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天使

顾晗晗在实验室一贯好人缘，因此，一听说她要拍纪录片寄回家乡去，实验室的上上下下，从研究员到扫地小工就都纷纷前来捧场。其中又以维利和莫尼克最为积极，跑来跑去一通吆五喝六，卖力非常，不仅指挥所有人，中间还要穿插互相拆台，一时之间搞得是花团锦簇，异常热闹。

        然而顾晗晗却不领情，取了喇叭冲他们喊话道：“喂，科学怪，你站开一点，不要挡镜头，最好干脆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上镜。你那样子，脸煞白煞白的，太像个潜在的变态绑架犯了，我妈瞧见了还不得以为我进了神经病院了。还有那个中二，你能不能不要满场乱串了，找个拖地扛包刷试管的活有那么难么？哦，你倒是可以站近一点，你还是个未成年，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我妈再怎么瞎也不能怀疑我跟你早恋。”

        科学怪气得哇哇大叫，中二也表示少爷不服。贝少桓左右安抚，要从中调节，还要帮顾晗晗摆造型帮郑雯雯看着镜头，实在是忙不过来，于是索性临时开了一场实验，改摆拍为实拍了。

        罗琳博士实验室的这些大小研究员们摆造型不行，做实验倒是在行的，也不用人调度指挥，很快就各就各位了。连罗琳都从办公室下来监控数据流。顾晗晗也不含糊，把高跟鞋一脱，套上件白大褂就躺进模拟舱。至于科学怪维利和中二少年莫尼克，他们一个被分配到总控的位置去负责挥斥方遒，一个被安置在模拟舱附近收集散逸能量的岗位负责刷脸，因此皆大欢喜，不再捣蛋。

        一场能量波拟合模拟实验至少几个小时，而实验一旦开始就必须做完，中间没有任何停下的可能，就像高/潮绝不能被打断。郑雯雯作为一介贸易专业的文科生，在对显示屏上不断变换色泽与形状的波形与如瀑布般倾泻的数据流的壮观景象表现出短暂地兴趣之后，就对这种纯能量的物理实验感到乏味且无聊了。她胡乱拍了拍了拍实验室的全景以及躺在休眠舱里顾晗晗的特写，就将摄录调成了自动模式，跟贝少桓聊起了天。

        “这还要多久结束？”她问。

        “差不多晚上六点半吧，”贝少桓看了眼时间说道，“之后分析员们加个班，应该能在明天早上把数据初步处理出来。如果不需要补做，那么这场实验就算是做完了。”

        “这么久？！”郑雯雯咋舌，“搞能量物理这么辛苦啊？你们平时每天都会这么忙吗？”

        “差不多吧，”贝少桓答道，“不过晗晗会好一些，因为她只负责在实验中提供能量波进行观测和模拟记录。一次实验通常花费六到三十八个小时，而每次实验之后，研究员都需要花费几天甚至更多的时间对观测到的数据进行分析拟合，并制定出下一次的实验方案。并且模拟实验通常也不是只有顾晗晗自己，我们还有很多的治愈波能力者一起做这项研究。这段空闲的时间晗晗就可以用来休息，但负责数据分析的研究员还有助手就不行了，他们时常会陷入一种一天工作十八小时，一周工作七天的繁忙状态，非常辛苦——当然我不是说晗晗就不辛苦，她非常的不容易。能量波的运用对她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很大，远远超过普通的工作。可她从来都没抱怨过，无论安排多么紧张的实验都会完成，完全是不求回报的付出，而且私底下她还一直在为实验室努力争取经费。我心里其实很佩服她的。”

        郑雯雯就说：“我们晗晗当然是非常优秀的！那么你呢，贝学长，你也会这样加班么，一天工作十八小时，一周工作七天这样。这可连谈恋爱觉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在实验室里面找一个的样子，我们晗晗就很不错哟！”

        贝少桓为郑雯雯的直白而赧然：“不要开玩笑，晗晗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感情很好，一会儿让她听到该生气了，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还有老乡、同学和室友。”然后他为了逃开这个话题似的，赶紧说道：“我并不是研究员，实验室的研究员资历和水平要求都很高，尤其是做能量分析和拟合的，大多还需要一些智力系的异能，就是助手至少也得是拥有一个博士学位的，我连大学都还没毕业，根本不可能胜任。我在实验室主要是参加另外一个能量场的研究项目，另外为这个宏观治愈波项目做一点打杂的辅助工作，其实并没有那么忙。应该说还是有时间出门去谈恋爱交女朋友的，只是暂时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

        郑雯雯笑：“知道啦，学长你长这么帅人又这么优秀，以后不会少女孩子追的。”

