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你到底是谁？

飞华阁里悄无声息，陌念初今夜没有走暗道，而是直接翻墙进去。

        一走到院中央，便看到安曼在檐下阴影处坐着。

        看到她时蹭的站了起来，杏眸里满是恐惧和不安，“你……你到底是谁？”

        安曼在这里坐了半夜，越想就越发的不安，直到她半夜回来这才忍不住了。

        陌念初看着她，凤眸清浅，“你想我是谁？”

        即便是再早慧，这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胆怯多过其他。

        “你不是念初姐姐，她是不是被你……”

        这被人代替了身份的人无非只有两种可能，杀了活着囚着，两种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她懒懒的倚在了梁柱上，信手接住随风落下的一片秋叶把玩着，“你不必这般胆怯，若我想你死，只需让你继续呆在李氏手里就可以了。”

        相比那母女两更愿意在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安曼身上，讨回被她打压的怨恨。

        安曼一双杏眼敲着她，渐渐的泛起了茫然之色，试图乞求道：“你究竟把念初姐姐弄到哪里去了，娘不能没有她，你把我关起来把她放出来好不好？”

        陌念初缓缓而笑。

        今日大抵是个十分不清不楚的日子。

        她活了这么多年，最执着的好像都在今夜遇上了。

        夜色清悄，满院子的彼岸花徐徐而动，火红飞舞，每一朵都好似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将安曼的眼眸映得生红，那残缺的一条腿几乎快要撑不住身子的重量。

        “她不会死。”

        陌念初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我只是要将属于我属于她的东西都讨回来，等日后我了了心事，自然会将这一切都还给她，你可懂？”

        “你承认了？”

        安曼有些傻眼，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承认的这般痛快，一时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默了默道：“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风吹乱了陌念初耳边的青丝，在眉眼间飞舞着，犹如夜间踏月而出的美妖，一抬眸，凤眸轻艳，“你之前入梦魇时，总哭着喊父王，不知你自己可知？”

        安曼面上的血色一瞬间效益殆尽，苍白的险些要随风倒下。

        陌念初道：“我对你的从前并不感兴趣，既然是梦，便不必当真罢了。”

        声未落，她推开房门入内。

        这人活在世上，谁还没点秘密之事，总不必说的那样清楚罢了。

        身后，安曼撑着树身才勉强站稳。

        这个人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可为什么安氏会这样喜欢她。

        单单只是因为这个假的同念初生的这样相似，她分辨不清吗？

        ……

        又一夜辗转无眠。

        每至辰时，安氏便要起来洗漱了，陌念初同她在一处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安氏并不喜欢这样关起门来过日子，打开院门就可以感受到外面的生活气息，人声走动的多了就也显得热闹。

        晚间，厨房送膳的小厮丫鬟从飞华阁经过，却没有丝毫的停留。

        “念初，饿了。”

        其实安氏大多的时候都十分的安静，可能因为自小家教甚好的原因，即便是疯癫了也不曾有过什么格外闹腾的时候。

        陌念初连着给她施针了一段时间，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她思绪逐渐清晰起来了。

        只是仍旧像个孩童般，这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心性单纯的时候，总比满怀愁绪好的多。

        陌念初站在门前道：“慢着。”

        领头那个婆子便停了下来，随随便便给她行了个礼道：“夫人、大小姐好，我们正要给上院送晚膳去，不知您可有什么吩咐？”

        这可不是昨儿个跑吴王府的那婆子，好像还在李氏身边挺得脸。

        安氏看了看她，默默地没有说话。

        “吩咐厨房日后按点，将飞华阁的膳食送来。”陌念初瞥了那一眼那端晚膳的六个丫鬟，淡淡道：“否则，我只好让李姨娘陪着我们一同辟谷了。”

        高宝家的一下子就“哎呦”了一声，“大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哪里敢扣着飞华阁的膳食不给，只不过是早些晚些罢了，我这还要趁热送到上院去，就不陪您多说了。”

        说着便要叫人一起走了。

        陌念初只是笑笑，扶着安氏转身便要往厨房那边去。

        好似全然没有将她这些挑事儿的话放在心上。

        “大小姐……”高宝家的忽的迈不动步了，面色有些发慌的来唤她，“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安氏回头，有些生硬答道：“去找吃的。”

        之前也都是念初带着她出去找的，并没有什么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把吃喝用度送到手上的使唤。

