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学坏了

圣灵节过后的第二天,白胡子海贼团便离开了。

        “我们走啦，这些天多谢。”“下次有空再聚！”“拜拜啦！”

        “行！等着！”“少他妈瞎客气，走吧！”

        港口,两拨人隔着老远，还在扯着嗓子道别。

        克莱曼站在人群后方,和同样摸鱼的耶稣布感慨：“要是海军总部那帮老家伙们看见咱们和白胡子他们混得这么好，估计得愁得睡不着了吧哈哈哈哈！”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海军的探子可是无处不在。”耶稣布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顶多是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害,那有什么的。”克莱曼摆摆手,不甚在意：“别来打扰爸爸们的快乐生活就行。”

        今天的太阳尤其大,下午两点多正是晃眼的时候，船医先生被热浪熏得犯困，捂着嘴打个哈欠的功夫,原本两人的摸鱼小队又新添一员。

        诸伏景光不知道从哪溜了过来，悄摸摸往他俩身边一凑,被大把大把的阳光晃得眯了眯眼睛。

        “呦~”克莱曼看清来人,嘴角忽然就翘了起来：“怎么不过去呀？”

        “过去了，给你提供更多的素材是吗？”诸伏景光淡淡地瞥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波谣言宣传里有你的手笔，你留的破绽太多了。”

        “啧，你们搞情报的就是吓人,在你们面前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保护隐私的前提是你不伤害其他人的利益，你这种损人悦己的”诸伏景光没说下去，克莱曼倒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为了日后的甜点供应，船医先生很明智地当场承认错误：“哈哈,那个，我道歉,别生气嘛,大家谁不是臭名昭著,谣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了，那也是你和老大的绯闻，也不算全是假的”

        眼看着诸伏景光脸上的笑越来越和善，耶稣布出于多年的伙伴情谊，还是往克莱曼屁股上蹬了一脚，打断了那番讨打言论。

        至于谣言，还要从头天晚上说起。

        气氛凝固之后，首先打破僵局的，是香克斯。

        当时诺克几个人和他俩隔着一个长长的斜坡，就在诸伏景光纠结要不要拦住他们解释的时候，香克斯气定神闲地松开手里的衣料，朝着诺克他们的方向摆了摆手。

        几个人如蒙大赦，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

        诸伏景光沉默着站起身，一脸复杂地看向某只大尾巴狼。

        “怎么啦？”香克斯神色分毫不变，弯腰帮他拍了拍膝盖上沾上的草屑。

        诸伏景光忽然有点手痒：“你可真是够坏的。”

        “欸？”香克斯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景光，我可是会伤心的。”

        “戏过了。”

        香克斯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诶呀，我看他们也挺尴尬的，留着碍眼，干脆就赶走了呗。”

        诸伏景光伸手推开他，笑得隐忍又咬牙切齿：“不，你绝对是在期待着第二天流言的多种版本吧。”

        香克斯挑眉：“这么明显吗？”

        诸伏景光：“你哪怕迟疑一下呢？”

        香克斯没回话，简单笑了笑，忽然靠近他的耳边，说：“他们的想法有的还是挺新奇的，你不觉得那些编出来的画本，‘应用’起来很好玩吗？”

        诸伏景光抿了下嘴唇，他回想起昨晚的一些“角色扮演”，耳朵开始不受控地发烫。

        居然可耻的心动了一下。

        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捂脸，完了，他学坏了。

        就这么一个打岔，他错过了拦下诺克澄清谣言的最佳时间。

        于是在未来几个小时自由发酵的环境里，谣言爆了。

        形势有没有达到香克斯的预期不好说，反正是超出了诸伏景光的脸皮承受强度。

        上午在王宫，他不幸凭借优越的见闻色得知了几个当下主要的流传版本，已经后悔得人麻了。

        “所以”薇若拉难得穿着件长及脚踝的希顿，却半点没有王庭贵女的端装，她挨到诸伏景光身边，眼中的亢奋呼之欲出：“原来红发船长喜欢玩女装play吗？还是野外？真不愧是四皇啊。”