        然后她就好奇问道：“听晗晗说你学医外的，是拿手术刀的，怎么会跑来能量实验室做物理实验呢？”

        贝少桓答道：“也是阴错阳差，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罗琳博士，来她实验室做过一次志愿者。不过来了以后竟意外很喜欢，所以以后就留下来了。”

        “唔——”郑雯雯点头，“以后就都留在这里了，不打算回地球去了吗？刚晗晗说你今年毕业，都没有回地球找工作就决定直接留在实验室继续读书，那么等以后拿到博士也不回地球了么？”

        “回地球的话似乎并没有太合适的工作，能量科学这个领域在地球几乎是一片空白，私人投资和政府投入都很有限。”贝少桓说，“不过我会时常回地球探亲的，毕竟还有妈妈和其他亲人在地球，居留权限的时间也足够长，亚空间航道快的话也就十来天不到两周的路程，没什么不方便的，而且他们也可以来灯塔星玩。”

        听到贝少桓的说法，郑雯雯若有所思：“这么说，接受外星的工作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但基因病呢，常年呆在外星得基因病的概率不会很高么？”

        这回轮到贝少桓笑了：“你这种想法我当年也有，来到灯塔星之后这就错误的认识才被扭转过来。地球谈基因病变色，很多时候宣传是夸大了。事实上绝大多数基因病是异源累积性的，除非长期定居相似度低于百分之七十的星球，它很少直接出现在地球原住民身上。而银河所有登记为人居地的行星相似度至少都是高于百分之九十，像灯塔星这样的一等星的相似度更是高达四个九。也就是说，一个地球原住民如果正常移民，那么至少要等到他孙辈的孙辈一代，才有可能表现出基因病的症状，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三。至少我到灯塔星这几年，并没有遇上哪个地球原住民沾染上基因病，唯一有一个还是因为他自己跑去参加黑航路旅行探险，保护措施没做好，被宇宙辐射给照的。”

        “原来是这样啊……”郑雯雯自言自语，心里则琢磨开了：“那么只是进贸易公司做派驻就没问题了？反正就算将来有了孩子也会送回地球去养嘛，哪还有什么孙辈的孙辈百分之三概率——呸！呸！呸！谁要跟那只兔子生娃！姐还年轻着呢，姐才不结婚呢！”

        ……

        贝少桓的估计很准，下午六点半实验准时做完了。顾晗晗撕扯着贴在身上、头上的传感装置坐起来，在模拟舱里对着镜头还来了一段感言——“你淑芬女士，顾教授，你俩骄傲去吧！你闺女现在可是用以永久解决基因病的伟大的宏观治愈波研究项目的参与者了，如果成功就能拯救全人类的伟大项目哦！所以你们俩就好好努力吧，不要辜负你们闺女如此上进给你俩争取到的二胎指标。加油哦！”

        这一段拍完，然后又拍了顾晗晗发盒饭、抱箱子、分发各种资料信笺的影像，都是顾晗晗干熟练的工种，没有任何问题。最后，顾晗晗还别出心裁，要拍一张实验室全体的合影。排队的时候，顾晗晗左看右看发现少了个人，于是问：“叶婷婷呢？”

        “今天没来，说是什么分别很久的男朋友来了灯塔星，要去见一面，”负责叶婷婷的研究助手懊恼道，“才二十岁出头，谈什么恋爱嘛！”

        “诺曼也没来，他对咱们实验室的贡献也巨大，不能少他的，”顾晗晗想了想说，“那就先拍，明天人齐了再拍一次。”

        照完相之后，费思域考察团那边今天的参观体验也已经结束了。跟郑雯雯联系过之后正往哈佛赶，现在已经快到校门口了。于是又赶紧拉了贝少桓一起接兔子。一会回去还要拍宿舍还要请他继续当导演做调度呢。

        路上顾晗晗一看时间七点多了吓了一跳：“糟糕，我忘了通知大家今天都回来吃饭了！菜单也没订，只能出去吃，那今天纪录片可就拍不完了——这个时间大家不会都吃过晚饭了吧！”

        贝少桓却说已经帮顾晗晗通知过了。

        “请老白帮忙预备的晚餐，”他说，“这会儿都弄好了就等我们了吧。”

        “哈哈，太好了，贝少你真是我的天使！”

        顾晗晗高兴极了，拉住贝少桓的手用力晃了晃，然后顺势就勾搭上他的肩，向郑雯雯炫耀说：“看见了么，全能型的，十佳好室友，十佳好学长，十佳好同乡，十佳好闺蜜，又高又帅又体贴，我要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非得往死里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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