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竺战记

夫妻之间的这点儿“小插曲”自是一闪而过的，陆博思这段时间被一桩公案弄得身心俱疲，陆夫人也颇能理解丈夫的烦虑，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投入过多的话题，徒增陆博思不快。

　　事情还要从弘景十年也就是前年说起，为了彻底巩固大宋的侧翼，筹划多年用兵吐蕃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这次征伐吐蕃由皇帝的胞弟瑞亲王赵肃亲自统军，为了减少将士的高原反应，走的是由青海进藏的路线逐级攀升，大军的粮台辎重基地设在了西宁。

　　积蓄多年雷霆一击，加上吐蕃各方势力各自为战，所以瑞王一路打的极好，耗时一年多“克复”了吐蕃全境。其实真正的大阵仗并没有几次，主要是当地的地势崎岖、气候恶略，大军按照战前确定的方案，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这样，效果是很明显的，但耗费的时间以及由此带来的钱粮上的消耗，就非常的大了。这在战前朝廷上下也是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的，并定下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就是发行债券，名字叫做“吐蕃公债”。

　　这自然也是当年岳先生遗下来的“惠政”之一，国家凡有大的征伐就会发行国债以筹集军费。历年下来早就有了一整套的流程和措施。而且这次发行债权又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

　　其实增加的内容说穿了也不稀奇。大宋在立国之初在很多方面，都沿用了起自五代十国的“扑买”，并将其发扬光大。而此次发行债券也引入了这一手段，换了个名字称之为“包销”。就是由市面上实力最强的几家票号出资，将债券全部购买进来。然后由其在岳先生亲笔题名的“京师证券所”挂牌上市交易。

　　这些票号总计八家，具以“汇”字起头，号称“八大汇”，因“汇”字与被当做油炸鬼炸了的秦桧之“桧”通音，加之此辈经常囤积居奇、盘剥小民，民间百姓戏称其为“八大鬼”。八大鬼掌柜个个精打细算极为精明，极擅“铜钱眼儿里翻筋斗”，操控起市场更是一把好手。

　　随着瑞亲王大军一路斩将夺关、高歌猛进，证券所里的“吐蕃公债”也是“一路飘红”涨势极猛。可哪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在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之际，前方却传来了一个糟的不能再糟的消息：瑞王失联了！

　　随着战线的不断前推，宋军前锋在追击古格赞普札隆布坦时无意发现了一个隘口，当即分出一个小队回转大军本部，向瑞王赵肃做了详细的汇报。赵肃眼看吐蕃全境都已收入“囊中”，独独跑了吐蕃的赞普，而且这札隆布坦威望极高，如不一鼓作气将其擒获，日后此人东山再起恐怕又要费一番手脚了。

　　当即点齐一万精兵，循着前锋的路线追了下去。等赶到那处隘口才发现，前面的宋军是小队人马自然通行无碍，而赵肃这一万兵马如想通过，就只能一字长蛇鱼贯而入了。没办法他只好将人马分作三批依次通过，自己则自将中军跟着第二批的队伍进了隘口。

　　俗语讲“人过一万无边无沿”，如此大的阵仗隘口前马蹄隆隆人声鼎沸，就在第二队快要通过完成时，终于引起了雪崩，当场将一个连的人马埋在了里面。

　　剩下第三队四千人马，官职最大的是一个骑兵少将叫杨越霖的。一见前方发生事故而主帅又不知是否“遇难”，顿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面组织士兵挖掘，一面派人往“老营”传信调集人手，同时也飞奏朝廷。

　　皇帝接到奏报后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六千人马加上自己的弟弟生死不知，如有不测征伐吐蕃之役不论战果如何，这一仗也算是败了！

　　而随着皇帝的心一起往下“沉”的，还有此次战争债券的市场价格，消息传开后当日的价格就跌破了发行价。此后一连数日不仅自身受损，连累着其他债券也是一路“狂跌”。此时的证券交易也没有“熔断”一说，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盘”也如吐蕃隘口的雪崩一般一泻千里！入夜交易所大门外聚集着大群的百姓，手中握着如同废纸一般的债券，久久不肯离去。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有人忧自然也就有人喜，忧的自然是大批的百姓，而喜的就是那八家票号了，他们不仅是喜而且是狂喜，因为此辈自有他们的消息来源，比之军中的通讯系统还更加快捷上三分。

