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借钱

“我想借点钱！”，油坊石太朗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圣国倒是觉得这挺正常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论有多好，唯独一件事最难张嘴，那就是钱。不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张口问别人借钱，不仅让自己显得有些低声下气，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再好的朋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朋友之间的感情，多半要被砍去一半。

        圣国没说不借给他，也没有说就一定借，他走到了门外，油坊石太朗就跟在他的身后。从个子上来说，油坊石太朗毕竟十七八岁，比起圣国要高了一个头不止，可他此时佝偻着腰，低着头，看上去反而和圣国差不多高。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圣国身后，低着头，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变化，可他内心却心思电转。

        走到了门边驻足之后，圣国便问道：“说说看，要借多少，做什么用。”

        无论是好朋友还是亲兄弟，就算是父子之间要拿钱，总是要说一下原因的，这不是谁刁难谁。总不能说你要借钱去打水漂，也借给你不是。

        油坊石太朗立刻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这两年来订单的数量越来越多，家里的铁匠铺只有一个熔炉，已经跟不上锻造的速度了。我和家父的意思是想要将铁匠铺扩大，建造更多的熔炉，雇佣更多的人手，还想要请一两位大师匠，提升一下成品的品质。只不过这些东西都要钱，家中一时间拿不出来，眼看着新一季的订单就要下来了，所以我……”

        剩下的话没有说，圣国也明白他的意思。

        忍道百具最大的特点就是集中式消费，将需要跑多个地方的时间省下来，在忍道百具就能一次性的凑齐。更重要的是这些忍具都有着统一的标准，一旦用习惯了之后再换其他的忍具就会觉得有些莫名的手生。用惯了忍道百具标准的忍具之后，眼里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越来越多的集中销售让忍道百具每天都有海量的商品成交，每个月发放到各地铁匠铺和作坊的订单，也在不断的增加。能够想到在这个时候扩张铁匠铺的确非常的聪明，抓住了一个很好的时机。随着忍道百具在国外的店铺和渠道逐渐铺开，未来订单的数量会更多。

        对此，圣国还是认可的，他点了点头，问道：“想要借多少？”

        油坊石太朗陪着笑，抿了抿嘴，然后说出了一个在他自己觉得很庞大的数字，“五百万两……”，说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实在不行的话，三百万两也是可以的，大师匠就不请了。”

        师匠、造匠、上造对应着工匠的等级，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工匠的等级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划分。按照目前约定俗成的划分方式，师匠大约等于一个精通锻造各类高品质订制商品的工匠，长期的制造让师匠的手艺以及无限的趋于完美，比起造匠少了一丝灵动。造匠不仅仅能够锻造制作任何东西，更重要的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东西具备了一种灵性，或者说潜力。在使用的过程中会逐渐的体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玄之又玄的东西。

        至于上造……，整个火之国也只有一人，而且已经很久没有露面。如果说造匠制造的是具有灵性的东西，那么上造制作出来的东西，就是“活的”！

        一个师匠一年差不多也的确要一百万两左右的薪水，并且在他的作品中还要抽取一定的提成，看上去似乎雇佣一个师匠不划算，可那是以前。很多高端的忍者客户都有在忍道百具订制忍具的习惯，这些忍具的定做费用非常的昂贵，利润也非常的大。

        在渠道内部最著名的就是一位客人定做的“三世千本”，简单点说就是千本，但是这千本与众不同，从外到里一共有三层。当最外面的千本在高速运动中被截停的瞬间，就会在最前面裂开一个小口，将肚子里的第二支千本吐出来。如果第二支也被截停，或是射中了目标，第三支千本同样会射出来。

