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搅浑

柳侍郎怨恨自己被张氏的妹婿拖累，总算回来了，自然要问一问韩氏夫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奈何韩老爷自己都稀里糊涂，在他的描述中，自己到了驿站的时候，天色已黑，所以才留下来歇息。
  半夜有些肚子饿，想要去吃些宵夜，才走到门口，就被人打晕。
  在那之后，他就一直昏昏沉沉，隐约感觉到自己是被人绑架。
  但绑架他的人是谁，他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只知道被关了几天之后又被人救出来，回到柳家。
  而张二娘子迫于无奈之下，才坦白她们遭遇山匪的事。
  韩老爷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她们母女。
  张二娘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挽着女儿的袖子，指着守宫砂，力证女儿仍是清白之身，哭求老爷护住自己的女儿。
  韩老爷一时气急攻心晕过去，屋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柳侍郎听到这些消息，立刻察觉到她们是被人算计。
  可他无法理解，是什么人在算计他们，又为什么要算计他的连襟？
  好在三皇子派人送来一些补品，不仅嘴上慰问他，还让他宽心，说他的两个女儿在宫中并不会有什么麻烦。
  那平州刺史女儿之所以暴毙，并非是因为从柳清婉屋里搜出来的药粉，而是因为她旧疾复发送了性命。
  原来这位崔娘子有心疾，偏偏为了入宫，买通太医，制造假脉案。
  那一日在屋里，崔娘子旧疾复发，未来得及吃药才暴毙而亡。
  三皇子已经派人查清楚，柳家的两个女儿不日便能从宫里出来。
  柳侍郎听到他们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与山匪勾结一事，那些山匪早就消失不见，无人能证明韩老爷与谁勾结，这种事，上面有人稍稍说两句话，也就糊弄过去。
  三皇子做保，韩老爷这事儿也就当没发生过。
  只有张二娘子惦记着女儿被强迫定下的婚约，不知如何是好。
  韩老爷把心一横，在柳侍郎的介绍下，直接给女儿定了一寒门子弟。
  今年刚中的举人，如今在京城准备科举。
  柳侍郎对此人颇为赏识，觉得他学问不错，家庭简单。韩慧娘的婚事，便这样匆匆被定下来。
  张二娘子知道时，又是一阵痛苦哀嚎，却已经无济于事。
  而裴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监视着，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直到三日后，皇帝下令裴氏父子入宫。
  因为柳侍郎也涉及其中，连带柳侍郎也入了宫。
  皇帝竟是要在勤政殿，亲自审理张瑶的事。
  徐遥自从点头同意配合三皇子，栽赃诬陷裴家，那些人便再也没有刑讯过她。
  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让她舒坦过了几日。
  第三日，她身上的伤虽然还在疼，衣服上也全是血迹，但好歹上过药，没有流血化脓了。
  进宫的时候，她身上仍带着百斤枷锁。勤政殿外的侍卫，都比往常多一倍，可见他们对徐遥有多么戒备。
  在侍卫的看管之下，徐遥一步一步走进大殿，被人强行逼着跪下去。
  “抬起头来。”
  一个略微苍老的男声，高高在上的命令着。
  徐遥缓缓抬头，虽然脸上有些污渍，但皇帝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连连咳嗽，吓得一旁的大太监，连忙上前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皇帝的咳嗽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徐遥的脸。
  徐遥从他的眼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他要杀自己。
  徐遥在脑子里与赵曦对话：“你阿姐真的曾经刺杀过皇帝？”
  赵曦顿了顿，“我也不知道，阿姐从来没有跟我说这些事。”
  真是个合格的姐姐，报喜不报忧。
  三皇子瞧见皇帝的那个眼神，忍不住勾唇一笑，上前两步：“父皇，张瑶被擒住之后已经招供，说裴家早已与元清宗勾结，利用旬阳子混进宫来，妄图弑君。”
  说着他递上一份证词，上面有徐遥签字画押。
  皇帝接在手里大致扫了一眼，正是三皇子所说的那些内容。
  这个假冒的旬阳子，是元清宗的人。
  裴家让他进宫来，是想利用他，趁机杀了皇帝。
  皇帝眼神冰冷，不知想到些什么，看徐遥的模样，越发阴森恐怖。
  二皇子见情形不对，生怕老三真把事情办成，于是趁机提出疑问：“张瑶，你所言可句句属实，当着陛下的面，撒谎便是欺君，欺君之罪，抄家灭族，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徐遥环顾一圈，看见镇国公与裴烁，裴烁神色复杂的站在他父亲身旁，紧紧盯着徐遥。
  还有模样端庄，却额头冒汗的柳侍郎。
  徐遥忍不住想起那一日，裴烁回来救自己的模样，自己今日如果证实这番话，只怕裴家也好，柳家也罢，都得遭殃。
  她心里冷笑，面色却惶恐：“陛下英明，草奴婢叫徐遥，不是张瑶。不知道什么元清宗，也不是什么杀手。不过是因为与那个张瑶长得模样相似，才被三皇子擒住，屈打成招。要我承认自己是元清宗的杀手，奴婢真心冤枉啊。
  不仅如此，那旬阳子也是三皇子安排的。他看裴家人早就不顺眼，想要趁机抢夺兵权，才逼迫奴婢说这种话，还请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哗然。
  三皇子万万没有想到，徐遥居然在此时反水。他气道怒斥徐遥：“莫要再狡辩，你就是张瑶，我手中有人，足以证明你便是元清宗第一杀手张瑶。”
  徐遥一点不慌，带着哭腔继续演戏。“奴婢十三岁差点死在路边，后来被柳家人好心收留，卖身在柳家。柳家人看着我长大，我如今不到十五，怎么就成天下第一杀手。奴婢自问没那个本事，柳家人也知道，我不过是个烧火丫头，还请陛下明断。”
  徐遥的话自然是有漏洞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事情本来就已经很混乱，三皇子若真有证据，何必要让她来联合造假，污蔑裴家。
  他既然没有证据，自己为什么不能胡扯。
  她就是要把水搅浑，她就不信，皇帝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会轻易相信三皇子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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