        而陌念初则是左右同她们这些奴才也说不着，就算要闹也得去陌广庆和杨氏那里。

        到时，少不得这些人一顿罚，还保全了她们做主子的大度。

        什么的人，自然就得做什么样的事情。

        “大小姐可别去了，厨房不过就是晚一些给你送膳房，你何必就要闹得这样难看呢？”高宝家的一下子就转了话锋，连连求道：“了不得奴婢先把上院的晚膳给您和夫人先用着，如今我们这些做奴才也是不容易，您就多多担待吧。”

        说着便叫身后的人先把东西往飞华阁里送。

        这前后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陌念初站在门前，眼角余光正瞥见那婆子面上一闪而过的慌色。

        顺水推舟做的这么顺当，这又是慌什么？

        她嘴角勾着一抹浅笑，袖下的手弹出一颗墨丸正中高宝家的脚腕，只听得一声惊呼，那婆子便连人带罐的栽倒在地。

        身后几个丫鬟再进不得，只好齐齐堵在了门口。

        那罐子碎的稀巴烂，满地的汤汁流淌在地上，还有一大条鱼腾腾的冒着热气，无人发觉那一刻墨丸滚进汤汁之中瞬间化的没了痕迹。

        “这门槛怎的高成了这样！”高宝家嘀咕了一句“真是活见了鬼”连忙伸手去收拾那些残汁碎片，连声告罪：“都是奴才不小心，夫人和大小姐没吓着吧，奴才这就……”

        话正说到一半，角落里忽然窜出一只野猫来，闻着香味就啃起了鱼身。

        高宝家的瞬间的慌了神，一边赶一边骂道：“哪里来的小畜生，谁的东西都敢吃！”

        这伸手便要去打，陌念初随手甩了高宝家的一把，不动声色就将人退推出了三四步远。

        那猫正贪食着鱼肉，也没被这动静惊走，只一个劲儿的舔食起地上的鱼汤来。

        她淡声道：“瞧它这模样倒比我更像是在院子的主人，不过就是条掉在地上的鱼罢了，难道还有什么吃不得？”

        高宝家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也答不上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的鱼渐渐的只剩下骨头，道：“夫人饿了吧，你们快些把晚膳放到桌上去。”

        这声都还没有落下，那贪食的猫儿却忽的一个哆嗦，不断的开始吐白沫，不多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有毒！”

        安氏面色紧张抱住了陌念初的手臂，“念初，鱼为什么有毒？”

        她侧身，凤眸清冽的看向地上那婆子，“夫人在问话，为何不答？”

        飞华阁这一众人齐齐一哆嗦，险些跪了下去。

        站在最后面的那两个刚要退走，赶回去给自家主子报信。

        陌念初清声道：“既然要拿进来，还走什么？进！”

        几个送晚膳的丫鬟谁也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将东西送到里间，一一摆放开来，极有默契的低头不发一言。

        刚走出来的安曼看着这一幕，默默上前扶着了安氏。

        轻声同她道：“你……你别吓着了娘。”

        安氏扬眸道：“饿了，要吃。”

        “将这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一道进来吧。”

        陌念初吩咐完高宝家的，顺手拎起了那只已经逐渐变硬的野猫，款款走近了阁里。

        “是……是。”

        那婆子吓飞了大半心神，此刻也想不到什么别的。

        心下却无比清楚，她要是此时就这么走了，这下毒的罪名十成十就要落在自个儿头上。

        况且这位大小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怕不会让人就这么出去。

        高宝家的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完之后，又拿袖子把地板擦干净了才往里头去，刚进了门跪着爬到了陌念初跟前，“大小姐，大小姐您听奴才解释，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这鱼汤里有什么古怪，不然是绝对不敢往飞华阁里端的，您要相信奴才啊！”俨然一副要痛哭流涕的样子。

        安曼默默把门合上了，拉着安氏坐在在一旁，不让她伸手去碰那些桌上的东西。

        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才好。

        陌念初忽的摘了发间一根纯银簪子给安氏拿着玩，一声一声的敲在瓷碗上。

        屋里静的只有这敲击声格外清晰，她伸手轻轻抚过那野猫的毛发，凤眸略带惋惜之意，更多的却是令人看不懂的神色。

        语调悠长道：“哦，是吗？那你且将这小家伙给我叫醒试试。”

        “喵”的一声轻唤，那野猫在半空划过一条弧度，被顺手她抛到了那婆子处。

        一时间屋内几个丫鬟齐齐吓到失声，她微笑着看高宝家的那个，慌得将脸都埋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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