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不能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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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不能动他
你永远也想不到,当你走在寂静的小巷子时,你的脚底下有多么的热闹非凡。
比如此刻这条具有七八十年代气息的破旧巷子里,白日里几乎无人踏足,晚上除了偶尔上演两场赌徒逃奔被围殴的戏码,也是人影都见不着。
然而在这巷子的地下,却是寻欢作乐醉酒笙歌的天堂。
灯光闪烁不停的酒吧dj今天像是疯了一样,胸口的衣服扣子都解了大半,比平常更嗨更放得开,把蹦迪的人都感染得激情肆涨。
音响的声音仿佛快要穿透这地下室绝佳的隔音板直冲云霄,震得人耳朵发麻,但又让人沉浸其中。
然而在这种嗨得一浪高过一浪的环境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沙发中却坐着一个及其安静的男人。
他戴着银框细边眼镜,衣着是普通的休闲白衬衫和西裤外加白色板鞋。偏分的头发看起来稍显老成,但还是隐隐透着股冷清的气质。
他叫白图,是一名美术艺考老师。
此刻他正盯着台上那个dj,看着他狂热的打着碟,脸上也是比平日里热情十倍的兴奋。
没过一会儿dj就下了台和工作人员交接,然后又在舞池里和其他男人拥抱着扭来扭去共舞。
随后一起在旁边的酒桌上跟自己的其他朋友推杯换盏,喝得昏天暗地。
白图有些无奈的挠了挠脑门儿,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两口。
这个dj叫许久,是他的朋友。
许久的男朋友叫林旭成,两人在一起两年多了,一个月前才和平分手。
这个酒吧是林旭成的,现在当做分手费,给他经营了,所以他现在即是这个酒吧的dj,也是这个酒吧的老板。
许久其实是个很保守的人,从来没像这样放纵过自己,甚至和林旭成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不贴身碰别的男人。
他今天晚上这么疯狂的原因,是林旭成明天就要结婚了。
不过许久说他没有多伤心,因为他说他对林旭成一直都是报恩的感情。
然后他今天就在酒吧蹦了一天的迪。
白图怕他出事,给画室请了假,就这么发呆似的在酒吧里坐着守了他大半天,耳朵都快失聪了。
现在看到许久终于喝趴下去,他如释重负的揉了揉太阳穴,过去把人揽上肩头就往外走。
白图半夜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许久走出巷子打车,还没拦到车呢,就看到前面那个旅店前有个男人正把一个男孩半搂半抱的往旅店门口里面拖。
还隐约听见男人在说什么“走吧,你试试就知道了,很舒服的。”
男孩神志好像不太清醒,似乎是喝了酒,满脸通红,挣扎着嘟囔:“我害怕,我害怕,算了吧……”
“没事,不怕,我轻一点就好了,去了你就知道有多爽了。”
白图一眼就认出那个男孩是自己画室的学生,并且这个男孩是有女朋友的,在另一个学校,也在学美术。白图上周还看到那个女孩到画室外面来等过他。
白图一脑袋问号,他怎么会来这里?
“赵景黎!”
白图喊了一声,但是他们好像都没注意到,拉拉扯扯的进去了。
白图赶紧拦住一辆出租车,把许久推了进去,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人,几分钟就好,我加钱给你。”
师傅也是爽快人:“行,不过还是最好快点啊。”
“很快的。”
白图说完关上车门,朝那个旅管跑了过去。
白图去旅馆的前台问了一下房间号,前台起先不愿意说,后来他表明自己身份说来找学生的之后前台才告诉他。
白图告诉她自己的学生被拐骗了,吓得前台立马又就把钥匙给他了。
他牢记着房间号坐着电梯上楼,找到之后没有犹豫的开了门。
屋里的状况简直不忍直视。
那男的衣服裤子都脱了,剩一条红内裤。
赵景黎上衣扣子被解开了,正绕着床躲着那猥琐的男人,哭兮兮的惨样涕泪横流。
两人正滑稽的你追我赶呢,门突然被打开了,三个人一起愣在当场。
“……”
“……”
“……”
赵景黎咋一看到那张清冷又熟悉的脸倍感亲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最先回过神,哇的一声爆哭出来。
“啊!!!白老师!!!”
