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促膝长谈

穿越茫茫的草原，经过晚霞秋日的蒸腾，属于冬日的微寒已经跨越枯黄的荒草，秋霜晚露的点缀送达了草原上的每一个子民的面前，过冬，储存粮草和粮食，在冬天来临之前进行迁移，将牛羊和帐篷从夏季的高山和山坡上渐渐向着平原转移，躲避冬日刺骨的寒风和冰雪。

        此时的岳灵珊和慕容恪已经穿越茫茫的草原开始向着契丹的边境游走，伴随着秋日的夕阳，一群人在草原上快速的行走着，两边的美景虽然看在了眼底，但是对于急着向着魏国行走的岳灵珊来说，她是没有心情欣赏的，赶路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休息一下吧！我们已经连续走了一天的路了，给你水！”慕容恪直接行走到了岳灵珊的面前的，将水壶递给了她。

        “我不累，没关系。”岳灵珊接过了水壶，看向面前的慕容恪，低声说着。

        “我想和你谈谈。”慕容恪忽然看向面前的岳灵珊，认真的说着。

        “大家都原地休息半个时辰！”穆坤看着面前两人有话要说的样子，已经很有眼色的开始吩咐后面的契丹大军原地休息。

        “我们向着远处走走，今晚的夕阳很美，你看看远处的天空，火红的夕阳洒满天空，你有多久没有关注过了？”慕容恪看向面前的岳灵珊，温声说着。

        “很久没有关注过了，现在看到了，也感觉很美，但是我真的没有心情去看它，我想尽早的去见见我的母亲。”岳灵珊抬头，看向慕容恪，伸手去抚弄额头前挡住眼睛的碎发，耳边的风声呼啸，吹着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说话都需要提高音量，才能听的更清楚一些。

        “我想听听你对于接下来自己的计划，有关你和母亲的关系，我对你们关注的不多，想多了解一些，或者对你们元国的一些隐秘的事情可以透露一些吗？真的十分好奇。”

        “其实，我也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岳灵珊转身看向面前的慕容恪说道：“我们元国在二十多年前，也是经过平复了十多年的战乱，父皇母后，包括司马昭，他是父皇的好兄弟，他们一起打下了元国的江山，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所以关系比较铁，虽然司马昭有过表露出来的贪念，母后对他很忌惮，但是司马昭曾经救过父皇，父皇念着他的救命之情和兄弟情谊，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选择去相信他，但是没想到，最后在父皇和母后举行宫中宴会的事情上，在长期的暗中筹谋中，在父皇登基不久带着自己的亲信，买通父皇身边的人，发动宫变，直接把我们的人全部杀死，那是一场宫中惨祸。”

        “后来父王和母后身边的贴身护卫岳家军拼尽全力将我和母后救了出去，年幼的皇弟却被司马昭直接亲手杀死，十几年，我们一直在卧薪尝胆，期待有朝一日将司马昭这个窃国的逆贼给除掉，我们准备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进入围猎场刺杀司马昭的机会，结果还是落败了，遇到了你，发生了一系列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呢？”慕容恪追问着。

        “我母后，她在这十几年过的很不好，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复仇，为了复兴元国，为了重现元国的辉煌，所以在她的心中，她的生存就是为了完成这些愿望，她和我的关系，我们之间没有过拥抱，没有过促膝谈心，没有过互相的关心，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就是简单的指令，要求，皮鞭。”

        “这么冷酷吗？”慕容恪看向面前的岳灵珊，心中微微发紧。

        “你猜的没错，我的母后从小对我管教严格，训练习武，认字，暗器，都有专门的师父在训练，母后负责每日检查我的学习成绩，通过她的考核，算是过关，如果失败的话，那就是一顿皮鞭，如果母亲情绪不好了，也会一顿皮鞭伺候，有时候，我自己都有一种感觉，母亲看到我以后，整个人的气场都会发生变化，她会温暖的关心师妹的饮食，抚摸师妹的头颅，但是看到了我这里，她的目光会染上冰霜，唇角会变成一条直线，气场会变得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会恐惧，但是却不敢走开，其他人会自动的逃走，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敢抬头看我的母亲的脸，我们之间没什么沟通，只有是或不是。”

