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读书人的智慧

翌日清晨，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散发着舒心的凉爽，初醒的那一丝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地上。草地盛开着野花，林中鸟雀在欢快的鸣叫。

        滕莒、滕保爷俩都蹲在昨天画的圈边上，铁柱则一如既往，一脸憨厚，恭敬的站于一旁。

        滕莒脱下一只鞋正比着那个圈。

        滕保抱着头，瑟缩的偷觑着滕莒的脸色。

        “你画的圈？”

        “昂，我画的。”

        滕莒微微闭眼深呼吸，长吁了一口气，操起鞋拔子劈头盖脸的向滕保抽去。“脸呢？还要脸么？让人站着挺揍你好意思？圣人曰：我没你这个儿子。打死你算了！”

        一通鸡飞狗跳后，滕保还蹲着，脸上略有淤青；滕莒正在把鞋套上。

        “爹啊，圣人真说过‘我没你这儿子’的话？”

        “嗯，说过的，太安圣人府邸都是三十一世孙了，我想着总有和你一样不上进的儿孙，所以圣人肯定说过的。”

        “哦，爹啊，您消消气。我也是为了执行您的吩咐，没办法。”

        “怎么说？”

        “圈子大了，我打不到他。”

        滕莒穿鞋的手停顿了一下，压了压情绪说道：“看来爹对你是疏于教导，不仅文章一窍不通，连脑子里也只长肉了。”

        “说我文章差点我不和你犟，说我脑子不灵我可不认，我把圈缩那么小，看着能算是脚印了，呵呵。应变绝对机敏。再说您确实没说圈多大呀！我觉得我脑子行。”

        “啪”一个鞋拔子又甩到了滕保脸上，“打不着就不要脸了？多叫些人一起揍、轮流揍，轻松简单效率高！脑子呢？伤风随鼻涕流掉了？”

        滕保目瞪口呆，群殴啊？这叫要脸？

        也对，脸这玩意儿自己家确实都不怎么稀罕，可是自己怎么没想到群殴呢？

        “哦哦，对啊，我咋没想到呢？还是爹书读的多，智计无双。”滕保后悔的抓着脑袋。

        “知道读书人的厉害了？去，去把老瞎子家那三个小子给我叫来，气死我了，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儿子！”

        “诶，好嘞，我这就去！”滕保跑的飞快。

        “喂，带上棍子、镐把。哦，还有修马厩用的那把锤子。”

        滕保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铁柱仍恭敬的站着，人瑟瑟发抖中

        滕莒换上慈祥的表情笑着看向铁柱，问道：“可知这种操练方法的作用？”

        作用？难道不是为了报复我揍你儿子那么多次？

        “小保说过是为了训练应变。”

        “不完全是。”

        “愿听义父教诲！”

        “嗯”，滕莒还是很满意铁柱执礼甚恭的样子的，“修习武技是为了什么？为了攻击对手。可是攻击哪里呢？攻击何处对手会有何反应？何处血逆？何处筋痹？何处剧痛？何处气滞？”

        “所以，义父让我通过此法切身感受，知己方能知彼，知彼方能精准打击。”

        “然也！”滕莒一拍大腿，“精准打击，说的甚好，知人身之各关窍，方能做到一击见效。”

        铁柱暗暗翻个白眼，你都告诉我不就行了，还非要我挨揍，切身感受。确定不是为你儿子报仇？

        滕莒没去关注铁柱的表情，继续很装十三的说着：“知晓关窍只是其一，你可还知此项操练可还有其它用意？”

        “铁柱不知，还请义父赐教。”

        “知晓关窍所在，可闪亦可挡。所以你能熟知不同情况下如何应对各种攻击，反之则是你可预判敌手可能的举动。”

        铁柱恍然，没错啊，推己及人，面对攻击自己知道如何应付；反之，也可以判断对手可能的行为。这是保全自己和打击对手极佳训练方式啊。当然，你要报复我，肯定你怎么说都有理的。

        “还有，同样部位受到击打，如何通过筋肉的舒展和紧绷，达到减轻伤害的目的也只有自己体会方能领悟。”

        这个铁柱非常认同，通过调节肌肉提高抗击打能力这在自己记忆中是有印象的，也的确有训练的必要，保命手段多多益善。

        很快，滕保领着四个壮实的小伙子拿着家伙摩拳擦掌的飞奔而来，边跑边嚷嚷：“爹，我把二婶家的虎子也叫上了，他能打。他家地里的锄头也带来了。”

        滕莒单手抚额，身体微微一晃，眼神无助且饱含歉意的看了铁柱一眼，唉，自己这儿子是有多想揍铁柱呃，都想魔怔了。叹气道：“也好。那就画两个圈，以后保儿和铁柱一起练吧。今天虎子你陪着保儿练，仨小子陪着铁柱。你们也都是练家子，不必留手，不死就行。好好操练他们。”

        “啊哈，这敢情好。嘿嘿。”

        “嗯呐，咱们有数。呵呵”

        几个小伙子爽利的应着，兴奋的眼神好像看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大姑娘。

        “那什么，虎子哥，咱两的情谊可胜似亲兄弟啊，那什么你能悠着点”

        “对了，二婶说要锄头用呢，要不我给送去？不行的话，那虎子拿回去也行。”

        看着滕保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滕莒无奈的说：“每天吾必亲临督促，圣人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滕保一脸惨白，嗫嚅着道：“爹，这个，这什么，那啥时候能算到头啊”。

        “你嘛，虎子一炷香伤不得你就算过关。”

        “爹啊，我可是您亲儿子啊，虎子一炷香能打死我七次啊。”滕保闻言几欲昏死过去。

        “以前念你年幼，过于放任了。铁柱一样，以一炷香为限，四人围殴而不伤即算过关。”

        啊？搞双标？确定不是报复吗？

        “呵呵，这还行。傻柱，我看好你呦！”滕保乐了，有了比较，瞬间觉得日子没那么绝望了。

        铁柱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噼噼啪啪的击打声中，滕莒严肃的声音不停作出各种指示。

        “虎子，虎子，都放倒了就不用摁在地上捶了，让他起来继续”

        “小三子，不可以一直抱着铁柱不放让你哥揍，赶紧撒手”

        于是，这两兄弟就过上了每天煅体、挨揍、疗伤的不可描述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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