　　原来瑞王赵肃不仅没有遇险，而且在他出了隘口后就发现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当即想到了这里应该就是高僧玄奘到过的天竺了！当年玄奘法师离开长安一路向西，走的是河中地区昭武九姓的乌兹别克、哈萨克、塔吉克，绕道巴基斯坦进入天竺，兜了好大一圈方始到达的。

　　而此时的宋人受了岳先生的“点化”，已对这个世界有了极充分的了解，赵肃也就自然而然的猜到了。而偏偏当地吐蕃人在唐代，趁着安史之乱后朝廷空虚大肆扩张之际，就曾通过隘口进入过恒河平原，一直推进到了恒河北岸。此次重走老路无意间竟做了宋军的“向导”。

　　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既然后路已断就只能向前了。此时的天竺莫卧儿帝国才立国不久根基未稳，赵肃就使了一记“驱虎吞狼”，驱赶着吐蕃溃兵一路向前，他则率军在后面掩杀过来。此时宋军的战术、建制已完全具备了近代军队的模样，远征大军更是换装了刻有膛线的线膛枪，炮兵除了一般的重炮外，更是大量列装了新开发出来的迫击炮，以适应吐蕃的高原作战。

　　彼时的莫卧儿帝国脱胎于横跨欧亚的帖木儿帝国，这个帖木儿就是另一个时空里于永乐二年，率军二十万远征大明结果病死于讹答剌的那位。实力虽然强大但“帝系”六传后也逐渐的衰落了。

　　他的一个后代叫做巴布尔的天纵英才，“奋六世之余烈”力图中兴帝国，怎奈何形势比人强几经挣扎，终于在河中地区存身不住只好转而向南了。出乎意料的是向南“转进”后事情异常的顺利，巴布尔稍一“用力”就轻易的拿下了包括天竺在内的整个南亚次大陆。

　　要是巴布尔早知道当地人如此的“尿性”，就没必要在中亚与人“硬钢”了。对于当地百姓而言，被外族统治已经惯了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给谁当顺民区别不大。

　　顺风仗打惯了，所以这次巴布尔接到警讯也没有特别的在意，一开始只是以为从高原上冲下来的一股溃兵而已，于是命令“皇太子”胡马雍领兵一万前去“剿匪”。

　　胡马雍带领军队赶到恒河岸边的“曲女城”便不再前进，准备着在这里以逸待劳一举荡平溃兵。大军屯驻的第三天吐蕃人就到了。

　　胡马雍收到军报当即“升帐”，点齐三军列阵于城外。不多时就见远处有吐蕃“蛮人”奔来，队形散乱模样极其的狼狈。临近时发现莫卧儿的军队已经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就急忙都挥动双手，大声喊叫起来。

　　胡马雍见对面呜哩哇啦的不知说些什么，但距离确实越来越近了，既然敌方“冲阵”，那就没必要客气了，当即将右臂高举重重的向下一挥。只见莫卧儿军阵中先是腾起一片箭雨，乌云一般的盖向了吐蕃军队，然后噼噼啪啪鸟铳、抬枪一阵放射，待烟尘散去后，对面已经没有几个能站着的人了。

　　即便如此满地死尸中仍有几个重伤，用手指着后面哇哇大叫。胡马雍不解其意，叫来军中几个略懂吐蕃语的军卒一问，才知这几个人一直在说的是“后面、后面”。胡马雍及其手下均不解其意，下意识的伸着脖子向后观看。

　　不多时只见远处尘土腾空，明显是大队的骑兵疾驰而来。奇怪的是对方距离自己三箭之地便即停住，翻身下马将一些铁管支在了地上。片刻之后，胡马雍只听到“嗖嗖”数声，紧接着自己的阵前猛地“轰轰”地爆响腾起大片的尘土，索性对面准头很差没有伤到人。

　　这就是挑衅，“皇太子”如何能忍！轻轻一挥手莫卧儿的骑兵便冲了出去。随同骑兵冲阵的还有此次“父皇”巴努尔特意给他准备的五百象兵，马蹄隆隆间杂着“昂昂”的象吼声势极其的壮观。

　　可大队人马才冲出军阵速度还没有提起来，就听到天空中“嗖嗖”之声不绝，声音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原来赶到的就是瑞王赵肃率领的六千宋军。刚才落到胡马雍阵前的几声爆炸，不过是宋军炮队里迫击炮的校射而已。

　　校射完毕就是八发急速射，偏赶上莫卧儿的骑兵冲锋，于是这些炮弹一点没浪费，把个整队的骑兵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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