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童言，无忌

许是冷傲天这个小白兔真被付大爷作出的假象吓到，基本上接下来我问什么答什么，甚至，有些我不问的，也会说，比如，“封神咒和灭神咒的副作用你想不想知道？”

        “还有副作用？”当是药呐，我心说着，面上却点点头。

        冷傲天盯着我的心口看了几秒，嘴角划过一抹笑容，看得我很不舒服，不由得把衣领拉扯着，瞪他：“快说！不然我可放鬼了！”

        说的鬼，自是付墨蚺。

        冷傲天收回视线，还带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爷爷说过，灭神咒可用道行相抵，但即便如此，潜伏的灭神咒灰烬就会吞噬魂的神识，让其一点点退化，直到成为幼龄神智，封神咒方才更会加速他的蜕化……啧啧，你以为本少真看不出来他刚才是故意演戏么？蹩脚的演技，那反应，明摆着就是小孩子耍性子，怕是很快就要退化到五六岁，呵呵呵哈哈哈哈，到时候，本少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他！”

        说道最后，笑到最后，小白兔一掀兔皮儿，转眼变成大灰狼，得意的狂笑伴随嘴里两颗獠牙的上下耸动，看的我脑子都懵了，“什么叫退化到五六岁？你说的是付墨蚺？”

        冷傲天点头，嘴角的大尾巴狼笑意不再忍着，朝我走过来，并且扒着自己的袍子——

        “好了，老婆，我们不该在新婚之夜提起别的男人。”

        新婚之夜！谁跟他新婚之夜！

        我吓得直接掉棺材里，然后一骨碌又爬起来迅速的翻身出去，隔着那口棺材喊着“你别脱”，然后脑海中飞快的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

        好像真是这样的！

        自琪姐灭神咒后，付墨蚺表现就和之前初见有些不同，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是个青春期的孩子，喜怒无常，叛逆又……幼稚！

        之前一切且不说，单说前几晚穿内衣那儿，简直就像毛头小子刚有女友，恨不得给套着棉被出去才放心，而今晚这一出更是幼稚的要命。

        哪里还是我认识的付妖艳！

        大概是他一天退化一点，我才没能发现，而今叫冷傲天一提醒，方才明白了过来，心里愈发的愧疚，因为——

        这本该是琪姐受的苦！

        可付墨蚺……

        “老婆，你这样我会很生气。”

        在我寻思的时候，冷傲天始终追着我，我就跟他绕着棺材一直跑，他不厌其烦的追了老半天后，停下来这么说。

        “我问你，这咒可能解？”

        我粗喘着扶着棺材，没搭理他的生气，因为我还能再跑个几十圈！等累极了再求饶也不迟。

        冷傲天哼了一声，“怎么样？你要救他？”

        我当然要救！可是我想了想我不能这么说，不仅不能说救，还要……

        “怎么可能！”冷冷一笑，我抱臂道：“这孙子其实缠着我特别烦，现在他变成孩童心智我求之不得，可以甩开他……”

        “那你问什么！”冷傲天显然不信我，我低垂眼眸暗道句琪姐这是被鹰啄了眼，冷傲天可不是傻白甜后，抬起头继续冷笑：“我是怕我不小心救了他，所以问你方法，好避开！”

        “那你不用知道，因为那办法极繁琐还需要凡人的半条命为祭，行了别说了，快过来，我们上棺材办事，我活这么多年没在棺材里玩过女人……”冷傲天说完又开始追我，我也腾腾腾的又后退，然后兜圈子。

        一圈两圈三圈……十几圈的时候已经有些吃不消，尤其是我的底牌都没了，我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付墨蚺，他会不会更弱智！那到时候，我拿什么抵抗这个僵尸？

        “你别过来！”快撑不住的时候，我猛然停下来用尽力气大喝。

        冷傲天不为所动，依旧步步前进，我不得不继续跑，但不是绕着棺材而是去墓墙方向。

        冷傲天拧眉，停下来，獠牙跟唇碰了碰，黑眼圈里的折射出一丝丝的光芒：“你别过去，不然，你也是五六岁。”

