允珠。”

        他是来告别的，已经向公司请好了假，要回加拿大过新年。

        高允珠说欧巴一路顺风，表情是完美的微笑。

        李马克却严肃地盯着她，问：“到底怎么了？允珠你这几天一直就很不对劲。”

        她笑容消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

        不能说啊。

        耳朵上被挂上了头戴式耳机，她有些惊讶地抬头。李马克把音乐声调大，一直到她皱着眉，看着他在讲话，却完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然后他把耳机戴到自己的耳朵上，说允珠说吧，有些话讲出来的话就会好受一点。

        “……马克欧巴真是笨蛋。”

        他依然表情明朗地看着高允珠，附和着点头。她脸上在笑，眼泪却掉了下来。

        李马克慌了神，扯下耳机给她递过来纸巾。她没接，趴到桌子上用胳膊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说眼睛里进东西了好不舒服。

        “是啊，我也经常眼睛不舒服。”他听到了努力压制的啜泣声，手足无措。干脆开始外放音乐，声音大到完全盖住她的哭声，李马克扯着嗓子喊：“我们先听一会音乐吧。”

        不过还是很明显。播放的是前辈的歌曲，他早已烂熟于心，而嘈杂音乐中多出来的隐约哭声让他茫然，心口发闷。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金艺林这段时间也反常地没怎么去练习，他没地方去询问高允珠的异常。

        但实在是放心不下，离开韩国之前李马克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见一下高允珠。而这时她哭得肩膀都在抖，他只能当哑巴。

        高允珠不喜欢别人看她哭。他也配合着装作无事发生。等她平复下来，在袖子上胡乱蹭脸。脸上还有泪痕，眼睛红肿，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先提前说了，欧巴新年快乐。”

        李马克对着高允珠张开双臂，她犹豫了下，靠过去。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

        很轻的拥抱，礼貌的，友谊的，和李马克加拿大国籍再符合不过的外国式的拥抱。

        他说允珠新年快乐，你会有一个更好的2015年。

        -

        说好了要和妈妈一起倒数新年，准备了水果和零食，结果高允珠还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能模糊听到妈妈在叫自己起来回床上睡，她哼哼唧唧着不想动弹。脖子下被塞了个枕头，身上盖好了被子，妈妈让她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额头上被亲了一下。

        “新年快乐。”

        -

        新年后，李马克回了s/m后先被李东赫缠住，他往李马克身上蹭说要闻闻加拿大的味道。李马克堂皇地把人甩开，问他允珠呢。

        他问的时候没多想，完全是顺口一提。李东赫说不知道，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哥最近和允珠变亲了啊。”

        李马克傻笑着伸出拳头说我们是rookies嘛。李东赫跟他碰拳，转身就像是忘了这一茬，去和哥哥们聊天，留李马克一个在那心有余悸。

        被发现了吗……他反复纠结着这个问题，rap的时候漏了拍子，跳舞的时候走位撞到了人。老师教训他是不是放假玩得太嗨心散了，李马克低头认错。

        而罪魁祸首李东赫还在捂嘴偷笑。

        -

        宿舍里，李东赫刚洗完澡，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李马克躺在沙发上，清了下嗓子，尽量自然地问：“东赫啊，你喜欢哪种女生？”

        问之前李马克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回应李东赫的嘲笑，他大概会故意提高音调说什么啊，马克哥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你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吧。

        出乎意料的，李东赫坐到他身边，思考了一会很认真地回答：“有点男孩子气，但却意外地需要别人照顾的那种女孩子。”

        李马克瞬间堂皇，试探地问：“高允珠？”

        李东赫惊讶迷惑加不解，反问：“高允珠哪里男孩子气？她需要照顾又哪里让人意外？哥你没事吧。而且她很恐怖啊，谁会喜欢她。”

        “……恐怖？”

        李东赫对他的疑问不解，随后又恍然大悟：“那时候哥你只有寒暑假过来练习所以不知道，有个练习生前辈要退社了，就跟她告白，结果高允珠直接把礼物和花丢到地上就让那哥滚，我们都要吓死了。”

        怎么敢的呢，怎么敢那么跟前辈说话，那么跟年长的人说话。面对告白，即使是来自不喜欢的人的告白，女孩子不都应该羞涩地低下头，拒绝也要态度暧昧又柔软吗。

        怎么会有高允珠这样的人。

        那个前辈当时，说是前辈，也只比高允珠大了一岁。他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李东赫说他像被狠狠踢了一脚的狗。

        李马克觉得这个形容很夸张。而李东赫扼腕于李马克居然无缘再见这么刺激的场景，那个前辈甚至都哭出来了，就此高允珠一战成名，没人敢再向她告白。

        “那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漂亮的。”

        笑起来也漂亮，哭起来也漂亮，知道她被评价“恐怖”后也觉得漂亮。

        李东赫拍了拍他的肩膀，依旧是那种饱含深意的语气，像是在故弄玄虚，又像是一无所知：“那哥要小心了，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人都喜欢。”

        -

        在韩国，农历新年比公历新年的节日气氛更浓厚。从除夕前几天就陆续有职员和练习生请假回老家过节。公司也迎合了节日气氛，布置得很红火，不过随着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少，反而显得冷清。

