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影

林侗呼救之间，久雪灵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我却在此时眼露寒光地瞄准了久雪灵的要害：“你可以试试，转过身去还能不能挡住我致命的一刀。”

        我和久雪灵的实力大致相等，刚才交手我能占据上风，完全是占了地势开阔的便宜，如果换成狭小的地方，我未必是她的对手。但是，久雪灵如果不专心对敌，死的肯定是她。

        陈与唱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把林侗逼向久雪灵身后，现在久雪灵无论是倒退还是转身，都会把自己暴露在我的刀锋之下。

        短短几秒钟之间，陈与唱就掐住林侗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墙上。林侗厉声叫道：“堂主说了，禁止我们之间互相攻杀……”

        我冷声道：“让她闭嘴。”

        陈与唱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抽在了林侗脸上：“闭嘴！”

        久雪灵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我冷声道：“你发誓，任务完成之前，必须听我调遣。”

        “不可能！”久雪灵还没说话，林侗就抢先叫道：“刑堂不会……”

        “闭嘴！”陈与唱忽然抽出匕首，一刀刺进了林侗腿上。陈与唱下刀的位置，虽然不能致命，却足够让人痛不欲生，陈与唱仅仅拧了一下刀锋，林侗就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久雪灵冷声道：“你敢对林侗下手，不怕刑堂问责吗？”

        “那是我的事情。”我目光微沉道，“你只需要回答我，行还是不行就可以了。”

        久雪灵稍一犹豫之下，陈与唱忽然一拧匕首，林侗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久雪灵脸色剧变道：“住手！我发誓……”

        “等一下！”我打断了对方道，“发誓这事儿不太保险。我这有一颗毒药，你吃下去，我才相信。”

        我抬手打出的两颗药丸分别射向了久雪灵和陈与唱，前者把药丸抄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陈与唱接过药丸之后，掐着林侗的脖子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才松开了手掌。

        林侗蹲在地上干呕了几声，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我冷然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毒药如果那么容易吐出来，也就不会称为毒药了。”

        林侗抹着眼泪站了起来：“你给我等着，我马上打电话告诉我师父……”

        久雪灵退到林侗身边，搂住哭泣的林侗，眼神冷漠地向我看了过来。我的目光仅仅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就转身向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老石匠道：“老人家，今晚只能麻烦在你家借住一夜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石匠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领着我们回到了家里。

        好在老石匠家里还有几间空房子，我们才算安顿了下来。

        不是我不想赶紧上山，而是必须留下来养伤才行。我和久雪灵虽然伤得都不算太重，但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却极有可能是残存着尸气的养尸地。受过伤的人更容易被尸气侵蚀内脏，我不得不停留一晚，压制内伤。

        我吃下陈与唱的伤药，恢复了元气之后，已经到了深夜。一直在给我护法的陈与唱低声说道：“展卿，你今天为什么要强逼久雪灵她们吃下毒药？真的只是不想让她们掣肘？”

        “不想让她们掣肘只是一个方面。”我沉声道，“我现在想的是，老石匠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陈与唱抬头道：“什么意思？”

        我缓缓说道：“如果老石匠的话是真的，那么我们遭遇僵尸就很可能是一场误会。我不否认久雪灵有算计我们的可能，但是，她会为了算计我们，让尸毒泄漏吗？”

        陈与唱道：“猎尸人不去控制尸毒，反倒让尸毒流窜，必然被术道不容。如果久雪灵真的这么做了，不要说她自己，就算是她师父孙昊，也一样会被悬镜司株连处死。”

        我继续说道：“我们暂时认定老石匠所说的是真话吧！从种种迹象上看，应该是有一具成了气候的僵尸从龙盘根跑了出来，一面在吞噬生人恢复实力，一方面也在传播尸毒，制造手下。”

        “你是说那具僵尸开了灵智？”陈与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我们……”

        我摆手道：“没见到僵尸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绝大多数的僵尸都是凭借本能捕食生人，换句话说，僵尸没有意识，只是在原始食欲控制下的鬼怪，这样的僵尸并不可怕。一旦僵尸有了意识，那么他们就已经可以跻身于妖物之列了，即使没有完全成妖，也比一般的鬼怪更为强大。这就是猎尸人为什么排名在鬼捕之上、平妖侠之下的原因。

