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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庆家二白的秘密(二)


赵小月话落,顾二白明显怔住了,伴随着这种氛围的,还有两梢柳叶眉,微微上挑。

        “……”

        清叔这个花蝴蝶,到底背着她在外面招惹了多少桃花债。

        她是不是得好好修剪修剪他了?

        面前的女子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又像是对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脸上除了一双依旧闪闪认真的眸光,其余的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毕竟,和谁说这样的话,谁不感到可笑,没有讽刺嘲弄个底朝天,就是最好的表现了。

        起码,面前的姑娘表现得还算淡定。

        “你还想听下去吗?”

        她还是要问一下,因为她不确定,她这么平静的反应是不是在质疑她开玩笑或者说谎。

        顾二白当然想继续听下去,只是她稍稍走了下神,脑子里想着怎么整治一番桃花缘极其旺盛的某叔。

        但是此时看着面前女子稍显严肃的面容,不禁拘谨的唆了唆嘴,伸手挠了挠眉梢,“你继续。”

        赵小月眯着眼看了半天,姑娘面上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声线平稳至极。

        她有些略略迟疑的嗯了一声,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女子绝非池中物。

        不仅仅是外貌气质、谈吐眼界,更是思想,她从思想上,就和她所认识的人完全不一样,或许这就是她在人群中熠熠发光的原因。

        还或许,她本身不是嘉成人,不知道二白喜欢上场主,不亚于荣安城里洗脚丫鬟爱上了皇上。

        她开始徐徐道来。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庆家,但是如果你事前做了些准备,应该听人说过,二白是个胆子小的人。

        其实,她并不是一出生就这样。

        小时候,二白性子活泼开朗、胆子也大的很,经常和我、狗蛋哥,三人一起上山下地玩耍,牵牛放羊,甚至捉蝎子玩蛇……直到她喜欢上了场主。

        准确的说,二白并不是因为那次场主在河里救了她才芳心暗许的。

        从很小的时候,她便对场主缔结下了深深的情根。

        庆婶是顾府老夫人的丫鬟、场主的奶娘,二十多岁自打离开顾府,自立门户。

        场主一直很照顾。

        二白跟我说过,场主一共去过两次庆家,第一次是年庆后去送粮。

        场主天人之姿,众所周知,庄园里几乎没有姑娘家不暗暗喜欢的。

        但都只是女儿家心底的憧憬幻想,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普通人家的姑娘和场主之间的距离,岂止天壤之别。

        二白一开始像大多数姑娘一样,也只是暗暗地在心里藏着,只敢跟我一个人说,旁人是坚决不敢说的,更怕场主发现。

        她性子很固执,喜欢一个人也常常按捺不住心怀,有时候忍不住了,就偷偷的跟在场主身后,远远地看着,她说这样她就满足了。

        可是那天,江王府的郡主发现了她,不知为何,郡主竟一眼便发现了她的心思,当天就差人将她强行绑到王府中。

        我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二白从王府里走出来的时候,目光涣散,衣料还是好的,但身子上下全是伤痕,不敢回家被庆婶发现,只得在我家躲避两日。

        我一直不敢想,这些伤痕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明明花样百般,衣料却还是完好的。

        从那以后,她性情大变,不再与村里的交好的伙伴出去玩耍,性子也不再咋咋呼呼的,文静了不少,或者说是颓了。

        我有时候还会看到她一个人躲起来,对着墙角喃喃细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早就听人说,江王府的郡主以后是要嫁到顾府当夫人的。

        所以我想,二白那天遭到的非人的对待中,除了肉体上的,更深的是精神上的。

        幸好时间是一剂良药,随着庆婶庆叔的悉心照料,二白渐渐好了起来,但是精神头再也大不如往常了,敏感怯弱的性子也再除不去了。

        她开始怕一些会咬人的虫子,一些工匠使用的尖嘴工具,我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东西。

        场主第二次去庆家的时候,是顾镇新屋落成,他要给庆家换一处新住处。

        当时我正在庆家找二白玩闹,二白一听到场主来了,又激动又害怕,浑身都打瑟缩,我不知道她倒是兴奋地,还是害怕的。

        但最后,只是把自己闷在被子中,不肯出来。

        我当时去了趟恭桶,走到巷口时,听到庆婶跟场主说了二白那时的身体心理状况,十分贫瘠,她恳求场主能帮她疏导一下莫名的障碍。

        庆婶当然不知道,二白的障碍正是场主。

        那时,场主进屋跟她谈了一刻钟。

        谈了什么我不知道。

        但场主走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二白整个人的精神都焕发了。

        她激动地拽着我,嘴唇一遍遍颤抖的跟我说场主和她说话了。

        说实话我当时很害怕,不知为何,我从她眼底蓦然乍现的光芒里,看到了回光返照。

        她又变成了以前的自信样子。

        私下里偷偷亲自做了个香囊,上面绣着场主和她的名字。

        我劝她收起来,不知她听没听进去。

        我知道场主只是受庆婶所托,是她误解了其中的意思。

        但当时看到她那么兴奋,实在不忍打击她,便也一直忍着没说。

        可是我没想,经过那件事,她有那么大胆子,竟然托人偷偷将那个香囊送进顾府场主的房子里。

        后来,听说场主大怒,命人将香囊连衣服都扔了出来,就连乾宜斋都挪了地方。

        二白很伤心,但也只是一瞬。

        她偷偷地又将香囊捡了回来,跟我说,场主一定不知道是她送的,所以才丢,那孩子魔怔了。”

        赵小月说到这的时候,紧绷的面容上像是拼命隐忍着情绪,但眼圈里却遮掩不住隐隐的泪光。

        那是来源于一个真正朋友的心疼。

        “后来就是场主救了落水的她。

        从那开始,她精神振奋,泯灭了心里唯一一丝犹豫,天真的以为,场主是喜欢她的,她准备揣着那个香囊,向场主罄露。

        同是那天,噩耗落到了所有人的头上。

        我家里还有个哥哥——赵小阳,他那时在荣安当官,受朝中奸臣迫害,身陷囹圄,一蹶不振,需要一大笔银子拿去赎人。

        阿爹那时候为了哥哥的事,急的焦头烂额,头发都白了大半,哥哥是家中的顶梁柱,阿爹阿娘的命根子,他们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相救。

        正巧那时,从大山沟里出来一批怀揣银子买媳妇的汉子。

        大山里女子稀少,出来买个媳妇,几乎是倾家荡产的事情,身上确实带了不菲的银票。

        阿爹便想到,把我卖给山里来的汉子,拿着这命钱去救哥哥。

        我宁死不肯,来回与家里闹了好几日。

        最后阿爹把我用蒙汗药迷晕,直接塞进了大汉的口袋中。

        那天,这么巧就赶上了二白揣着香囊准备去顾府,跟场主说摊清楚。

        她走在路上,正好看见我蒙汗药苏醒,在马车上闹腾下来,最后被一群大汉拖着,她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救我。

        哪想在拉扯不清之时,她怀里的香囊掉了出来。

        香囊落下,被大汉们捡了去,大汉打开香囊,看到上面的字眼,纷纷无情的嘲弄她不知廉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各种难堪、污秽的字眼一时间全全往外吐,汉子们还不嫌够,非让她跪下才肯将香囊归还。

        二白跪下了,可他们根本就是极其无耻的人。

        等到她百般受辱之后,拔声吆喝,引来一堆路人围观,大肆宣扬她想麻雀飞上枝头的行径。

        二白当时就崩溃了。

        我当时不知道,围观的群众,其中还有江王府的丫鬟——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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