        妈妈农历新年要回老家祭祖，高允珠没跟着回去。那边的宗族对非婚生的小孩态度不怎么友好。

        除夕夜，她和李马克一起在练习室度过。s/m大楼的韩国人应该只剩高允珠一个，而李马克因为公历新年已经请了假，农历新年只能留在韩国。

        他们做着各自的事情。李马克在写rap的歌词，高允珠则抱着吉他练习刚学的指法。

        烟花绽放的声音传来时，墙上的时钟正指向12点。他们凑到窗边去看首尔上方绚烂的烟花，互相拜了年。李马克拿起背包，说回宿舍吧允珠，我送你。

        她犹豫了下，说：“欧巴先回去吧，我不想回宿舍。”

        金艺林的东西基本都搬到redvelvet的宿舍了，她害怕见到空荡荡的床铺和衣柜，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回家住。

        “那我送你回家？”

        ……也不想回家。

        高允珠摇头：“妈妈不在家，不想一个人回去。”

        “那要不要去我们宿舍？宿舍没人的只有我……不不不，就是，毕竟是除夕，还在会社过的话感觉有点凄凉。”

        “是有点凄凉……我给staff姐姐打个电话问下可不可以吧。”

        satff姐姐知道她不回老家过节的原因，这时候大概也有点心软，叮嘱她别被其他人发现就默许了。

        -

        李马克给高允珠找了新的毛巾和洗干净的t恤运动裤当睡衣。她洗完澡后翻了好久才在柜子的角落找到吹风机，对男孩子的粗糙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吹好头发后，她穿着肥大的t恤，运动裤也长得盖住脚背，走到沙发边坐到李马克身旁，打开电视换着频道。明明是熟悉的每天都在使用的洗发水的味道，这时候却像勾子一样顺着李马克的鼻腔飘进去，抓得他头皮发麻。

        他猛地站起来，高允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马克清了清嗓子：“要吃点什么吗允珠？我去煮拉面？”

        “点炸□□！”高允珠来了精神：“节日要吃肉！”

        “好。”他去阳台上点外卖，顺便吹吹冷风。不经意地看向客厅，沙发上的女孩穿着他的衣服，长发随意披散着。

        ……是在梦里吧。

        他回客厅时感觉自己像踩在云端。而高允珠很煞风景地，嫌弃地挪到离他远的地方：“欧巴身上还有凉气。”

        他说抱歉，也挪到离她远一点的位置。

        电视上在放吵吵嚷嚷的综艺节目，他看了会，注意力就集中到高允珠身上。她看得很专注，戴了眼镜的李马克甚至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花花绿绿屏幕的倒影。

        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下，看向他：“欧巴怎么不看电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别这么看着我。

        他茫然又莫名地，胸口又开始发闷。想靠近，于是走到她身边。低头俯视高允珠的话能看到顶灯映在她眼睛里的亮点，碎裂的星辰。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如梦初醒般逃开去接电话，高允珠歪歪头，觉得这欧巴实在是莫名其妙。

        炸鸡送到了。拎着外卖回来的李马克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欢迎。高允珠抛下了什么控制饮食体重管理，用节日安慰自己，吃得很欢快。

        吃完后她有点犯困，问李马克自己睡在哪里。

        “睡我的床吧，”他说得有点小心翼翼：“毕竟其他孩子不在，没经过他们同意的话就……”

        “ok。”高允珠应得很痛快，刷了牙之后就窝进李马克的床上。他则睡到了李帝努的床上，和自己的床铺位置相对，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晚安允珠。”

        她声音沙哑，似睡非睡，低声回：“晚安欧巴。”

        -

        李东赫是最先回宿舍的。他给李马克带了妈妈做的辣炖鸡块，味道很好。他正吃得开心，后背突然被狠狠锤了一拳。

        李马克差点呛到，有点生气：“东赫你犯什么病？”

        一根长发和一个带着草莓装饰的头绳递到他面前。李东赫黑着脸，看李马克一下没了底气结结巴巴地说：“哦这个，这个是……”

        “不要跟我说！”李东赫咬牙切齿：“我不想知道，但是哥，胆子这么大的话起码要把这些都打扫干净吧。”

        李马克沉默了下，说不是的，不要乱猜。

        他接过那个头绳，缓缓地，用力地握住，草莓装饰的棱角硌进掌心：“这是允珠的东西，她昨天晚上在我们宿舍住。你也知道吧？她没回老家。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过除夕，而且staff姐姐也知道的。”

        “……都说了我不想知道的，算了。”李东赫有点无力：“首先，这不是一件能被更多人知道的事吧？先赶在渽民他们回来之前再检查一次宿舍吧。”

        实在是放心不下这哥。

        李马克对辣炖鸡块还恋恋不舍，说自己其实都打扫过。李东赫颇为无语地看他手中的头绳，他有点尴尬：“这个是意外。”

        意外还有很多，比如沙发靠枕下的长发，吃剩的炸鸡外卖里的两人份筷子和手套，高允珠用过的杯子上有淡淡的润唇膏痕迹。李马克跟在李东赫身后，颇为神奇地感叹：“东赫啊，你是福尔摩斯吗。”

        李东赫看着他睁得圆圆的满是崇拜的眼睛，翻了个白眼：“那哥一定是最没用的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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