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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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梅的脸色有异,一把将谢萍萍拉了过去,给我看着伤势,忽而又想起什么来了,抓起谢萍萍的手一看。
谢梅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小祖宗喂,你还淘气,要是中了毒,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可谢萍萍却骤然惊恐地睁着眼,眼泪从眼眶里漫出来,“哇——”一声,便哭得撕心裂肺起来。
“祖皇叔,我碰到这个妖女的血了,会不会死啊?萍萍还不想死……”
谢梅宽慰着她:“没事儿的,并没有血,只是划伤了皮肉,未曾伤到血管,别怕,有祖皇叔在呢。”
谢萍萍还是不肯放心,话里话外,都一定要谢梅带她回去,确认无虞才可。
谢梅厉声斥她:“别闹!你若再无理取闹,我便即刻命人将你给送回去,再也不要让你出来了。”
谢萍萍被吓得一愣,却哭得愈发凶狠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甜儿手里捧着药罐子和纱布,蹑足便要绕过她送到我这里来,却被谢萍萍一下尽数摔在了地上,泄愤似的又添了两脚。
谢梅脸上再绷不住,言词厉色让人把她给带了下去。
那哭声不绝于耳。
谢梅有些头疼地望着我:“阿洛……”
我截过他的话头:“师兄快去哄公主去,小孩子可记仇了,我这里不碍事的。”
说着,便让宋甜儿拿过铜镜来,瞧了一眼,脸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她恰好划在了原本剜肉的那一块,故而疼得就有些厉害。
我特意将左脸给谢梅看了:“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况且,我自己也是大夫啊,这点子小伤,对我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师兄,真的,你快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今天累了一天,我上了药就要歇息去了,你可不要再烦我,我会恼你,然后生气的。”
然而谢梅这一次却怎么也再不听我的,坚定地留了下来,吩咐宋甜儿再去取干净的纱布和药过来,要给我上药。
他叹了口气:“我总是怜惜她年幼便遭遇变故,所以向来疼她,可从未有过教养孩子的经历,是以养得骄纵了些。”
“但女孩子骄纵些好啊,师兄说,对也不对?”
谢梅无奈一笑,让宋宁儿去哄着谢萍萍去了,自己亲手给我清理了那伤口,又轻柔抹了药上去。
他道:“我喜欢如你一般骄纵的女孩子,所以也觉得你的话是不错。”
我立时收了口,晃着双脚,一时思绪飘飞。
谢梅便接着问我:“你记不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一个故事?”
我来了兴致:“什么故事?”
“美人骨。”
我一怔,心里困惑他这时提起这个故事有什么大用,但还是点了头,问他:“师兄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了?”
一个祸乱后宫的女子,为了权势研制出那害人的东西来,还让其流传于世,这个还有什么值得探讨的地方吗?
“故事里研制出美人骨的妃嫔,正是萍萍的生母。”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晃到半空的脚霎时顿住,不由得问道:“所以……?”
谢梅缓缓开口:“当日萍萍的生母凭此得到了六宫独宠,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杀孽太重,萍萍甫出生,便患有严重的热毒,每每一发作,都是九死一生。”
“再后来,谢煜,也就是萍萍的生父,那个年长我几岁的侄儿……”言语至此,谢梅忍不住笑起来,“他发现了萍萍生母所做的一切,当即便将人斩杀于殿前。”
“萍萍目睹了父亲亲手杀害母亲,热毒再度发作,那次谢煜处于震怒中,没有管顾她,若非宫人发现得及时,我赶了过去,只怕她早已随她生母而去。”
那时的谢梅也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自是不忍一个幼女受苦,便将谢萍萍收到膝下抚养,又因谢萍萍的病情,前往药王谷拜师学艺……
“师兄与我说这些话,是想我不要为难于她吗?”我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
若是在谢梅的眼中,我也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那我也真是该检讨自己了。
谢梅却笑道:“可知你又胡思乱想了。”
“我与你说这些,不过就是想你宽心,身为她的祖皇叔,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顾,身为医者,更是责无旁贷地要将她的病情给治好。”
这下换我取笑他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师兄说的这些,我自然都是懂得的。”
谢梅还欲多说些什么,但犹疑半晌,终究无言。
相对木坐了一会儿,谢梅也觉得不安,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
我便道:“师兄还是去看看吧……”
话未了,宋宁儿着急寻来,道是谢萍萍果然病发,正是危急,太医已请去了,但谢萍萍气劲儿一起,怒气爆发,屋里东西砸了个遍,硬是不让人靠近半分。
来的太医碰得头破血流,还没能驯服那位小祖宗。
谢梅沉吟片刻,似在深思。
宋宁儿便将目光投向了我,希冀我能劝说几句。
我佯装瞧不见——谢梅是想给谢萍萍一个教训,但非是因为我,我去劝了,并没有什么用处,更不能影响谢梅的判断。
屋子里罕见地沉默下来,我盯着盘上棋局,瞬也不瞬。
倏然,谢梅复坐下,理了衣袖,请我和他来一局,一面与宋宁儿道:“你去请宫里人来,把她带回去,再派人透风给皇上,自己的女儿,总不能不管死活。”
宋宁儿圆眼一睁,愣了良久后,似乎才听明白,秀唇嚅嗫着,脚下却还是不动作。
只是谢梅一眼不看过去,专注同我博弈,她等了许久,不得回应,敛了神色答是退下了。
我兀自瞧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谢梅不甘心自己糟了冷落,屈指叩了叩桌面,将我思绪拉回:“与人交手,要认真啊。”
手上的黑子“啪嗒”一声落下,恰好就在阵眼处。
他笑着又落了一子,将我吃得片甲不留:“阿洛,你别想太多,她不会有事儿,师兄不会做那等子让你折寿的事情的。”
“其实师兄该去看看的。”
谢梅道:“是我将你带来这举目无亲的赤国,阿洛,如果师兄还不护你,那你还有谁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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