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从那天以后，孟余就开始遭受学校里的各种骚扰。

        梁皓先是好好的将孟余叫出去，想要聊聊，可孟余淡然的神情仿佛在嘲讽自己与自己的母亲，他一时没忍住，把孟余骂了顿，把自己的白月光说得十分不堪。

        梁皓原本只是想给自己的好兄弟吐槽，一中著名才女居然是小三的孩子，况且还是破坏自己家庭的那位小三，梁皓其实也知道，不是孟余的错，所以强调了让兄弟不要说出去。

        没想到那位好兄弟不信守诺言，孟余的妈妈是小三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一中的初中部。

        很快便有人为梁皓出气——孟余的课桌被人写上了各种辱骂性的词语，比如说什么：贱人、母狗、不要脸、臭□□、小三快点去死……之类的话。

        孟余看见，没有任何感想，用手摸了摸字迹，发现墨水已经干了之后，从书包里抽出课本书，若无旁人的开始早读。

        然后有人，变本加厉地往孟余的位置泼了红油漆，刺鼻的味道让整个教室的同学都难以忍受。

        第二天早上孟余看见，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问自己旁边的同学有没有看见是谁干的。

        一旁被孟余点到的周启鸣，像看了煞神一样看着孟余，慌张的摇了摇头，说自己没有看到，然后将头埋进了书里，他甚至都不敢和孟余对视。

        没办法，孟余只好站着早读。

        早读之后，孟余去办公室找到了班主任，说自己的课桌被人弄脏了，擦不干净。

        班主任见孟余点神情中也没有什么不自然，挥了挥手，叫孟余去重新搬一张桌子坐。

        回到教室的孟余，动手去搬桌子，有人看到了想要帮忙，却又被一旁的人叫住了。

        孟余一个人把这张桌子搬到了顶楼，又找了张干净的桌子一个人又搬了下来。

        白色的校服沾上了大片的红油漆，没有把孟余显得狼狈，反而将她裸露出的皮肤衬得更加雪白，发丝如墨。

        孟余手一松，桌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引得教室里的其他人注目。

        在旁人的注视下，孟余一拳击上了旁边周启鸣的脸，一个男生硬生生的被孟余一拳打倒在了地下。

        手有点疼，但孟余不在意，她迅速抄起自己的凳子，把那个周启鸣卡在凳子下。孟余脱掉了周启鸣的鞋子，甩到了他的脸上。

        “下次干完这种事后，记得把鞋子换一下。”孟余坐在凳子上看着怎么也找不到支撑点爬起来的周启鸣。没错，孟余坐的正是卡在周启鸣背上的凳子。

        那只被孟余脱下来的运动鞋，红色的油漆在上面格外的显眼。红色的油漆是溅在脚背上的，显然，不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

        周启鸣缓过神来，剧烈的扭动着，想要站起来。

        孟余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周启鸣有点懵，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生摁在地下打，而且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周启鸣环顾四周，班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上前帮自己，而都是站在一旁围观。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抑制不住的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鼻涕泪水横了满脸，但因为被孟余控在地上，没有手去擦。

        孟余见周启鸣哭了，皱起眉头，神色更加严肃了。

        她捡起地上的运动鞋，俯下身，用鞋尖点着周启鸣的额头，一下又一下。

        就算鞋头再怎么柔软，在孟余故意使劲的情况下，周启鸣的额头也是很快就红了一片，还有红油漆沾在额头上。

        “你哭？你哭你就是对的了？丢不丢人啊你。”

        “打又打不过，哭又不占理。”

        “我看你真是个窝囊废啊，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啊？”

        点完最后一下，孟余将鞋子往旁边随意一甩，鞋子砸到教室后面的柜子，发出碰撞声。

        孟余用脚将压着周启鸣的凳子踹开，然后蹲在了周启鸣的脸颊旁，一只手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迫使周启鸣仰头和自己对视。

        周启鸣想要站起来，但自己这个体位使不上力，更何况孟余揪着自己领口的手还在施力把自己往下压。

        孟余看着周启鸣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心上涌出一阵恶心。

        “啧。”

        孟余拉起周启鸣的校服衣摆，往他的脸上一盖，一擦，他的鼻涕眼泪全部糊在了自己的校服上，好不邋遢。

        “真丢脸啊你。”

        而周启鸣趁着这段空隙，连忙爬了起来，对着孟余的肩头踹了一脚。孟余不防，被踹到地上，这时他又胡乱的拿了一本教科书，往孟余的脸上扇去。

        书扇到脸上的声音还是很清脆的，孟余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耳朵甚至有些耳鸣。

        “周启鸣你们不要打了！”这时有人上来拉架了，锁住周启鸣的胳膊，把他往后拉。

        “都是同学…”

