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步

托蹦跶的福，祁温和童彻的距离拉近一些。

        祁温为此很满足，觉得他们很快就能做成朋友。目前，她的愿望仅止于此。

        然则，唐溪在这天上她家来，目的是带蹦跶走。

        唐溪起初把蹦跶带来祁温家的原因，是她要准备开学模拟考，恰巧她家里没有人能照顾蹦跶，便只好麻烦祁温。

        而今，开学考已经结束，她即刻带蹦跶走。唐溪知道祁温没养过猫猫狗狗，也知道大四学生大都忙着考研找工作，让她帮忙看着蹦跶，自是觉得麻烦她的。

        祁温没说什么，心知这是迟早的事。只是蹦跶，短短一个多星期，她实在不舍。另一层缘故，因为童彻。

        蹦跶离开她家那晚，不知为什么，觉得房子里空荡荡的。已经习以为常的安静，此刻却觉得心慌意乱。

        她想，家里多一个小生命的陪伴，倒无不好。同时，也为了保持和童彻这一星半点的联系，她需要一只猫，或一只狗。

        于是，她隔天一早就找沈栖陪她去市里的宠物店。

        沈栖酷爱猫猫狗狗，家里就养着一只雍容华贵的波斯猫。祁温找她提意见，最适合不过。

        “买猫！”沈栖立即向祁温推荐好几种性格温和的猫，并且特别好养活。

        祁温没怎么接触过猫，不清楚沈栖说的几种猫长什么样。沈栖说那种猫，她就百度那种猫。

        “温温，怎么突然就想买宠物了？”沈栖以前安利过祁温买猫买狗，但祁温兴致乏乏，这件事从而略过。

        见祁温重新提及，沈栖准定好奇。

        祁温和沈栖认识三年，早已互知互底，祁温少有事瞒她。但关于童彻的事，她只字未提。

        再者，沈栖其实很少问她感情上的事。两个人待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在聊没有营养价值的话题。

        祁温的迟迟不语让沈栖忽生八卦。

        漫画家的粉红色脑洞总是多不胜数。

        “祁温！你是不是瞒着我藏男人了？你居然背叛组织，可耻可恨！”沈栖思及自己的脑洞，佯装义愤填膺的模样，置气般捏着祁温的脸说道。

        祁温该是多么庆幸她们刚走出地铁。这总比在同一车厢被人围观的感觉好。

        “唔。”祁温躲着沈栖的手，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藏了男人，也没有背叛组织。”

        她短暂地想了下，正儿八经：“但我是有件事没和你说。”

        沈栖即将暴起，心想果然和养宠物有关。

        祁温忙拉住她，稍微整顿呼吸，全然对沈栖卸下心防，详详细细将关于童彻的一切告诉沈栖。

        当然，除却赵然那件事。

        “温温。”沈栖按耐激动，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给我提兽医这个职业的建议，还有这么深情感人的故事。”

        深情，感人。

        她反倒把祁温说懵了。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到童彻，满足你的少女情怀。”她自若补充，“毕竟，家有兽医，全家安心。”

        这话听起来很怪。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市里的宠物店。

        祁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猫猫狗狗，整一颗心在见到他们的一刻瞬间软化，耳畔尽是软软糯糯的叫声。

        他们的可爱不比蹦跶少。

        给她们介绍的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生，但在这一方面显然比沈栖和祁温都要了解。听着她给自己介绍眼前一个个小生命，祁温眼里闪跃着遮掩不住的光点。

        等到介绍布偶猫时，祁温一眼相中。

        她喜欢小家伙蓬松柔软的毛发，尤其是那双椭圆明亮的蓝色眼瞳。

        “栖栖，他好可爱。”

        看是和沈栖待的时间长了，祁温抵挡不住可爱的冲击。

        沈栖比祁温还要兴奋。

        祁温踌躇着心里有了决定，估摸自己的存款足够买一只布偶猫，刚要请教那女生更多关于布偶猫的事，一道男声徒然由背后响起。

        “我建议你，不要养布偶猫。”

        犹如微波荡漾的的湖面上，忽被扔进一粒砂石，激起一圈圈涟漪。

        轻石落湖，清脆悠远。

        祁温对童彻的声音太熟悉，不用回头就知是他。

        “为什么？”她小声问。

        “你不适合。”童彻直言。

        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但在祁温听来，他那句话相当于是“你不配”。

        祁温下意识攥住沈栖的手，如悬浮之木。

        然后往后挪着脚步，头埋低。

        沈栖见状，虽不认识面前的人，却替祁温不忿。她握紧了祁温的手，“适不适合不是你说的算。”完毕，沈栖轻勾唇角，既讥既讽。

        童彻是这里的常客，接待祁温和沈栖的女生自然认得他，也知道他直言直语的性格。此时气氛不对，但她也不好说什么。直觉而言，他们像是认识的。

        于是，女生悄悄离开，留下他们三人。

        似作无用的解释，童彻舔了舔牙，不知觉间将声音压低，“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句话似曾相识。

        祁温立即抬起头，眼前的他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只是眼眸清亮，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她听见他说，“布偶猫不好养，肠胃脆弱，需要经常护理毛发，而且很粘人。你照顾他的难度很大。”