        “为什么？”慕容恪此时心微微抽痛，主动上前两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完成了任务，达到了母亲的要求，我就可以有了自己的半日自由的时间，可以放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管。”岳灵珊苦笑着：“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犯了什么错，所以母后会如此的苛待我，我会十分想念父皇，我的睡梦中经常会见到他，虽然醒来就会忘记他的样子，但是这么多年他是支撑我长大熬过这一切的依靠，我恨透了给我这种生活的司马昭，也恨透了这种无力反抗的感觉，所以比任何人都想要消灭魏国。”

        “你们这是以血养血，会让自己枯竭而死的，如果你们消灭了魏国之后呢，你们的目标和活着的目的都达成了，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做呢，不活了吗？这个世界就这个样子了吗？”岳灵珊反问着面前的岳灵珊。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其实是希望不要再有其他的孩子经历我这样的苦难的生活，我希望他们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幸福的童年，这是支撑我一路走下来的坚定的信念，尤其是见到了契丹的生活，经历了那么多的战场，看到了烟火过后的修罗场，我会更加理解战争带给人们的痛苦，但是我们必须通过战争来实现和平，阻断猖狂的战争，以战止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二十年前的债，魏国必须还，这是血海深仇，没得商量。”

        “但是你能保证你的母后在实现了元国的复苏以后，你们就能满足现状呢？你们会不会继续二十年前魏国的路子，大肆的向着四周的小国发动进攻，能满足吗？我们生存的意义是什么？一个国家的兴亡最长也不过几百年的时间，一旦纷争硝烟响起来，这将是十年几十年的战乱，会有一代人的生活毁在战争上，我希望，你能从这几次战争当中，真正的得到启发，最后你想得到什么，想要终止你和母亲的这种虐待的关系，你要学会拒绝，这是自己的命运，就算是你的母亲，你也学会拒绝，这种关系是畸形变态的，对你整个人都是不利的。”

        “外人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能给你的就是我的建议，希望你自己好好思考，毕竟，她是你的母亲。”一身玄色披风的慕容恪，剑眉朗目，胡茬新生，长发倔强的飘散在身后，认真的说着。

        “你让我想想。”岳灵珊看着远处的夕阳，此时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火烧云爬满西边，看起来整个西边的天空都是火红的焰火，映照着两个长立着的身影。

        岳灵珊苦思冥想了很久，一直都在凝望着远方，眼睛时而微微眯着，时而长大看着远方，她现在脸上闪现着严肃的神色，目光如剑，锋利如刀，刻着斩断，有着切割，有着痛苦的时刻，此时当她凝望远方的时候，才有一颗泪珠落了下来。

        “我想好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相信父皇也不想中原经历这么多的战乱，统一中原的目的不是为了实现谁的帝王梦，而是为了重新回归宁静，母后的野心，我的野心，岳家军的野心，我们都有，但是我想及时的引导到正途，走向正方，司马懿和我们之间的仇恨，在他知道的那一刻，就是水火不容，这是早晚需要进行的一战，在那之前，我会重新做回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也会重新梳理，这不是为了谁，这是为了最后的那个结果。

        “你害怕吗？如果你的母后还是不理解你，要和你这个女儿断绝母女关系呢，毕竟她是你的长辈，你们母女的关系已经有了这么多年的症结，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消除的，有没有问过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对待你，仅仅是为了仇恨吗？”慕容恪小心的措辞。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也没有问过，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之间没有这样的磁场，我也无法想象，自己开口问出来是什么结果。”岳灵珊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

        “你无需这样的担忧，还有我在，我会和你一起克服这个问题，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既然这是一个横在你们母女之间的疙瘩，你们就要解开，她打了你，虐待你那么多年，你难道就不恨她吗？”

        “当然恨啊。”岳灵珊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内流出来。

        残夜来临，这一切，都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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