        另一群人将周启鸣和孟余两个人隔开。

        周启鸣目眦欲裂的隔着人群瞪孟余，一群人拉着他叫他不要冲动。而孟余那边只有寥寥几个人站在她旁边，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孟余。

        孟余平静的看着周启鸣，身上红油漆像极了血液。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冷静的疯子。

        “教导主任来了……”“好了，好歹是个男子汉呢，人女孩子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教导主任端着自己的茶杯，杯盖刮了两下，又小啜了一口，无奈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启鸣。

        孟余默不作声的又远离了周启鸣一点。

        他们在说什么，孟余一点都没听进去，她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说话。

        应该是那天，自己和余莲在一起的时候，被梁皓看见了……然后他肆意的传播，自己的母亲是小三的这个谣言。

        自己可以澄清的，可许令白怎么办，许令白他会不会被人这么对待……

        仅仅十三岁的孟余思维还是被局限了。

        她不知道，就算自己澄清余莲不是自己的母亲，自己不是小三的女儿，自己是被误会的，许令白也不会受到波折。

        而孟余对许令白的这一份顾虑，是孟余陷入泥潭的一大推力。

        虽然，可能就算孟余站出来为自己澄清了，人们也不会信。

        因为比起真相，他们更加喜欢看孟余被她们泼上泥点的模样。

        人们喜欢的是热闹，风吹即动。

        “孟余同学，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小心把油漆洒在你桌子上，还不帮你收拾的。”

        周启鸣"诚恳"的看着孟余，眼角还夹着泪花，然后他对着孟余深深的鞠了一躬。

        “好了，现在该孟余同学给周启鸣同学道歉了。”

        “孟余同学，你先动手打了周启鸣同学，你应该说什么啊？”

        “不要生气了嘛，大家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要大度点哦。”

        教导主任循循善诱，可孟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你们两个握手言和怎么样？”

        孟余笑了一下，冷笑。

        教导主任看孟余这一副样子，气得脸都青了，他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满脸怒容。

        “你这样我就不得不请你的家长来一趟了啊！”

        孟余还是不作声。

        教导主任怒气冲冲的打开手机，点出拨号界面后，把手机往孟余的手里一塞。

        “打你父母的电话！”

        孟余照做了，回想了一会儿徐函的号码，一个一个的摁出来后，转交到了教导主任的手中。

        教导主任没有避讳孟余和周启鸣，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就和徐函打起了电话，随着通话时长的增加，他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下来，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这一切都被孟余和周启鸣收入眼中。

        教导主任看周启鸣额头上的红印，还有孟余脸颊上的乌青，校服上的红漆。两人现在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教导主任叹了口气：

        “行了，你们两个先回班上吧。”

        徐函和孟江全两人，已经跟着乐团在外地巡回表演有一段时间了，好像还有几场是在国外演出。

        他们当然不会因为孟余和人打架这件小事，而推掉整个乐团的演出。

        所以孟余被他们欺凌那么长时间也没人替她出头，他们也就更加嚣张了。

        办公室的事情被周启鸣到处宣扬，当然，他自己在办公室抱着教导主任哭这件事情没有被他说出去。

        大家都说，一定是孟余的妈妈在电话的另一头用话语勾·引了教导主任，所以教导主任才会喜笑颜开的放两人离开，甚至连检讨书都没让两人写。

        他们说孟余的妈妈是千年的狐狸精。有女生结队的，趁孟余上厕所的时候，想要扒掉她的裤子，看看她有没有尾巴。

        妈妈是狐狸，生下的孩子肯定也是狐狸。

        毫不意外，孟余没有给她们机会，和她们在厕所打起来。

        说来好笑，几个女生居然打不过孟余一个人，虽然孟余也无可避免的会挂彩，但战绩是光彩的。

        所以又有一个谣言传出，说孟余是疯子。

        因为只有疯子的力气才那么大。

        孟余和她们撕扯的时候，光是眼神就能吓退她们，因为她的眼神所透露出来的，没有一丝畏惧。只有汹涌的愤怒，染红了她的眼白。

        而教导主任转换态度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以前是孟江全的学生，是孟江全带的第一位学生，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学生。

        也正是靠孟江全的倾心教学，他的女儿小小年纪便被誉为钢琴公主。

        发现学生的家长居然是自己女儿的授业恩师，教导主任怎么着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啊，更何况，孟江全接过电话，还说要请自己和女儿吃顿饭，几人好好聚一聚。

        想着女儿这段日子也常常和自己提起孟江全，说孟老师对她怎么好怎么好，虽然心中吃味，但自家闺女那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他心都化了，还有她拉着自己袖子撒娇的样子……

        想到这，教导主任心中便是一软，嘴角染上笑意，他当即就把孟余和周启鸣放出去了，也不记他们的过，这是破天荒地的一出。

        谁叫教导主任偏偏是个宠女狂魔呢。

        可这一切却又被这群自认为是侦探的学生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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