白图:“……”
赵景黎乘那男的还没回过神,往床上一跳越过他,直接往白图的怀里扑去。
“呜呜呜我的白老师啊!!!”
白图接住他,又生气又不解:“臭小子不是你自己跟他进来的吗?现在哭什么哭?”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嘛!呜呜呜呜!”
红内裤终于回过神来,大骂:“诶,你他妈谁啊?放开他!”
白图看都没看他一眼,对怀里的孩子说:“跟我离开。”
赵景黎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书包书包!”
白图轻轻推开他,走到床边去拿。
红内裤不高兴了,撸起袖子就要去拽白图:“我他妈问你话呢?你娘的哑巴了?你谁啊你?凭什么带走老子的人?你……啊啊啊痛痛痛!!!”
他伸出去的手刚碰到白图肩膀呢,白图反应极快的把他手腕抓住,然后反手一拧,转身就是一脚踹到他宝贝上。
红内裤捂着裆跪在地上,嚎叫声简直像杀猪。
白图伸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咬着后槽牙说:“我是谁?你没听见他喊我什么吗?我是他的老师!”
红内裤忍痛中说话:“老……老师???”
白图忍无可忍的啪啪两下拍在他脸上:“他可是个花骨朵啊!你怎么敢的啊!妈的!”
赵景黎看着这个劲爆的画面下巴都要惊掉了。
乖乖,这还是他们那个稳重书生气的白老师吗???
简直帅拉了!!!
白图说完拿起床上的书包,拉着赵景黎就离开,还说了句:“跟我走。”
赵景黎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嗯!”
红内裤跪在地上还在余痛中没缓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白图带着他下了楼,然后和许久一样给塞进了出租车,自己则去了前座。
“师傅谢谢了,可以走了现在。”
“好嘞!”
随后出租车油门一开,扬长而去。
到了许久家楼下,白图示意赵景黎帮忙抬人。
此刻的赵景黎对白图还沉浸在英雄救帅的崇拜中,狗腿得不行,立马听话的和白图一左一右把许久给架上了楼抬进了屋。
等白图把醉得不省人事的许久放在床上安顿好,他才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水递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赵景黎,然后自己坐在了赵景黎旁边。
平日里白图都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那可是顶温柔的文艺范儿老师!
今天是赵景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白图愤怒气场的压迫感,因为刚刚的事被白图撞见,他现在怂得不行,抱着纸杯低头不敢说话。
白图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但语气还算平和,问赵景黎:“你是同吗?”
赵景黎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要跟那个男的进去?”
“……”
白图等了一会儿,看他还不说,直接威胁他:“不说是吧,行,我明天就去让你班主任请家长。”
一听请家长,赵景黎咻的一下抬头,五官一起哭,腾出手来抓住白图胳膊就求饶:“啊别别别!求您了白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白图看他鼻涕都流出来了,叹了口气,终于温柔了下来。
他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你要不跟我交代清楚,明天就给你班主任交代。”
赵景黎接过纸,惨兮兮的抽了抽鼻子:“我说,我说就是了嘛。”
他拧擦了擦眼泪,拧拧鼻子,然后把纸捏在手心,低头说::“我,我失恋了……她劈腿了,还要出国……”
说着说着就又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白图拧着眉头问:“什么时候啊?”
“上周,我去找她,但她不见我……”
“可,就算失恋了,你怎么会跟男人去那种地方呢?”
