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经vs堕落

这个时代是一个最多元的时代也是一个最狭窄的时代。

        这是一个格外开放倡导平等可以接受许多在过去人眼中无比离经叛道思想的时代，可同时也将几乎所有普通出身的孩子都死死固定在一个框架内的时代。

        每个人生下来就伴随着各种证件，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你的一举一动都几乎会跟着档案伴你一生。

        一个人就像是被抽得不停运转的陀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也不被允许有任何的空窗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疲于奔命。

        而人生的价值似乎也就在于你的毕业证书上写着哪所大学的名字，你的offer伤写着哪个企业或者编制的名字，还有银行卡中的数额是几位数。

        想要追寻理想的人，或许有大器晚成的鸡汤，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破旧发霉，隔出好几个隔间的危楼、出租屋、地下室才是绝大多数“理想”的归宿。

        即便是大器晚成，在成之前也要承受家里从赚钱到对象的一系列压力，逢年过节见着刨根问底的亲戚就恨不得当场归西的烦躁等等一系列事情。

        到最后，理想散落成了一地鸡毛，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变得面目可憎，渐渐从一个人心中的白月光变成蚊子血。

        因而什么都没有一个“正经的职业”来的重要。

        那么正经的职业有什么呢？

        譬如说铁饭碗的公务员事业编，譬如说企业中的高管白领，再譬如说自我创业中的老板，总之是不包括收入不稳定没有b格小众的不被大众接受为职业的。

        像是吴祁这样的，简直就是985毕业生的自甘堕落。

        吴祁停了下，才笑着说道：“怎么，卓总这便关心起我的财务状况了？放心，我们还没有进行到互相上交银行卡的地步，本人饿不死自己，不过要说存款也没有几个钢镚，当然是不比卓总。卓总若是觉得有风险，大可以撤回你想追我的那句话；若是不介意，我也保证若是有一日我来勾搭你，一定能做到aa制。”

        吴祁虽然也算是有点特定情况下的社恐，但和并不存在利益关系的同龄人之间交流时智商情商都是在线的。

        他想将什么隐藏起来的时候，卓步遥是没有那个话术去刨根问底的。

        吴祁搂住卓步遥的脖子将他勾了下来：“卓总，怎么样，想好了吗？虽然我这种无业游民配不上您这样的精英总裁，不过嘛，上回在酒吧你也看见了，鄙人还是很抢手的，你要是看不上我这种草包也早说，我就不在你身上浪费荷尔蒙了。”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吴祁最知道如何激怒或者让卓步遥感到厌恶，他都等着被卓步遥甩开了，却不料卓步遥咬牙切齿地几乎贴到了他的面前：“你就这么防备我？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稍微听一些话，什么时候能不那么自我？我难不成是在害你吗？”

        “你摸着良心自己说，难道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他在干什么？谁知道呢？可大多数人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卓步遥这样坚定又早早地明白自己的喜好的，有些人甚至要花费一生去追寻自己真正的想法，又或是早早地沦陷在了柴米油盐之中，再无什么喜好与自我。

        但不可否认的是，吴祁每每在遇到一个问题时迅速筑起的壁垒确然因为卓步遥的话有所软化。

        他的心能够分辨卓步遥的话是好意还是恶意，他是真的想要来叫醒自己，去到一个正途之上。

        吴祁莫名便软化了下来，松开了卓步遥，竟是先退了一步：“放心，我饿不死自己，之前我从你那儿走后，和聂哥一起忙了家小公司，主打原生态的，有了点小钱，就直接入股拿分红了。”

        “现在我好歹饿不死自己，玩点不务正业的东西也没什么罪大恶极的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在公司里做下去？”

        吴祁想了想当时在果园里和那些果农扯皮再到点头哈腰给主管部门说好话送礼，再到咬牙掏腰包请了一批营销，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没意思，我嫌累。”

        不知这话又戳着卓大少爷的哪根肺管子了，总之这位时常炸毛的大天鹅给他扑腾了一地鹅毛，险些给他啄破相了，扑棱棱地飞进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险些给吴祁耳朵震成了收不到台的收音机。

        吴祁也不知道自己该给一个什么样的心情，耸了耸肩，继续吃饭，吃了几口才想起来：等等，这不是我家吗？

        “卓总，你记得给我门看看，要是摔坏了记得赔啊！”

        当然这门还是没那么脆弱的，总之吴祁在客厅挨个换台看了会儿综艺，估摸着卓少爷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才进门。

        但显然吴祁错估了情况，一进门他就觉得气氛还是十分沉闷，某人正在书桌那儿，背对着门，脑袋上看起来应当是有一层乌云，还电闪雷鸣的。

        他那不孝子就趴在门边上，吃饱了喝足了一脸慵懒，显然体会不到这些麻烦的两脚兽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吴祁觉得他还是等会儿再进来比较好。

        对着白牡丹竖起了一根手指表示“悄悄地出村，打枪的不要”，吴祁蹑手蹑脚地往外退，孰料这不孝子张开大嘴气吞山河地“喵”了出来。

        卓步遥转过身来幽幽地看着他。

        吴祁：“……”

        输人不输阵，再说这是他的房间。于是他背也不驼了，人也不怂了，大马金刀地当什么都没看见奔着床而去了。

        卓步遥可能要被他气死了，半天才恨恨地说：“我真想咬死你。”

        吴祁“呵呵”两声：“我小学时就不用这句话吵架了，”他把自己的衣领往下拽了一下，露出修长的脖颈，“来，咬，往死里咬，咬死我你也得进去，要不然你来陪我也行，当一对亡命鸳鸯。”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呢？你为什么就不肯努力呢？”

        卓步遥看起来是相当费解，毕竟在学霸的字典里可能不存在摆烂俩字。吴祁也搞不懂了：“那我有吃有喝，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努力呢？”

        于是乎这一晚两人生动地演示了何为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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