        不，这跟四皇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根本就是虚假信息好吗！不要轻信啊！！！

        诸伏景光颇为糟心地笑了笑，毫不怀疑如果他这时有半点承认的举动，这姑娘就会立刻给他打包两箱小裙子——他和他船长一人一箱。

        身为谣言主角之一，他已经不想去探究事情为什么会流传到这样一种离谱的地步了，毕竟大家都是乐子人，乐子嘛，当然是越刺激越好。

        “哎”诸伏景光疲惫叹气，谢绝了薇若拉的“热情”，并构想了一个简易的“回礼”计划，受益人包括且仅限于为这场谣言大力添砖加瓦的克莱曼先生。

        时间回到当下。

        诸伏景光看着毫无知觉的船医，忍下心中的一丝愧疚与同情，转而把关注点放到了两个人刚才的谈话上。

        他看着不远处嚷嚷闹闹的众人，语调平缓地问道：“海军一直有监视，咱们这边没什么应对手段吗？”

        耶稣布没想到诸伏景光会问这个事，他自己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狙击手点了点头，说：“有是有，但很少，顶多是有需要的时候监视一下海军那边的动向，真正打入内部的人算是没有，而且除了在海军里那几个，其他地方好像就更没安排了。”

        克莱曼想了会儿，也补充道：“咱们海贼团属岛是挺多的，但管理的话用的都是当地人，船员很少派出去，有什么消息一般都是属岛的人汇报。诶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儿被动啊。”

        诸伏景光虽然帮贝克曼处理过一段时间的船上事务，但从没碰见过这方面的汇报，贝克曼不至于在这种众人皆知的事情上瞒着他，所以只可能是有关这些的报告太少，他参与的那段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信息汇入。

        不得不说，这么大一个海贼团就只安排这种体量的“暗桩”，确实有些简陋了。

        诸伏景光看得出来，他们二人对这方面的确知之甚少，也就不再多问，而是等贝克曼回到住处的时候，直接找了过去。

        贝克曼刚进房间不久，听完他的询问，将还剩大半的烟按熄，拉开了手边的窗户。

        “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布局，派过去的那几人也并不是船员，只是受过我们恩惠、想要报答罢了。我看他们有些这方面的能力，所以就作了安排，但他们的位置不高，暂时也收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贝克曼又大致同他讲了一下在其他组织里安插的人，总体情况比诸伏景光想的要好些，但与体系完备还差了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你来问我这些，是已经有了想法吧。”副船长靠坐在阳台上，看向自家学生。

        “嗯。”诸伏景光站在窗边，阳光刚好映亮了他的眼睛：

        “我想建立一个专属于红发海贼团的情报网络，遍布全境，兼顾多方。”

        贝克曼顿了一下，却也不算太意外：“继续说。”

        “虽然对在大海上冒险的海贼来说，情报网看起来或许没什么必要，但咱们不是一个普通的海贼团，树大难免招风，太多的人都在盯着咱们。建情报网，就算之后不用作武器，至少也是一重保障。”其实早在最初加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些这方面的构想，只是当时的情形不算稳定，他自己的状态也太差，实施起来比较困难。而现阶段，他们已经回到了新世界，世界政府对他们的追杀力度也有所减弱，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还算安稳的环境。

        “因为我的原因，红发海贼团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可能都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骚扰，不管是来自世界政府的，还是来自其他海贼的。我相信大家的能力，但我们不能不未雨绸缪，武力值方面咱们已经有了很大的优势，现在缺的就是些辅助了。”

        说到这，诸伏景光浅浅笑了下：“刚巧，不管从果实能力还是过往经验上看，我都专业对口。”

        “我明白船上的伙伴们都是因为热爱与梦想才成为海贼的，所以不会拜托他们去投身这项工程，我自己就可以完成，只不过在初期建设方面，可能”他卡了一下，有点羞赧地摸了摸鼻尖：

        “可能得拜托老师您给点儿经济上的支持。”

        他这副样子太像个问家长要零花钱的乖宝宝，贝克曼这么想着，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诸伏景光无奈：“您、算了您随便笑。”钱还没到手，还是忍着吧。

        被金主爸爸嘲笑一下怎么了！人家可是决定给不给钱的那个！！

        贝克曼心情颇好地给他塞了块油纸包着的方糖，但并没有松口：“我认同你刚才的所有观点，除了那句你的原因导致了红发海贼团面临各方骚扰，你没来的时候，其他势力也没让我们有多消停，你这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缺点最好尽快改掉。”

        “呃好的。”

        “还有，景光，我非常相信你的能力，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病情了？”

        “这个”

