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孙昊离去

修齐的一番话，把几百号人骂得全都抬不起头来。

        修齐冷声道：“展卿他们四个为了救你付出多少努力，甚至担上了血海干系，你想就这样回去？”

        孙昊冷声道：“屈百川，你欠了老夫一个人情，还记得吧？”

        屈百川为难道：“老孙，人情不会忘。但是，这事儿我实在是管不了啊！”

        孙昊冷笑道：“贫道不是让你管林家的事情，而是贫道申请加入黑牢。”

        “什么？”屈百川惊叫道，“你开什么玩笑？老孙，你……”

        孙昊摆手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另外，我加入黑牢的要求，就是林家不得随意处决雪丫头的族人。”

        后来我才知道，在悬镜司里，只要加入黑牢，就等于是后半生不见天日，也等于彻底把自己奉献给了悬镜司。

        只要孙昊走进了黑牢的大门，他的名字将会在悬镜司里抹去，以后不会有人再提起孙昊，直到他永远被悬镜司术士忘记为止。

        但是，加入黑牢的术士，却可以向悬镜司提出一个物质方面的要求，比如丹药、天材地宝，或者干脆就是金钱。

        像孙昊这样的要求，以前不是没有人提过，只不过悬镜司从来没有开过类似的先河。要不然，孙昊以加入黑牢为代价换取久雪灵的性命，不是比我们这样冒险要容易得多吗？

        孙昊能做到一堂之主的位置，并不仅仅因为他的修为。能成为高层的人都不是傻子。

        就眼前的事情而言，林傲咄咄逼人，屈百川又拿不出相应的规矩去约束林傲，最后只能靠投身黑牢来保护自己的徒弟。

        孙昊这是在逼屈百川，也是在逼林傲。

        屈百川不出手帮忙，以后刑堂就会威信扫地，他屈百川本人也会没法抬头做人。

        至于林傲，他把孙昊逼进了黑牢，先不说孙昊在诛魔堂里的同袍会怎么看待林家，仅仅是各大堂主生出的兔死狐悲之感，就足够让林家处处受制了。

        林傲的脸色虽然变得难看至极，却紧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不肯说。

        林家之主的高傲不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孙昊低头，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让步也不行。

        就像他一再逼迫久雪灵，除了恨意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林家的面子。在他看来，林家连一个家奴都收拾不了，不正代表着林家颜面扫地吗？

        我大致能猜到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要看几个人怎么行事了。

        屈百川看了孙昊半天，又狠狠瞪向林傲，见林傲只顾举目望天、一言不发，才狠狠跺脚道：“好！我屈百川就算拿头拱地，也得把这事儿办成！刑堂五大护法，跟着久雪灵去林家取卖身契，谁敢阻挠，提他们人头见我！”

        屈百川看向林傲狠狠道：“如果林家人敢用久雪灵族人威胁，一律格杀！”

        林傲冷声道：“屈百川，你真想得罪我们林家？”

        屈百川阴森笑道：“林傲，面子是互相给的，你敢抽老子的脸，老子就奉陪到底！”

        林傲冷哼一声，转向功绩堂的弟子：“不死堂展卿寸功未立，不死堂该取消了吧？展卿也该逐出悬镜司。”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干脆也不去理会对方说些什么。

        孙昊却在功绩堂弟子之前抢先开口道：“贫道卸任之后，久雪灵为猎尸堂堂主。展卿招入猎尸堂，任青木卫首领。”

        林傲冷声道：“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孙昊嗤笑道：“合不合规矩，你自己去查猎尸堂、功绩堂的备案。老子当年从诛魔堂退下来时，悬镜司给了我指认下一任堂主的独断专行特权。你想阻挠也可以，直接从诛魔堂到猎尸堂当堂主，就能抵消我的特权。”

        “哼！”林傲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久雪灵却哭着跪倒在了地上：“师父……”

        孙昊爱怜地抚摸着久雪灵的头发：“傻丫头，哭什么。师父一直对他们两个偏心，委屈了你，这就算是师父对你的补偿吧！你要是有心，就当好猎尸堂主。”

        孙昊放开泣不成声的久雪灵，看向我道：“展卿，你很不错。过去种种，是贫道的错。抱歉了！今日之恩，贫道可能无法报答，将来……算了，不说将来。如果有缘，贫道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我的这个徒弟，虽然聪明，却不善谋划，希望你能帮帮她。贫道先谢过了！”