        但是第三支千本的作用不是“射”，而是“裂”，当第三支千本触动到任何东西的时候，一瞬间就会裂开成六瓣，若是射中了人体，或是被人用手抓住的话……。

        这样一支千本的价格是十万两，那位大方的客人一口气买了三十支，就是三百万两！

        可是成本呢？除了不到十两的精钢之外，消耗的也只是制作者的精力。话又说回来，请师匠也好，造匠也罢，花了那么多的钱不就是让他们干活的吗？

        油坊石太朗和他家的老铁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不足为奇了。

        “我明白了，什么时候要？”，圣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当然不是因为他觉得对油坊石太朗有所亏欠，根据壬无月家和麾下所有店铺、铁匠铺的规矩，铁匠铺说到底都是壬无月家，只是暂时“借”给了铁匠们使用。一旦合约期满之后铁匠可以花钱把壬无月家的那一部分股份买断，也可以继续为壬无月家工作。

        所以这笔钱就算借出去了，不过是左手给右手而已。

        没想到居然能够如此简单的就从圣国这里借到钱，还有一些说辞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油坊石太朗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那可是五百万两的巨款，居然说给就给了。他内心最深处挣扎了一下，又很快被理智的火焰扑灭，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他的计划中他最后会拿着这五百万两的巨款离开火之国，找一个偏僻的小国，然后请一位忍者做自己的老师。五百万两足以让他度过最初的五年。五年之后，已经拥有忍者能力并且还是自由身的他，完全可以过的更好。他捏紧了拳头，一脸感激的表情，那模样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太……太感谢了，之前犹豫了很久，没想到……真是帮了大忙。”

        “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一下您，您知道的，对于铁匠铺的扩张我和家父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所以希望圣国君您能上门指导一下。可能很冒昧，但是我和家父真的希望可以您在这方面指点一下我们。毕竟，壬无月家在这方面有很大的优势。”

        圣国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且不谈那几乎微薄到没有的友情，铁匠铺的扩建对壬无月家本身是有利的。只有更多的熔炉，更多的铁匠才能满足日益膨胀的销售份额。他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下来，“那么什么时候呢？”

        “后天，后天上午我和家父恭候大驾！”

        目送油坊石太朗离开之后，圣国笑着摇了摇头，关上了大门。和油坊石太朗简单的几句对话让他想起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东西，那就是工厂。工厂是生产力壮大提升的一种表现，现在壬无月家的铁匠铺虽然遍布全国，不断向外蔓延，但归根结题还是在各玩各的打游击，限制了产量的提升。

        但是如果有一个现代化管理的具备流水线特性的工厂诞生呢？会不会减轻现在沉重的制造负担？很有搞头嘛，等橙光回来之后，和他商量一下。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从人们的身边溜走，一转眼就到了和油坊石太朗约好的日子。安排了弟子们的课业之后，圣国换上了很普通的长衫，披着一件披风就出门了。钱，还在他的身上，昨天晚上和橙光把事情说了一说之后，橙光立刻就来了兴趣。如果证明工厂这个东西的确对产量的提升有很大的帮助，他决定在全国各大城市都建立工厂，来缓解目前产能紧张的局面。

        如果工厂的试验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开始走向了一条不应该走的道路？

        圣国自嘲的笑了笑，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或者说工厂还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多么严重的冲击。

        不知不觉间，他就看见了街道边上挂着帘子的铁匠铺，接连不断的敲打声从中传出，油坊石太朗站在街道上东张西望，他看见圣国的时候对着铁匠铺招了招手，很快就和老铁匠一起迎了过来。

        “劳烦您亲自过来一趟，真是万分抱歉！”，老铁匠还是一脸谦卑的表情，自从他和壬无月家签订了协议之后，他可以算作是壬无月家的“家奴”，只有等二十年的合约期满之后，才能够恢复自由身。所以在老铁匠的口中，圣国成为了圣国少爷，也用“您”这样的敬语来称呼圣国。

        圣国笑着点着头，正是无数个老铁匠这样的人，组成了壬无月家庞大的商业体系，他们才是壬无月家的根基所在。他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我听石太郎说你们打算扩建铁匠铺，是吗？”

        油坊石太朗已经和老铁匠把事情说了一边，虽然有些责怪养子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去找壬无月家的少爷开口借了“五百万”这样的天文数字，但老铁匠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兴奋的。一旦铁匠铺扩张之后，他的收入绝对能够成倍的增长。运气好的话六七年就能还掉。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不需要油坊石太朗怎样劝说，他就咬着牙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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