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无错

阵仗气势，半点儿都不输当年的赵婉婉。

        她带着人闯了进来。

        鸣凤阁里只有我一人，不愿拦，也拦不住。

        原本荣靖找了几个可靠的丫鬟过来，但我悉数都给赶了出去——这里曾经是我与小鸠儿共患难的地方，多一个人来，我都不要。

        我任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眼里不住打量着我这个“先王妃”。

        水玲珑已换了身装扮，素净简约，倒不像是她先前的性子。

        “扑通”一声，她跪倒了下来：“先前是妾身不对，没有认出王妃来，是妾身眼拙，还请王妃大人大量，能够谅解妾身。”

        到底是风月场中过来的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连赵婉婉见了，也要自惭三分。

        怪不得这三年来，人人都说赵婉婉失了宠。

        我冷笑道：“你的这个把戏，三年前赵侧妃才刚用过。”

        水玲珑的脸色白了白，又由青转红：“王妃说的什么，妾身不懂。”

        她之前就说我生得酷肖先王妃，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我的画像，听说过些什么事，并且因为荣靖没有将我这三年来的消息传出去，由此猜测出些许旁人不知道的东西来，把我视作她向上爬的绊脚石。

        若否，怎能第一眼见到我，就恨不得我去死？

        “不懂？那就请侧妃继续跪着罢，要是熬不住了，就同我说，侧妃应当是知道的，我医术不差。”

        这一次死里脱生，是荣靖强要我回来的，他既放心留我在他的后院里，只当明白，他后院里宠爱的两个女人，都不是甘于平静的主儿。

        从前我处处忍让，皆因荣靖确实毫无条件的信任赵婉婉，而彼时小鸠儿等一干人的性命都落在荣靖的手上。

        我必须得要妥协。

        只是这一次，全然的不同了。

        我所要珍视的一切都没了，至于苗疆，师傅竟肯放我离开药王谷，即是他表态要护卫苗疆。

        我不知道师傅的来历，可他的本事很大，莫名的，我就是相信，只要他肯，苗疆便一定能够保得住。

        世上最难掌控者，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我就是。

        我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可以任由水玲珑使出这些拙劣的陷害手段，任凭荣靖相信与否，大不了就是一死。

        闻言，水玲珑倒是很快理了心思，有人搀扶着站起，不死心的走到我跟前，道：“王妃还不知道罢，赵侧妃有了身孕了。”

        我错愕的望着她。

        水玲珑便立即的挑了眉，得意洋洋的道：“三个月。”她伸出三个手指头来，“三个月前，王爷还在外面，赵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啊……”

        我已将门给关上，留她一人在外面跳脚。

        水玲珑无非就是想要我揭发赵婉婉与人私通，自己好坐收渔利。

        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我与赵婉婉的争斗，她稳赚不赔。

        可我岂是任由她摆布的人？

        “侧妃请回吧。”

        我听见水玲珑愤愤的跺了个脚，随后尖着嗓子道了一句：“赵侧妃是右相的女儿，迟早有一天是要坐上王妃的位置的，王妃不妨早作打算？”

        三个月前，荣靖还在药王谷，日日与我作陪，倘或赵婉婉真怀有身孕，自然不可能是荣靖的。

        我知，我深知。

        所以我更不能遂了水玲珑的愿。

        按荣靖的说法，是因水玲珑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给她一个名分，可赵婉婉……

        那是荣靖从始至终都放在心底的人儿，水玲珑算是没有自知之明，妄图与之一斗。

        我有些恶毒地想到，若是事实真如水玲珑所说，那时荣靖的脸色该会如何？他又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很快，水玲珑此计不成，便换了个法子。

        赵婉婉多年的心悸之症还是不好，时常都有发作的可能，荣靖过来请我去的时候，水玲珑在他身后跟着，眼底闪着得意狠辣的颜色。

        她没有回避我的探寻目光，反而很是大方的回应。

        我便知，这是水玲珑在设法让我与赵婉婉正面争斗。

        “荣靖，府里不是没有大夫。”言外之意，我不要去。

        这三年来，没有我，难道荣靖就此舍得让赵婉婉饱受病痛折磨而不得解脱吗？

        “王妃误会了，大夫今日恰好不在，王爷已经请了去宫里请太医去了，只是还需要等好长一段的时间。赵侧妃的情况委实严重了些，王妃颇擅医术，就请纡尊降贵，出手诊治罢。”

        真是好笑，好人都给她做了。

        若非是前些日子，她来告诉我赵婉婉怀孕的消息，我还真是想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让赵婉婉病发，再把她身边常用的大夫给打发了，让我出手，若我隐瞒下赵婉婉怀孕的事情，日后荣靖知道了，势必也会迁怒于我。

        若我说了，那便是正大光明的得罪了赵婉婉。

        虽我不怕赵婉婉，可我已经疲于应付，不想再徒惹是非了。

        荣靖眼里有些失望的神色：“洛娥，你从前就医治过她，医者父母心，也请你救救她。”

        只有在面对赵婉婉的事情上，荣靖才会这般的低声下气，对我，甚至带着些微讨好之意。

        我早该知道的，他要我回来，如何就是为了牵制苗疆？他手上掌握的，远比我这个占有虚名的圣女来得要多。

        他要的，无非就是我可以继续做赵婉婉的药罐子。

        可我到底还是心软了。

        我见不得他这样。

        赵婉婉这次的病，是有人在药膳上面动了手脚，荣靖气得直摔桌子，满室的人敛声屏气，纷纷垂首，只怕殃及池鱼。

        我于心底苦笑，还是上前给赵婉婉认真查看了病情，随后开了个方子，叮嘱人下去给她熬上。

        水玲珑不甘心的问：“王妃，赵侧妃没甚么其他的事了吗？”

        “你想要她有什么事？”我冷声回答。

        水玲珑被吓了一跳，眼神闪烁，究竟没有敢多言一句。

        她说得不错，赵婉婉确实怀有身孕，且正好三个月，胎儿已经开始稳定了下来。

        许是生来对胎儿的那一份歉疚，我没有选择说出来。

        荣靖的神情很是复杂。

        他看着我写下的那个方子，上面有些是安胎的药草，他曾经为了赵婉婉研读过一阵子的医术，这三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继续，但应该是看得出来的。

        因为我听见他问我：“洛娥，你敢担保这个方子没有错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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