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运的安排。

“咔哧”

        面包机里弹出吐司，洁白无暇的面包片被烤得酥脆，沾染上了金色的光。林清河愤愤地挤上橘子酱，用不锈钢勺子把酱均匀抹开，鲜艳的橘黄色加上金黄色的脆片，令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女孩忍不住的咽下口水，“嗷呜"一口咬下。

        自从上次完成了最后一步:封面设计之后，接连几天被某人的“严刑拷打”，林清河渐渐没了信心，当然，仅仅局限于游记方面，小说方面她还是很在行的呀。

        “哼，最后一次，要是还不行，我就不干了，干脆直接付违约金好了呀!”女孩心窝里翻腾出一股怒气，但随后转为委屈。

        从自己开始全职作画开始，在完成雇主们所约定好的封面设计之后，就算不是上达天堂下入银河连续被吹24k纯金仙女彩虹屁，好歹也有个正儿八经的赞赏和道谢。但如今的这个局面，算什么嘛？

        但抱怨归抱怨，林清河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无理取闹，盲目自大地认为自己能够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什么如果没有，那就是那人眼光不行。

        说回刚刚女孩关于要放弃的抱怨，其实是不太现实的。女孩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这话，顶多是在闹闹脾气，耍耍小性子罢了。

        以她的个性，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而且要一鸣惊人。

        林清河又花了几天时间，细细琢磨书里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小到邻居家上初中的弟弟，大到七十岁的对门婆婆，她都在人家闲暇的时候挑出重点段落念给他们听，让他们说说自己的感受。

        当然，自己所领悟到的感受也加了进去。

        这样，除了自己的，还有许多亲友团的大力支持，女孩心想，这次，总算可以了吧？

        她踩着拖鞋，拖鞋上的兔耳朵一蹦一跳的，很是调皮。她屁股一坐，手指覆在鼠标上，再次登陆了□□，跳出来的企鹅宠物，可可爱爱，没有烦恼。

        女孩恨不得给它来上一拳。

        好吧~_~

        还是算了，

        企鹅这么可爱，不能打它哟。

        30％

        65％

        直到100％

        林清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脑，直到图片发送成功。

        随后，平静几天的心，又再次爆炸似地跳了起来。像是再也忍不了这熬人的等待时刻，女孩溜得一下跑开，去冰箱抱了一个西瓜出来，随后进厨房拿刀，准备切西瓜。

        咔嚓，西瓜被一剖两半，如同她此刻解恨的心。她拿出一个银勺子，单枪直入，挖下最中间的那块，哇呜，咬下去，甜水充斥舌尖，幸福裹满全身，窗外的风，带着微微凉意，吹进了林清河的心。

        她想，等她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买上一个西瓜，对半剖开两半，自己一定会把最中间的那块给他吃，当然，也要让喜欢自己的人把最中间的那半给自己吃～

        在厨房用勺子挖了几口西瓜之后，林清河的脑海里还是一直被封面设计充斥着，尽管她一直想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抱着西瓜，回到电脑桌前。看着对话框的最后一话仍然是十分钟前发送的那张图片，其他，空空如也，洁白无瑕。按耐住有些焦急的心，林清河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

        十分钟后，内心的焦急扯断了脑袋里那根弦，林清河按耐不住自个儿小手，又敲了一个“”过去。

        …

        这边

        梁良舟困得眼皮子都耷拉下了。这几天，他在忙着开另一本新书《苏州园林》，这是他几年前，和记忆中那个很遥远的人去过的。

        啊，不知道过了多久。五年，十年，亦或是二十年

        …

        一时屋里无言，静悄悄的，连打棉花一圈的声响也足以听见。半晌，男人笑了笑，只是那笑，很冷，讽刺性极强。

        “滴滴滴”

        入面而来，是一阵清凉的风，吹散了他内心的烦闷。那是一张封面设计图，关于《杭州西湖》。

        画风，比之前好了。

        意境，有所提升。

        看得出来那姑娘，挺负责的。

        但…

        还是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或者说还是达不到那个人想要的效果。

        也是，谁能达到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达到。

        梁良舟闭了闭眼，面色苍白，脑海里那些不好的回忆叫嚣着，冲撞着，像是要等自己最后一丝心里跨线断裂，好来狠狠嘲笑自己曾经的不堪。

        他按耐住即将奔涌上来的怒气，还有那未知的情愫，不再多想，随意地回了句：

        “不符合。”

        随后抓了抓已经凌乱不堪的黑发，转身离去，走进卧室，准备睡觉。

        _

        “啪”

        是勺子敲击到键盘的声音。

        女孩的脸色由一开始的恼怒再到平静最后到麻木。一张白皙的脸，此刻血色全无。她苍白的唇嗫嚅着，但没有成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心里好像有一个披着黑衣，拿着把刀的小黑人，冷冷地代替自己质问他，

        想怎样

        到底想怎样

        耍她呢，很好玩吗？

        一次两次就算了，从起初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前前后后加起来起码有七八次了！

        每一次都说不符合，但每一次又不说不符合的点是什么。美名其曰帮助自己更好理解的那本注解，现在看来，也只是《杭州西湖》这本书的额外知识补充点，认真来说，也没有什么价值吧…