        “听我说完。”贝克曼示意他去沙发上坐着，自己也坐到了对面：“你先前的情况有多严重，船上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算最近恢复的不错，但也不能算作痊愈。除了这个，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世界政府对你的关注。这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隐患。”

        诸伏景光放在扶手上的指尖动了一下，他想，果然是这些问题。

        “您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他端正了神色，直视贝克曼锐利的双目：“病情的话克莱曼帮我诊断过了，最近一个月都很稳定，在坚持服药以及自我控制的基础上可以将发病率压制到一个安全范围内，在这方面，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身份，我不会让‘诸伏景光’这个名字出现在任何一个重要环节，这不仅是为了安全，也是考虑到了后续的发展。”

        “在所有外人眼里，这个情报网络的建立者与所有者，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第三方’，中立、隐秘，与红发海贼团最多是长期的买卖双方关系，不会更进一步。”

        贝克曼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要让海贼团坐收红利，但不承担任何风险。”

        “对，这个世界的金钱流通痕迹很小，国际性的大型银行几乎没有，交易以现金或是金银为主，很难从资金流通链条上查出什么。至于户籍就更简单了，光是一条伟大航路上有那么多的无序之地，捏造身份不是难事，配合上新世界这样一种混乱的局面，一个情报屋的出现再寻常不过。长相的话，这些年我也学了一些易容技巧，虽然不算精通，但基本的掩饰改变还是会的。”

        他把自己近些天的想法逐一道出，从可行性分析到初期建设构想，人员、渠道、收集、分析、管理、决策，每一处都尽可能分析到全面。

        贝克曼指尖夹着支卷烟，两个人一番交谈下来，包在外面的纸已经有些皱了。

        “考虑了很久吧。”

        诸伏景光还以为贝克曼会提一些自己想法上的漏洞，没想到等来了这样一句，忽然有点儿摸不清自家老师的意思了：“还好吧，几个月前就模模糊糊地有这个想法，现在这个节点倒是合适。”

        贝克曼点点头，视线落在眼前茶几的黑色玻璃面上，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诸伏景光虽然算不上有把握，但心里还是把事成的可能性提到了八成以上的，贝克曼是个相当聪明的人，或许也早就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手去做。

        而由他亲手建起来的“中立”情报网，对于背后的红发海贼团来说，几乎算得上百利而无一害，自家老师那么精明，自然看得见其中的好处。

        唯一难办的就是老师对他父爱般的保护欲。

        诸伏景光暖心的同时又有些无奈，这回要是真的没谈成，下次也不是不能继续试，但要是一直不行他就得自己去拢资金了。

        唔赏金猎人好像也不错？就是可能在时间上不算自由，不过近期正好要四处收回属岛，也不是找不到离开的借口

        “景光？”贝克曼忽然叫他的名字。

        “在！”胡思乱想被抓个正着，诸伏景光有点心虚：“您说。”

        贝克曼并不在意他走神这件事，只是淡笑着说道：“你认真考虑了这么久的事，我怎么可能用一两句话就轻易否定。而且就算我不同意不帮你，你也肯定会自己找其他方法吧？”

        诸伏景光感动的同时更心虚了，只能讪讪地笑了两下。

        聊到这儿，天已经黑了，外面的灯火充足，屋子里甚至都不需要开灯。

        “景光，祝贺你。”

        再次踏上了自己想走的路。

        诸伏景光眼睛亮了亮：“因为您愿意给我投资了？”

        贝克曼难得有些无语，但也笑着认下了：“对，还是不用分股份还贷款的那种，开心吗？”

        “当然。”诸伏景光觉得和自家老师扯皮也挺有意思的：“不过也不能亏待您，股份嘛，怎么说也得给您个百分之三十。”

        两个人聊得挺乐呵，也都明白一个倒腾情报的灰色组织上哪来的股份。

        “你没和香克斯说过这些吗？”

        “没，其实完善的想法也是最近才成型的，想好了也就直接来找您了。”

        “那你就没想过他可能会拦着你？”

        诸伏景光抬手将地平线上方的星星凑进指尖，笑道：“不会的。”

        “他那个人那么浪漫，怎么会阻挡他人奔向理想。”

        诸伏同学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家老师刚刚其实是有点阻拦的意思在的。

        “我没有说您不浪漫的意思。”

        贝克曼挑眉：“景光，你似乎学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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