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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九章 别抛下我


白夏还真没想过会再次见到许晚晚,自从许晚晚当初一意孤行选择和邢子东在一起,又在邢子东陷进去率先抽身离开后,她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

        她有时候想想女人之间的友谊真挺虚假的,一晃眼就不见了,脆弱的跟一张白纸一样,一戳就破。

        可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又会拼命的去抓住嗤之以鼻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可能生来就是老妈子的命,自己的事都还乱糟糟的,现在还得管管其他人的糟心事。

        酒吧内鱼龙混杂,五光十色的灯光晃动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耳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老了,来这种地方,她总觉得不自在,听到这聒噪的音乐声都嫌吵闹。

        才下午就开始狂欢了,店内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区别。

        白夏找了一圈才看到许晚晚的身影,陆衍北护着她过去。

        她坐在沙发一侧,许晚晚看了她一眼,抱着酒瓶子傻笑,“你来了啊!”

        “来,陪我喝酒”许晚晚将酒瓶子递给她,看到她不动,又歪着脑袋细细看了白夏一会儿,好半晌,才傻笑着说,“我忘了,你是孕妇,喝不了酒”

        “没事,你就陪着我坐着,我自己喝!”

        白夏忍无可忍的夺掉了她手里的酒瓶,“好了,别喝了!”

        “我不喝…”许晚晚又哭又笑的说,“我不喝难受啊!我好难受…这里很疼……”

        她指着自己的心脏,泪流满面。

        白夏心一软,将酒瓶子搁到了桌子上,“疼吗?”

        “疼”许晚晚乖乖的回答。

        她说,“我根本就不想管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知道我为什么要过来吗?”

        许晚晚喝多了,听见白夏的话也只是呆呆的摇头,白夏平静的望着她,“我想看看你现在究竟把自己弄成了什么鬼样子,我知道你难受,你难受为什么要折磨别人呢?”

        “对不起……”许晚晚低声啜泣,“我知道我不该伤害邢子东的,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白夏看她哭得太可怜,也不忍心多说什么,“感情的事,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人只有你自己,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要尝试着去接受其他人,有些伤疤不是说时间过去了就会被淡化,不是你刻意的去掩盖就能说你忘了,你忘了吗?你没有,你比谁都记得清楚,比谁都在意。”

        “一旦遇到一点点跟过去相关的事,你好好藏着的伤疤会被重新撕裂开,连皮带肉被扯下来,疼不疼?与其等着时间去结痂,不如将坏掉的地方剜掉。”

        “我做不到”许晚晚眼圈通红,“我没有勇气,剜掉了就活不了了,可是我好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白夏淡淡的开口。

        许晚晚却只是摇头否定,“不,我受不了,短痛都受不了”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遇见许舜阳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在河边大桥上,下着瓢泼大雨,他好心给了我一把伞,我以为他是来救赎我的,后来才知道他去那儿是为了祭奠逝去的人,我的存在只是因为刚好触到了他最脆弱的一刻出现,他心软给了我一把伞,我还傻乎乎的当成了一片天地。”

        “他都不听我解释,我坐牢的时候,他也不来看我,我讨厌他,可是我恨不起来,你知道亲手摧毁自己多年以来的信仰是什么感觉吗?有些人可以抽身的迅速又干净,我不行,我无法理解前一秒还将你捧在手心里的人,下一秒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将你打下地狱。”

        “我宁愿没有去过许家,没有碰到过他,也许现在日子会过得很拮据很困难,但是至少我会过得比较快乐,我不想继续这么生活下去了,他连我想重新开始的权利都给我剥夺了……”

        白夏无声叹气,她翻出了纸巾递给许晚晚,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夏什么话都没有开口说过。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初她也这么绝望过,许晚晚陪着她,现在许晚晚落到这种境地,她总不可能撒手不管。

        许舜阳是什么心思,白夏揣摩不了,但是许晚晚现在的崩溃肯定是因为压抑了很久,现在承受不来了才会这么发泄。

        她喝多了,酩酊大醉。

        白夏一个孕妇控制不了她,原本等在一旁的陆衍北帮忙将人扶了出去。

        “要不先把她带回我们家吧?”白夏跟陆衍北提议,许晚晚这个状态,身边要是没有人管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陆衍北嗯了声,“我来扶,你当心着点自己。”

        白夏笑了笑,艰难的扶着后腰缓慢的挪动步伐。

        刚出酒吧,下台阶的时候,白夏抬眸看见台阶下等着的人,顿时一惊,“你怎么来了?”