        林清河很安静，没有什么情绪，一动不动，垂下的眼睫偶尔颤抖着，以显示此人还有意识。

        刚刚嘴里还在咀嚼的甜西瓜，现在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墙壁上划过一道道水痕。

        “轰隆隆”

        闪电划过，雨由一开始的连绵到现在的倾盆

        女孩望着窗外出神

        下雨了啊

        …

        _

        暗黑的卧室里，没有一丝光亮。空气里满是令人窒息的冷光，压抑得很，像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呜”

        被子里传来一声呜咽，那是里头的人发出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抖，其中的克制与抑遏色彩十分浓厚。

        不一会儿，男人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清澈的黑眸里全是残留下的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惊慌。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恍然背上的衣服早已湿了大半，而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呵，又是雨天啊…”梁良舟十分自嘲，喃喃自语道。

        他有些恍惚，刚刚自己睡前，天还是晴来着，怎么一觉醒来，就好像全变了，就和几年前的那个日子一样，痛苦难堪，将他的伤口生硬粗鲁地扯了下来，随后暴露出来，疼得眼眶里泪水都是热的。

        突然，房里挤进一丝光亮。男人原本冷涩得不行的心脏，像是突然被扔进温热的水里，温度逐渐恢复正常，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酥麻感。

        原来，天晴了啊…

        梁良舟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绷紧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下去。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感。等到脑袋清晰了不少，他想起了下雨时那会儿自己发的那几个字。

        “不符合。”

        冰冷无情，干脆直接，如同往初的自己，更像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令人厌恶腻烦。

        伸出一只手，扶了扶额，梁良舟心里暗暗想道:“还真是不留情面啊，自己。”想到那个女孩，眼眸不禁暗了暗，“那姑娘，不知道气哭没”

        想想自己最近的行为，还真是有些过分了。大概两个月自己每次都是以“不符合"作结，脾气差得简直可以。那姑娘呢，好像没有感受到似的，还是坚持发了一幅又一幅过来。

        没有被自己气跑

        还…，挺好的一姑娘。

        男人打开电脑，进入与林清河的对话框，打算发几句话弥补一下，虽然，对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生气了…

        “不好意思，是我言重了。我看了一下，你的画风和意境都有很大的提升，已经快要接近我的要求了，能再坚持下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告诉对方不符合，也不需要她改了，直接给她50％的金额，但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意这么做，反而还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去靠近她，了解她。

        一向不喜欢感情用事，用感觉评判一切的自己，在这一刻，突然很想相信一次，内心的感觉，命运的安排。

        …

        “唔”

        女孩将头抬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啊，早上了昂。”林清河有些迷糊。昨晚，在经历了她人生中的“暴虐打击”之后，她难受得直接趴在桌上就睡了。

        事已至此，她想，可能是她对游记这方面真的不太开窍。

        总之，她要放弃了。付违约金也好，被对方骂没有职业操守也好

        反正!她不要再遭受这样的委屈了。

        窗外的阳光，调皮地钻了进来，照在女孩脸上，更显肌肤透亮。阳台上的众排花草，在一夜雨水的洗涤下，更显清澈。

        女孩舒服得眯了眯眼，感受这美好的时刻。

        “呀，吃饭去吧!”

        …

        这边

        梁良舟在等待了几小时之后，还是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本来就有些许愧疚的他，想了想，还是遵从了本心，打了通电话过去。

        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得陌生号码，林清河有些疑惑，这家伙，打电话给我干嘛

        脑袋里突然灵光乍现，该不会还要在电话里来句“不符合”吧！一时有些气愤，怒道:“喂，你还要怎样”

        女孩温软的嗓音传了过来，如果说，忽略其中隐含的怒意的话，那就是暖暖糯糯的少女音本音没错了。

        “咳”梁良舟愣了一下，不禁皱了皱眉，心想“真有那么生气”沉默了会，说道:“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了吗？”

        “信息没有，我也不想看了。”女孩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无非又是那三个字。”讽刺地笑了笑，嘲讽对方:“你还真是，有那个闲情逸致捉弄别人，不如自己多写几部游记去。”

        梁良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复述了发给她的那句话。声音不同往常的冷，似乎还多了几分歉意。

        令女孩惊奇的是，那股搁在自己心窝处的火，竟然有消散的趋势。

        好吧~_~

        自己真挺没用的。别人一句话就随随便便地把自己打发了

        对方又解释道:“我没有在捉弄你。”顿了顿，开口道:“你挺好的，是我有点较劲了。”

        梁良舟抿了抿唇，犹豫道:“能，能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么？”生怕女孩不同意，又飞速补了一句:“不行的话，就算了。违约金也不用赔了，而且还是按照原价给你。”

        听着对方如此真诚且不做作的声音，林清河绷得许久的小脸有要软化的趋势，那双有些冰冷的眸子，此刻也有要消散的趋势。

        那好吧，自己能说什么对方态度都这么诚恳了呀，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如果还是不行，自己也不亏，起码有全价的金额可以拿呢！

        “好。”女孩笑得像只财迷的小狐狸，清甜地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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