赵景黎伸手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抬头看白图,有些犹豫着说:“是我同学带我去的酒吧,后来被那个男人搭讪……我起初不知道是那种地方,后来他们说这是现在年轻人最喜欢做的最刺激的事,很正常。而且是治疗失恋的最佳方式,说让我尝尝新鲜事物转移注意力,也许还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白图:“……”
“还说要是觉得不喜欢,大不了以后不做就可以了,还说说不定会发现自己其实是深柜……”
白图听了他这些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像是有些无奈。
“景黎,你知道吗,有些人从小就不爱吃香菜,但是如果自己的味觉哪天适应了香菜的味道,是有可能爱上香菜的。这样的人有很多……”
赵景黎对他的话似懂非懂,终于抬起了头,眼泪婆娑的看着白图。
白图的手搭在他后脑勺上安抚着:“这个世界有深柜,但人是感官生物,当身体尝到享受的滋味,就会形成依赖记忆,哪怕是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东西,也有可能转变成最喜爱的东西。”
看着赵景黎似乎已经理解自己的话,继续说:“景黎,老师不想说服你什么,只是想让你对那个群体了解得更多一点,然后再确认自己的立场和想法,等你想明白之后,要还是想去尝试,老师绝对不会阻拦你。”
其实白图今天之所以会把他给拉走,是因为他知道赵景黎有女朋友,加上他现在还在读书,三观并没有完全形成,很多事不能独立思考容易被人忽悠。
白图不会随便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但这个人是他的学生,就算自己不够资格去管他的喜好。
但在这件事上,他希望这个孩子是在自己了解充分后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做出决定和选择的,而不是因为失恋就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拉进那个陌生的世界。
经过一番折腾,赵景黎整个人都已经清醒过来,他慢慢的领悟着白图说的话,认真的思考着。
白图见他情绪已经平和下来,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你女朋友既然劈腿了,那就代表她并不是那么喜欢你,分手不正好吗?如果你最终还是放不下她,就努力学习,也争取出国,再去试着把她抢回来。”
说着他还做了个鳌拜似握拳收拢的手势,认真得让赵景黎都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白图见他突然这样,好奇地问:“怎么了?老师说得不对吗?”
“老师,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那么温柔和蔼可亲,没想到还有那么彪悍的一面呢!”
白图一愣,随后才明白他说的刚刚在宾馆的事。
于是轻轻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臭小子,你还揶揄起你白老师来了,那不是彪悍,那叫帅。”
赵景黎揉了揉后脑勺:“是是是,老帅了!超厉害!”
白图笑了笑:“怎么,不伤心了?”
赵景黎想了想说:“刚开始挺难受的,难受到无法接受……但是……我觉得老师您说得很对。”
白图见他一副想通了的样子,觉得小孩子的情绪就是很容易平复,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于是欣慰的点点头:“那老师就放心了。”
“对了白老师……”
“怎么了?”
赵景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我今天只是伤心过度,加上有些猎奇心里作祟,其实我对同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要不是被您遇见,我肯定后悔死了。所以今天的事儿,您能不能……别跟任何人讲啊,倒不是怕别人说啥,就是……觉得自己挺丢人的……”
“嗯,一定守口如瓶,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的吗!谢谢老师!”
白图看了看手表,一点多了,于是拍了拍他肩膀:“行了,走吧,老师先送你回家。”
“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白图还边走边问他。
“这么晚回家,家里没门禁吗?”
“有门禁啊,不过我今天给我妈说了去参加朋友生日聚会,不会回家的。”
“那就好,那待会儿回去之后你就说聚会提前结束所以回家了就好。”
“嗯!不过老师,关于那个香菜的比喻,我也觉得有道理,不过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啊?是您见过这样的人吗?”
“……嗯,见过。”
“啊!真的吗?您认识吗?可以告诉我是谁么?”