        听如此，她缓缓点头，觉得有些尴尬。

        包括沈栖。听完童彻的解释，显然他比自己更加内行。

        “啊。温温，那边也有好多可爱的。”沈栖拉祁温到另一边的宠物笼，期间却听见祁温急促地唤了一声“童彻”。

        沈栖恍然大悟。

        祁温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喊童彻的名字。

        只是在他们的距离渐渐拉开，心间一阵乱麻之时，她就做了。

        接收到童彻询问的目光，她慌忙躲闪，看向一个个排列的猫笼，“蹦跶被接走了……你可以帮我选一下猫吗？”

        声音虽小，足够听见。

        童彻原本是要购买猫粮，不想恰巧在这碰见祁温。想起祁温之前对蹦跶的一些不体贴行为，童彻左右衡量，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她这。

        果然，他救下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担心会有另一个生命在她的手里摧残，童彻没有原因拒绝祁温的请求。

        他寻思着找一条好养活的，生活粗糙的猫。

        “他很适合你养。”童彻站在一只白猫前。

        二话不说，沈栖带着祁温走过去。

        祁温转头看她，就见到沈栖促狭的笑。

        她耳边一热，认真地打量白猫全身。

        通体的白，琥珀色眼瞳，是很常见的模样。

        祁温对他的亲切感不多。

        碍于童彻的关系，她问：“这是什么猫？”

        童彻似乎想了一下，正经回答：“田园猫。”

        “那不就是土猫吗。”沈栖脱口而出。

        于是，她毫无意外地收到童彻训诫的目光：“你不能因为他的种类轻视他。”

        “相信我。”他看向祁温，“除了捉捕老鼠，他还有很多功能有待开发。重点是，他非常好养活。”

        只要祁温不是毫无责任而言的人，他一点都不担心这只白猫会在她那受到委屈。

        童彻信心满满，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完全没有留意祁温和沈栖难以言尽的眼神。

        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钟。

        最后是沈栖打破僵局，带祁温到一个白色猫笼前面，“温温来看这只猫。”

        那是一只乳白色地猫。身体厚实，四肢粗短，橙色眼瞳。倒显得憨实可爱。

        祁温有些心动。

        她细细地盯了他一会儿，转而试探性地看向童彻，征询他的意见。

        童彻走过来，“这是英短猫。”他稍作停顿，“这也好养。”

        刚才给她们介绍猫的女生走过来，主动解释：“这是英短乳白，三个月大，性格很好的。哦，他是只小公猫，已经做好疫苗和驱虫啦。”

        祁温没多留心女生的话，只听见童彻的话，她立即放下心，没有多做思考，“我想要他。”

        她是看着那只乳白色猫说的，声音融入些许欣喜。

        她真的没有多想其他。

        只一眼看见那只小家伙，心底一片柔软。甚至于，她已经开始想象以后和小家伙一起相处的生活。

        沈栖以为祁温在和她说话，正待回话，祁温慢慢将眼光移向童彻。

        见状，她用手肘轻撞了下祁温，然后默默地挪开脚步。

        恰恰看见祁温看向童彻的眼神，藏匿着流光溢彩，情意绵绵。

        童彻专心在看那只小家伙，等察觉到祁温在看他时，他也盯着她看。

        他对相看无声并无所想。

        终于忍不住：“我不是猫。你那发着光的眼神看他，别看我。”

        祁温几乎在话落时刻慌忙收回目光，一阵脸红心跳。

        她笨拙地回他：“我没有。”

        童彻没在意，“确定要他了吗？”看见祁温点头，他“嗯”一声，“记得给他准备猫砂盆，浴液，橡皮刷，洗澡盆……”他接连说了好几样猫用品。

        祁温现在才知道，做一只猫生活也能这么享受。

        “哦，你还要给他准备玩具。”童彻说得十分认真，“经常哄他开心。”

        祁温：“好。”

        她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像是带了只猫大爷回家供着。

        买猫的事情很快结束。

        在童彻的“监督”下，祁温乖顺地买了一系列猫用品，由宠物店的快递服务到家。

        “谢谢你。”

        受沈栖的鼓动，祁温拎着那只圆胖的英短猫，主动走到童彻旁边。

        隔着半个货架的距离。

        彼时，童彻想起自己此行目的，正挑选着货架上的宠物用品。

        对于祁温的道谢，他答了一声“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仍不免失落。

        她低头抿住嘴，臂肘忽被人拉着轻晃几下。

        转过头，沈栖不住地给她传递眼神，暗示她主动搭话。

        得到鼓舞，她一横心，“童彻，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果不其然，童彻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祁温继续努力，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我叫祁温”四字只在喉间打转，徘徊不上。

        童彻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转向另一个货架，往祁温这边移了移。

        两人之间只隔了小半块地砖，十厘米不到。

        距离太近，属于他的气息倏然向她蔓延，似将他们包围在同一个小圈内。

        心跳难耐，祁温眼中再次泛起星星点点的碎光，目光炯炯而清澈。

        现在，她就想让他知道她的名字。

        仅此而已。

        祁温直视他的侧脸，“我叫——”

        然而，话未尽已被截断。

        童彻没有注意她在说话。

        “往旁边过去点，挡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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