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有时下雨凉了些，有时云少太阳烈了些，这个平淡的过渡月不经意间很快就过了一半。

        黎恒一有空就会来寝室楼下找姜玉，执着得不像平日里毫无耐性的他。

        四月十二号那天，正好是清明节后的一星期。那天两人又吵了一架，在姜玉寝室楼后的小亭子旁。

        姜玉先走了，随后宋立新就一脸懵地从被树掩盖的座位上站起来了。

        黎恒已经没有惊讶或是窘迫的心情了，他只是看了看宋立新，然后说：

        “告诉你们那个小温吧，然后随你们怎么说，但是不准你们乱想姜玉。”

        后来，姜玉不知道为什么温湘一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他的确感到轻松不少，也不用再费尽心思找合适的时机和温湘一坦白了。他相信并祝福像温湘一那么好的女孩子一定可以早点找到真正值得她付出真心的男生。

        吃饭的时候，爸爸来了电话让他周末回家住两天，并叮嘱他说不定到时候妈妈心情一好就不会在意他和奶奶过五一了。

        奶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江浙一带，而妈妈家里也是世世代代的北方人，南北差异使得婆媳矛盾更加复杂尖锐。当初爸妈的婚事因为奶奶的阻拦整整推迟了三年，二人的关系还是因为姜玉的出生才渐渐缓和。

        第二天就是周末，姜玉听了电话后就回宿舍收拾东西，室友随口问他几句回家的事情，姜玉都应了。

        晚上五点，姜玉背着书包下楼，果然看见了黎恒。

        姜玉并不惊讶，看着穿着和自己极相似的白卫衣牛仔裤的黎恒，有点想笑。

        “你这是干嘛？”姜玉问。

        “跟你回家。”黎恒理直气壮地答。

        姜玉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而黎恒则立马上前一步抢过姜玉手上提的换洗衣物提着。

        “走吧。”他催道。

        两人一同上了地铁，姜玉给爸爸打了电话告知。

        爸爸的语气惊讶而激动，他叠声说着“好好好”，随后压低了音悄悄说“我一会儿就跟你妈说，放心带黎恒来吧。”

        通完电话，黎恒紧着问怎么样。

        “我爸挺期待的，不知道我妈什么态度呢。”姜玉说，“但既然都说让你去了，不会为难你的。”

        黎恒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突然想跟我回去了？”姜玉问。

        黎恒神情一动，小心翼翼地：

        “……这样的话你不是就不会生气了吗？”

        姜玉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黎恒还是很傻，很幼稚。姜玉真不懂，有他这么傻的儿子，黎父非要让他娶个姑娘继承家产是怎么想的。

        姜玉抬眼看了黎恒一眼，对方正稀奇地环视着周围熙攘的人群。

        姜玉阴暗地想，算了，反正他这辈子是不会和女孩结婚的，提前给妈妈打了预防针也没什么不好。

        姜玉家就是普通的居民楼，但因绝佳的地段与上海的房价加持也价值不菲。

        “你家住这儿啊？”黎恒新奇地看着，“我听说这儿房价可不算便宜，我一哥们儿之前养他的小情人就安在这个小区了。”

        “是我奶奶的房子，我爸读书的时候我奶奶过户给他的。”姜玉答。

        黎恒这一路像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到门跟前了，黎恒显得更不自在了。

        姜玉能察觉到，他敲了敲门，姜爸爸应了一声“来了”。

        姜玉小声道，“是我爸，先不用紧张。”

        黎恒绷着嘴角点了点头。

        门开了，露出姜爸爸的笑脸：

        “这么快呀，快进来坐！”

        黎恒突然想拍自己脑袋一下，居然忘了带点东西，他神情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姜玉拉着笑得僵硬的黎恒进了家门，开始找：

        “我妈呢？”

        姜爸爸仔细端详黎恒，很满意的样子，“下楼买东西去啦，马上就回来。”

        姜爸爸看着眼前的青年，一米八出头，个头和模样都不错，掂量着孩子妈不至于太看不上眼。

        黎恒也时不时偷偷看姜爸爸，对方穿着围裙正在做饭的样子。

        姜玉和爸爸长得很像，这么一看连性格都如出一辙。

        “小黎先坐啊，吃点水果，锅里还炖着汤呢，得紧盯着。”

        “叔叔您忙。”黎恒微微站起欠了欠身。

        姜爸爸一走，黎恒就耷拉下眼睛了。

        姜玉偷笑，“这才哪到哪，等我妈回来的。”

        黎恒气道，“不安慰安慰也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你自己要来的。”姜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黎恒神情复杂，总觉得姜玉好像不太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坐了一会儿，门口的锁就有了响声。

        电子女声一句“识别成功”，黎恒心都要跳出来了，姜玉被带的也紧张起来。

        黎恒看向门口，姜妈妈个子一米七多，盘着头发，侧着脸换鞋时下颌线清晰流畅，鼻骨有块微微凸起，整个人凌厉而优雅。

        “妈—”姜玉怯生生地唤道。

        姜妈妈应了一声，不疾不徐地换下大衣把包挂在衣帽架上，“佩佩，还有钱吗？五一出去玩够不够花？”

        姜玉眼睛一亮，“还有，够花的。”

        黎恒站起身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阿姨您好，我是黎恒。”

        姜妈妈正过身子看了黎恒一眼，“哦，你好。”

        说完姜妈妈就进了卧室。

        黎恒看着姜玉，不知道说什么。

        姜玉还高兴着妈妈同意他和奶奶一起出去，嘴上随便安慰了黎恒几句。

        又不是大姑娘上婆婆家串门，黎恒自然没什么理说，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你五一去哪儿玩啊？”黎恒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我和我奶奶去香港。”

        “我也想去！”黎恒突然兴奋起来，“香港我熟啊，你和奶奶去了就住我家酒店吧！”

        姜玉吓了一跳，赶紧拒绝。

        “不用了，就陪我奶奶和她朋友买点东西就回来了，用不着住酒店。”

        “哎呀没关系的，到时候你就说咱俩是好朋友不就得了。”黎恒说，“去香港只买东西太没意思了，咱再吃点好吃的，还可以去迪士尼啊。”

        “你觉得我奶奶……能相信我们是朋友？”

        两人完全不同的气质和爱好，搁谁也不会信。

        “哎呀到时候都好说。”黎恒毫不在乎。

        “开饭啦！”这时姜爸爸端出最后一盘菜，招呼着。

        “先吃饭吧。”姜玉道。

        摘了耳饰和项链的姜妈妈也现了身，四个人的饭桌骤然尴尬起来，全程只有姜爸爸在尽力招呼，姜玉偶尔配合着说几句，黎恒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姜妈妈的下马威的确给黎恒带来不小冲击力，吃完饭姜爸爸给黎恒倒茶的时候黎恒已经坐不住了，一个劲地看姜玉。

        姜玉也有点尴尬，一直暗暗观察着妈妈的反应，而妈妈也一直默不作声，看不出来情绪。

        黎恒又浑浑噩噩地挺了二十分钟，终于主动提起离开。姜爸爸带着姜玉一直送他到单元门口，姜妈妈则只是在家门口与他淡淡地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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