        陈与唱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老石匠看到的一切都是出自久雪灵之手？”

        我沉声道：“我们做一个假设。”

        “当初，开启龙盘根的人里有一个猎尸人，那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违背规矩打开了墓穴，放出了其中的僵尸。”

        “久雪灵带领猎尸人在远处山沟里斩杀僵尸，其实是在替人收拾残局，同时，也给我们设下了埋伏。”

        陈与唱摇头道：“你的假设有道理，但是漏洞太多。久雪灵的地位比我们高出太多，想要找我们麻烦，有的是办法，只要时间足够，她完全可以慢慢玩死我们。她有必要赌上整个师门给我们做局吗？”

        “还有……”陈与唱话锋一转道，“就算她做局，布局也是漏洞百出。”

        “第一，那具僵尸并没处于巅峰状态，就算我们四个人奈何不了他，他也未必能留得下我们。”

        “第二，既然她想造成我们死于僵尸之手的假象，就不应该带那么多人出任务。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不透风的墙。”

        “第三，如果她想让我们死在僵尸手里，那就应该带人继续劫杀我们。他们是猎尸人，把我们杀掉之后，随便弄出几具僵尸把尸体一啃，谁能替我们伸冤？”

        陈与唱顿了一下道：“她什么都没做，任由我回到了悬镜司，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陈与唱正色道：“天道问心符已经表明久雪灵并没说假话。据我所知，制作天道问心符的秘法，只掌握在三个人手里。这三个都是悬镜司的巨头，甚至连刑堂太上长老都不知道如何制作问心符。凭久雪灵，能想到破解问心符的办法？”

        陈与唱看我沉默不语，又加了一句：“你不要怀疑问题出在孙昊身上。孙昊这个人之所以受到悬镜司上下尊重，就是因为他认死理，为人甚至比刑堂堂主还要公正，就算犯禁的是他亲生儿子，他也会出手斩杀。孙昊肯定不会干犯忌的事情。”

        我听到这里才点头道：“所以说，我才想不明白，这究竟是误会还是另有蹊跷？”

        “我们遭遇僵尸之后，我一心想着报仇。山门受阻、邵藏锋上门、求修齐出手、邢忠成陷害，麻烦一件接着一件的来，我没仔细去想整件事的经过。是出发之后，我才越想越觉得不对。”

        我停顿了一下道：“我今天逼着久雪灵吃下毒药，其实是做了两手打算。”

        “如果布局的人真是久雪灵，我就算拼上被刑堂追杀，也要让她毒发身亡。”

        “如果这里面真有误会，我也不放任林侗处处找我们的麻烦。鬼怪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如果我们再内讧不断，早晚得栽在鬼怪手里。”

        “你说得对！”陈与唱道，“从今天看，久雪灵还能顾全大局，但是林侗确实是个惹祸精，不压住她，肯定要出问题。可我怕你的手段太激烈，会引起久雪灵的反弹。”

        陈与唱道：“你和小赵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在医堂里打听过久雪灵的为人。她在悬镜司里的口碑不错，也是孙昊所有弟子当中最像他的人。”

        “但是，久雪灵和孙昊都有一个毛病，就是极其护短。师兄妹就是久雪灵的逆鳞，遇上有人伤害同门的事情，久雪灵就会变得蛮不讲理，甚至不可理喻，所以，林侗才会被他们给宠坏了。”

        陈与唱道：“所以说，万一真是误会，你还得想办法过孙昊那一关，他不会容忍有人对他的徒弟下毒。”

        我点了点头道：“这点，我看得出来……至于孙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和陈与唱正在说话之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惨叫，我们两个对视之下同时抢出门去。睡在外屋的老石匠也披着衣服跳下炕来：“你们等着，我去出看看……”

        老石匠刚一开门，成堆的石头就像被人推塌了的院墙一样从门外涌了进来，当场把老石匠给砸在了下面。等我抢到对方跟前，带着花白脑浆的血水已经从石头缝里流了出来——老石匠就这么在我眼皮底下被砸得面目全非，死于非命。

        我身后的陈与唱立刻撞开窗户跳向了屋外，她双脚刚一落地就往院子角落里抢了过去。我虽然比陈与唱慢了一步，却也看见墙角的位置上蹲着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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