        “小姨”邢子东笑容勉强。

        他上了台阶小心翼翼的将白夏扶着走下来,站在台阶下,邢子东看了一眼被陆衍北扶着的女人,“要不我送她回去吧!小姨怀着孕还要照顾一个喝多了的女人不方便。”

        “邢子东,你……”白夏话还没说完,邢子东就打断了她,“小姨你放心,我没事儿。”

        “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一场,帮个忙就是举手之劳的事,你不用担心我”

        白夏是不放心,不放心又能怎么样?邢子东自说自话的将人从陆衍北怀里接了过来,愣是将喝的人事不省的许晚晚给背了起来。

        邢子东转过身来朝白夏笑了笑,“小姨,那我就先走了,你这大晚上的也不要太奔波辛劳,早点回家休息”

        “邢子东……”白夏心底不舒服,打从认识邢子东以来,他性子一直都是爽朗又大大咧咧的,似乎什么事都不在乎,连许晚晚忽然间毁了婚约的事后,他都一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待他们。

        有时候,看到邢子东脸上的笑,她都觉得莫名心酸。

        “诶,好了好了,我先将人给送回去,小姨你赶紧回家吧!”

        邢子东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背着人转身离开。

        “别担心,他不是小孩子了”陆衍北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先回家吧,外边天都黑了,你忙了一整天是该回去好好休息。”

        “邢子东这样,我不放心”

        “没事的,他自己有分寸,邢子东他比我们谁都要做得好,他看得清楚所以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来的”

        “真的吗?”

        陆衍北轻轻嗯了声,白夏望了一眼那越走越远的身影。

        也许吧,邢子东比他们谁都要看得清楚,他比他们每个人都要做得好,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知道什么才叫不纠缠。

        他学会的那一项叫成全,是他们都无法去触碰到的境界。

        ——

        “酒!我要喝酒…”许晚晚醉的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嘟囔不清的喊着要喝酒。

        邢子东背着她在街道上走,“行,祖宗,等到了地方我陪你喝酒”

        “你说的啊!陪我喝酒!”许晚晚微微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咧开嘴傻笑,“不醉不归!”

        “嗯”

        “诶,你怎么长得这么像…像邢子东那个软蛋啊!”许晚晚揪着他脸颊笑。

        邢子东嘶了一声,“什么软蛋啊?好你个许晚晚,喝醉了还不忘损我是吧?早知道我就不管你了,醉猫!”

        “我才没醉!我特别清醒!”许晚晚挣扎了起来,笑眯眯的说,“你看,我都认识这是五!”

        她手在邢子东跟前晃,两根手指曲着,三根手指在那儿戳,邢子东看得好笑,“这是五吗?你数学老师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弄死你了”

        许晚晚一撇嘴,盈润绯红的唇微微嘟着,“邢子东,兄弟对不住你!一不留神给你戴了顶绿帽子!”

        “得,打住”邢子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脾气跟一个醉鬼在这里啰啰嗦嗦,“这页翻篇了。”

        “好!”许晚晚豪爽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兄弟,这回算我对不起你,以后你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算了吧,我不吃滚刀肉”她在后背上动来动去的,邢子东稍稍一托将让她往上顶了下,省得等会儿摔下去,“没点酒量还学别人买醉,真够可以的”

        “你说什么呢?”许晚晚凑过去,鼻尖蹭到了他脸颊,“我都听得见的,你少在背地里骂我!小人!顾茹菲你个心机婊!”

        “……”

        她折腾累了,软软的趴在邢子东肩头,眼眶酸涩,“邢子东,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想继续这么下去了……我好累……”

        “睡一觉就好了”

        “不会好的,你知不知道我都觉得自己很脏,每次看到镜子里的人,我都不认识那个人,我讨厌他,他毁了我”

        邢子东没吭声,后背上背着的人似乎是睡着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蜿蜒而下,他听见许晚晚梦呓的话,“叔叔,别抛下我…”

        他勾唇一笑,笑容自嘲又苦涩,“讨厌他是因为还忘不了放不下,说实话,我也挺讨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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