        我也真是急了，蠢呼呼的说：“那你就别过来，不然，我立刻撞过去！”

        冷傲天还在往前：“也好，那我就可以在棺材里X幼女……”

        我心脏一沉，脱口而出的骂他：“你死变态！”

        冷傲天那瞬间严肃了脸，紧抿唇时，那獠牙都快挖到惨白的肉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抖了个哆嗦的功夫，见他又朝我跑，而我已经没力气追，一个不小心更被他抓住后背，那瞬间，红袍子直接被扯下来！

        “想玩躲猫猫？”

        似乎是抓衣服引起了死变态的恶趣味，他紫色的舌头伸出来舔舔獠牙，吓得我抖了抖，暗骂句自己眼瞎，刚才怎么能看他顺眼！

        只是当我没了袍子，再奔跑着，手晃动间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忽然记起我口袋里的符文！

        爷爷的，跟他拼了！

        脚步一顿，下一秒，在冷傲天追上来，嘴里喊着“本少抓到你这小野猫”时，啪的一符纸就按他脑门上——

        不偏不倚的符按在冷傲天的脑门上后，他睁大眼，真就不能动了！

        “呼！”

        我松了口气，看他符纸下吐出来的紫色舌头，再度抖了个激灵，然后在他目瞪口呆被定住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平日里，我也这么被付墨蚺定住。

        虽然胳膊举着很累，可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那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然而就像这冷孙子说的，墓都被下咒，除了墓门从外打开，否则根本出不去！换做往常，我还能询问一下付墨蚺的意见，比如问问他能不能托梦给人，可如果他再出来蜕化到了五六岁，他还能行吗？

        这般愁苦着，手臂也酸痛的要命，来回换着举几次手，直接把冷傲天推地上，然后这般按着撑着胳膊，还能舒服些，只是墓门的光越来越暗，我也越来越饿，一天我可以坚持，那两天，三天呢？

        深夜里，我的嘴唇很快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没有伙食产生热量，也没有厚衣服御寒，那双重从内而外的凉寒让我浑身发抖，很快就脸颊滚烫却又不停哆嗦，加上旁边儿还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更是意识愈加的难以支撑，而付墨蚺就是那时出来，依旧红袍耀眼，看着我，蹲在我面前，果如冷傲天所说，完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智商，眨巴着大眼说：“夫人，你脸好红，是发烧了吗？让我摸摸……”

        他说的时候摸我的额头，我扫他那认真又有些幼稚的脸，配着那妖冶红妆模样，好像更勾人了……

        不由得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的手，“五六岁，也能知道‘夫人’和‘发烧’？”

        说话间，自己嗤笑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笑的眼泪就飙出来，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头昏脑胀，感觉要死了一样，想着这般死了也好，省的一辈子折磨，可想一下琪姐还在等我，我又必须得活——

        活着，带退了心智的付墨蚺也不错！

        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带他找那误会冤情，我就可以一辈子带着他，养着他，等我死了，与他一起灰飞烟灭……

        然而当我眼泪出来的时候，付墨蚺那漂亮的眼瞳里，也浮出泪水——

        “夫人别哭，你一哭，我这里好难受。”

        他说着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他心窝子，妖灼的眼瞳笔直清澈的看我，而后，就有氤氲浮起，酝酿成泪花浮动，让我恍惚间记起那日电梯里的他。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眼中氤氲，难过，害怕，委屈，还有不甘……

        那些情绪太多太多，以至于遮挡他满目的深情，可如今，他没有难过，没有害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深情和关切的目光，让我感觉自己特别自私，我怎么能把他据为己有？

        他已经苦等一千年，不该灰飞烟灭，他要转世轮回的！

        好像忽然间就找到了目标和勇气，我咬牙，甩掉脑袋里的昏沉，深吸口气，问他道：“好，不哭，夫君你告诉我，你能不能记得起，该如何离开封神咒之地？”

