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有时候真的是没有选择

丁孝卿虽然到任时间不长，但上任一接公事就有人特意将几份标有“绝密”的文档送了过来，其中主要的就是名为“甲乙丙丁”的四套方案。这些方案是赵师洋在任期间，秉承皇帝的密旨专门组建了一套班底，与从肃政署那边抽调过来的人马共同完成的。

　　方案之所以有四套，是按等级从低到高针对出现情况的烈度，所拟的总体框架和指导原则，而各项方案的前提就只有一个：即假定朝廷整肃文官的行为，引起地方各省巡抚的不满，届时应采用何种方案进行处理。其中“甲字方案”的程度、烈度都是最轻，仅仅预判了各省巡抚口头声讨朝廷，并对朝廷下达的命令拒不执行。相应的在此情况下总参谋部就需展开战争动员工作，包括补充兵员、配给物资、调动军队等等，也就是大张旗鼓的通过战前准备，给对方造成威慑，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丁孝卿在听到赵厚武传达的口谕后，虽然不断地点头称是，可心里同时也在连连的唉声叹气。大宋自立国起就是不断在应付外族的侵扰，两宋时期虽然也有所谓的“四大寇”但毕竟只是地方上的动荡，可以说在这一方面上，大宋的国内矛盾要远远小于汉唐。尤其是北驱胡虏底定中原后，国内更是三百余年未有战火，仅凭这一份成绩就可傲视秦皇汉武了，而这份平静眼看就要由自己来亲手打破，丁孝卿真不知道自己将来在史书上，会留下怎样一个身后之名。

　　他与赵师洋不同，后者在身份上首先是一名宗室，在工作上也是协助当时的瑞王处理日常事务，所以他对军人的理解远没有丁孝卿来的深刻。他们骄傲、自豪，服从命令极重荣誉感，以做一名纯粹的军人为目标。很可惜丁孝卿一时不慎卷入到了政治的漩涡里，如今再想上岸已是万难了，而且在尝过这里面的甜头后，又哪里还有气力挣扎上岸呢？所以他在赵厚武走后，亲自督促着开始实施“甲字方案”，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跟勋戚们捆绑的更紧，自己也更安全。事到如今丁孝卿才深深体会到有得必有失，人有时候真的没得选！

　　“甲字方案”的核心就是先期的战争动员，并且派遣先头部队前出至目标区域，进行监视和侦查。目标区域在制定方案时因为无法预测是哪一省最先跳出来“搞事情”，所以当时留下的就是空白，赵厚武在临走前大笔一挥填上了“湖北”二字。

　　既然目标已定，丁孝卿立即着手组织参谋人员，将具体的行动方案拟定了出来。计划是由新近调防河南的第五师派出一个步兵团，附加一个炮兵营，自许昌登车南下，到信阳后下车徒步行军赶往随州，先期于豫、鄂边界构筑工事，以待下一步的通知。

　　同时命令步兵第三师全员在塘沽登船，循海路南下在海州登岸，然后越过江苏直插安徽，摆出向湖北攻击前进的姿态。就这样一道道集结、征船、调度列车的命令像雪片一样从总参谋部的大楼里飞出，形势一下变得严峻了起来。

　　陆正冕所在的游骑兵作为先头部队，这次也派出了人马紧急赶赴许昌，与等待在那里的第五师汇合出发。本来这次团部下了命令要求陆正冕紧急归队，但此时加特林机枪正处于调试的重要关头，而且陆氏父子也都不愿，卷入到这场有可能演化成战争的争斗中，所以就由陆博思出面，将儿子的请假由事假改为了病假，并且无限期的延长了。

　　尽管陆正冕此次没有随队出征，但他还是抽时间回了一趟兵营，见到胡得榜时他正在给准备出发的武元举交代事情。此人就是出征辽东时，与陆正冕一同发现当地驻军已经变节的那一位，现在已经升任为了士官长，这次就由他带领这支游骑兵的小队，随同第五师一同出发。

　　将注意事项交代完毕，武元举敬礼然后与陆正冕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胡得榜见他出去也将手头的地图往桌上一扔，长叹了一声座了下来。

　　“怎么，没捞到出战的机会，很失望啊，才当爹闺女还没稀罕够呢，就想走啦？”，陆正冕打着哈哈说道。文婉上个月给胡得榜生了个粉嘟嘟的女儿，把他乐的跟什么一样，按陆正冕的形容就是“像吃了蜜蜂屎一样”，不过这个小女娃确实招人喜欢，尤其是赵诺儿每次见到必是抱过来亲个不停，还嚷着要做这个小女娃子的干娘。

　　“唉，你有个好爹这次算是躲过去了，打倭国征吐蕃这是外战军人上战场是天经地义，打同袍...，这个仗打的没味道啊”，胡得榜将脚翘到桌子上，仰面望着屋顶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这个爹也不是我自己选的啊，你啊是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陆正冕闻言立马叫起屈来，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哎，那这回安团座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们家祖师爷说的。老安现在也很难，自从上次因为暹罗的事，他跟官家闹过一回后，咱们这帮‘兵痞’就很不受待见啦，这个时候再不表现一下，只怕日子就更难过喽”。

　　“不会吧，毕竟咱们的战力、战功摆在那里呢，从辽东回来大家伙不也都升职加薪了吗？”，陆正冕疑惑的说道。

　　“切，拉拢而已”，说罢胡得榜将脚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低声说道：“其实官家是看我们不乖，没有龙骑兵那么听话，咱们这群人啊坏就坏在平日里经常单打独斗，一个个的都太有主见，官家现在要的是奴才不是人才，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堤防我们啦”，胡得榜边说还边冲着上面拱拱手，对皇帝以示“敬意”。

　　想要重拾皇帝的欢心自然就要多多的表现了，道理无论是在朝堂还是企业都说得通，所以游骑兵在收到出征的命令后，匆匆准备了一下武元举就带队登车南下了。这次派往许昌的就只有五十人组成的小队，是在各连队临时抽调过来的，找的都是湖北籍的士兵。

　　因为第五师目前的任务就是监视湖北方面的动向，而游骑兵作为侦查部队，就需要比他们深入的更远，所以在胡得榜的安排下才有了这支“湖北小队”，毕竟本乡本土的更利于游骑兵进行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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