        孙昊向我深鞠一躬，转身往台下跃去，几个起落消失在了人群当中，就算久雪灵一再哭喊，他都未曾回头。

        “师父——雪灵一定管好猎尸堂！”久雪灵拼命喊出一声之后，昏倒在了断头台上。她的情绪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精神早就已经承受不住才会忽然昏厥。

        陈与唱抱起久雪灵，先把她带回了不死堂。久雪灵昏迷的这段时间，各种消息也一个接着一个传了过来。

        最先传来的消息是：孙昊回到猎尸堂之后，就把猎尸堂里的几个长老直接抓进了黑牢，理由是老部下用着顺手。几个长老虽然极力反抗，但是谁也没能挣脱孙昊的控制，甚至还被他连杀了三人，最后只能接受孙昊的条件，让家属领了补偿，自己乖乖跟着孙昊去了黑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孙昊在给徒弟排除异己，让她顺利接手猎尸堂。但是，谁也没说什么，因为，孙昊有这种资格。

        很快，小赵就带回了第二个消息：刑堂弟子大举出动，擒拿了跟邵藏锋关系密切的猎尸堂弟子。从刑堂弟子吐露的消息上看，这些人怕是有一大半回不来了。

        我听完不禁一皱眉头：“这么一来，猎尸堂不是等于连中间力量都被抽走了大半？要是再牵连下去，说不定猎尸堂就成了空架子。”

        小赵摇头道：“别说弟子，就算下面的鬼黑子都跑了个精光。现在猎尸堂里就跟逃难似的，要是再没人过去主持大局，说不定连窗户框都被要人摘走了。”

        我冷声道：“林家动作很快嘛！这事儿背后要是没有林家捣鬼，猎尸堂不可能全盘崩溃。”

        小赵敲着手心说道：“谁说不是呢！老大，你赶紧过去吧，要是去晚了……”

        我摆手道：“愿意走，就让他们走，我们不强留。”

        不是我不想过去帮久雪灵镇场子，而是现在不能去。林家既然已经动了手，就说明他们做好了陷阱。我过去，肯定会跟猎尸堂人马发生冲突，也就给了林家暗做手脚的机会。

        这是阳谋，我现在只能选择退让。

        我正和小赵说话的工夫，修齐带着人走了进来：“你又立功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修齐：“立什么功？”

        修齐说道：“这一次我们大举出动搜查邵藏锋同伙，结果查到了功绩堂卢飞宇的头上。只不过，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卢飞宇已经自尽了。”

        “他用棺材钉刺穿了自己的天灵盖，当场毙命，魂魄被黑羽印焚毁。”修齐笑道，“这回的功劳算到你们头上了，虽然没有太多奖励，但是争取些物资还是可以的。”

        我点头道：“这么说，鬼捕堂的悬案是卢飞宇一直在做掩护，才没引起高层的注意？”

        “肯定是！”修齐道，“悬镜司一样信奉‘胜者荣，败者辱’，上峰留下这些绝命任务的初衷，是想鞭策各堂弟子，让他们永远记住，本堂之中还有没能洗刷的耻辱。没想到，让暗天殿的妖孽钻了空子。”

        我问道：“暗天殿到底是什么势力？”

        修齐摇头道：“你现在级别太低，还不适合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举个例子说吧！如果这一次，你面对的是鬼算荆先生，你们连施展秘术的机会都没有。好好干吧！等你达到了一定程度，早晚会遇上暗天殿。”

        我点头道：“那我不问了。”

        修齐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猎尸堂？”

        我笑道：“猎尸堂的堂主是久雪灵，你这是问错人了。”

        修齐摇头道：“雪丫头生性淡薄，可以做事，但是做不了官。孙昊那老杂毛故意把你拽进来当青木卫统领，就是想让你们帮着久雪灵管理猎尸堂。”

        修齐看我要说话，直接挥手阻止我道：“你先不要提出异议。我也知道孙昊的做法不妥当，但是他也是实在找不到适合辅佐久雪灵的人了。短时间内，你就帮着久雪灵管好猎尸堂吧！”

        修齐站起身道：“悬镜司五大堂屹立术道百年不倒，早就已经成了术道的传奇，没有人愿意看到五大堂变得残缺不全，包括林家也一样。”

        “林傲虽然在打击猎尸堂，但他只是想把你们逼出猎尸堂，而不是让猎尸堂土崩瓦解。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修齐语重心长道，“你就算不为久雪灵、不为猎尸堂，也得为自己手下的乞活军考虑一下出路。他们已经打上了乞活军的烙印，无论到哪儿都会被当做你展卿的乞活军。他们只能跟着你一路走到底，别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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