        既然他能知道发烧，夫人，还知道难受，我想尝试着问他能不能有方法，却是这么一说完，他竟偏头一笑。

        他五六岁哎，孩童般的黑瞳，纯澈天然无雕琢，没有丝毫表演成分的笑容，一度成为我见过的，最美艳又纯美至极的风景——

        “知道啊！封神咒，姜子牙之咒，它不杀人，只将等恶鬼贬至五六岁心智，那之后就没有作用，夫人你若现在想走，我不介意自己变小些，只愿夫人别嫌弃……”

        他笑的温柔，无邪，我一下怔住，尤其对那纯真的眼睛，忽然觉得，我此生都不能再看见一个词，那词叫做——

        童言无忌。

        蜕化的付墨蚺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可是他的心态他的话都变得无比真实，真实到我很想趁机多问一些话，也相信着，我有问他必答，可是实际上，我什么也没问，忽然伸出手抱紧他，紧紧的抱住他，靠在他的肩膀，颈窝——

        “还好你哭了，不然我真舍不得你以后变回去……”

        如果他不哭，照这么个真心相待的法子，我还会像是之前那般，明知道他是鬼，也还是要跟他在一起！就像是他，明知道自己会蜕化心智，却还是帮琪姐……

        等等！我忽然意识到某种不对，因为这一段，翘龙叔怎么没给我说？他还说付墨蚺不是真心！他都蜕化成五六岁也要帮我，帮琪姐，这若不是真心，什么才是真心？

        在我心中大惊，并且双臂抱着付墨蚺时，我好像忘记了身后的冷傲天，直到付墨蚺忽然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双手抓住了地上冷傲天伸出的僵尸手——

        “不许伤我夫人！”

        他怒斥时，我早摔在地上，摔得头昏脑胀，但抬眸看过去那边儿，又是触目惊心——

        若非付墨蚺把我甩开，我现在可能就被冷傲天抓去了。

        冷傲天直接一脚踹过去，“乳臭未干还敢跟我斗？”

        我那一刻心一紧，本想着付墨蚺要受伤，却没想到他虽然心智蜕化，打架还是很在行，一翻身躲开后，狠狠反踹一脚，把冷傲天直接从这里踹飞到那边儿的墓墙！

        “不——”

        “砰！”

        当冷傲天在半空中喊了一句不后，人已经撞上封神咒的幕墙。

        那一刻，我清楚看到了电光一闪，下一秒，他好像是被雷劈一般，直接从白皮僵尸转为黑炭僵尸，倒在地上不动了……

        一秒，两秒，三秒，到我被付墨蚺从地上扶起来，才回过神。

        “夫人，没事了。”

        付墨蚺这么说着给我掸着身上的尘土，然后又捏住我的脉搏：“夫人，你真的发烧了。”

        我在那一刻真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五六岁，而就在这时，墓门忽然被撬响。

        是撬，不是敲。

        在咯噔咯噔的撬门声音里，付墨蚺他立刻把我抱在怀里，十分警惕的看着那边儿，并且，他除了紧紧的抱着我，手还在在我的背上，像是哄宝宝一样的拍打。

        好吧，我这会儿又信了他是小孩，亦紧紧抱住小孩墨蚺，在那撬门的声音里居然丝毫不怕，反而抬头看他，看他在夜明珠下俊逸若仙的脸。

        那一刻，他的眼中现在没有丝毫杂质，只有保护的坚定光芒！

        孩童般澄澈的眼瞳比鹿白还要单纯，让我险些要沦陷其中，而就在这时，吧嗒一声，那边儿墓门被撬开！

        深吸口气，我在那瞬间，逼着自己把目光从付单纯身上离开，回过头去，眼睛一亮——

        （作者的话，你们喜不喜欢这样的蚺蚺？这样说真话护老婆又武力超群的付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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