“孩子,你问得太多了,那是别人的隐私,别瞎打听。”
“哦~好吧……”
……
把赵景黎送回家后白图没有立刻打车回去,而是一个人慢慢的在街道边走着。
这里离他家也不算太远,三十分钟的步程吧。
晚上两点多的街道几乎没什么人,偶尔路过一些大排档时倒是还有几桌。
白图两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的踩着步子,一想到今天兴奋过度的许久,他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这是他认识的同类人中第一个结婚的。
看着林旭成发来的请帖时,别说许久了,白图心里都有些发堵。
林旭成,明明那么喜欢许久来着,还不是说结婚就结婚了。
又路过那条巷子的时候,白图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就这么站在巷子外面想了一会儿,随后抬脚走了进去。
白图没去许久的店,而是随便进了地下城的其他gay吧,然后又找了一个角落,还是一个人坐在那儿,望着桌上的果汁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到陌生的酒吧里闲坐。
这个酒吧没有许久那边人多,也比较安静,感觉蹦迪的少,互相寻猎的多。
所以坐在吧台上一边喝着香槟一边朝周围打量的人很快就注意到角落里的发呆的人,甚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些惊喜。
“白老师?”
朱宋江,跟白图一个学校,是体育老师。
他早就对学校这个人气颇高的艺考老师觊觎良久了,只不过因为顾忌两人的身份,一直没敢去勾搭。
今天突然看见他出现在这儿,朱宋江简直觉得是天赐良缘,一时间大喜过望。
朱宋江重新叫了一杯酒,端着走了过去,然后惬意的坐在了白图身边,将酒放在桌子上推到了白图面前。
白图失神的时候特别没有警觉性,直到看见推到面前的酒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偏头去看,这一看,还是不免被惊到了。
朱宋江看他的反应,忍不住欣喜:“怎么,白老师记得我?”
没错,他们见过面,在校长办公室一起开会的时候,只不过从来没说过话。
白图是个心思稳重的人,虽然有些懊恼自己被同校的人撞见,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绪,看着桌上并排着的果汁和酒,一言不发。
朱宋江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不好意思,就说:“你尝尝这个酒,酒保新调创的,味道可惊艳了。”
过了好半天,朱宋江都以为他又失神发呆了,他才伸手在酒杯上抚摸了一下。
凉凉的,这种触觉瞬间和他内心被极度压抑的情绪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应,一冷一热交织在一起,变得缠绵悱恻。
像是大脑神经突然被刺激到,白图那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鬼使神差的就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诶你慢点!这酒……”
“唔!”
朱宋江话还没说完,白图就突然站起来朝卫生间跑去,站在洗手池边哇的一下将刚吞下去的酒汁全呕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白图撑着洗手台不停的咳嗽,喉咙火辣辣的疼,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白老师,你没事吧?”
白图没回他,等咳舒服了,才把眼镜取下来挂在领口。
含水簌了几下口,然后洗把脸,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水流深吸几口气,有些感叹。
果然还是不能碰酒啊。
他关掉水龙头后有些自嘲似的抬起头,却从镜子里看见朱宋江站在身后一脸痴迷的盯着自己,心里又开始懊恼。
好像遇上了一个大麻烦。
白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把眼镜重新戴上,正盘算要怎么糊弄过去。
结果一转身,朱宋江就扑了上来将他紧紧扣在了怀里,迎面就要来吻他。
可能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伸手敏捷的白图火速将手举起来隔在了两人的嘴唇之间。
朱宋江顿时觉得好笑,但他也没气馁,而是将白图用力抵在洗手池上,顺势去吻他的耳朵和脖子。
两只手也一点不老实规矩,将白图扎在腰间的衬衫都拉了出来。
白图一七八的个子跟他相当,体格上也弱不了太多,加上跆拳道的基本功还在,被他这么钳制住也没乱阵脚,而是手上用了巧劲捏住他的肩膀,将一心轻薄的人捏得倒吸一口气抬起了脑袋。
白图在他力气松懈的一瞬间,腰部往后一缩,膝盖往上一顶,直击此人要害。
“嗷呜!”
朱宋江下身吃痛,浑身一抖,整个人被白图轻而易举的推开。看着白图夺门而去,他也痛得没法追出去,只能五官扭曲的捂着自己的小宝贝,跪在了地上。
白图头也不回的跑出地下城,走到平地上后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只觉得脑子比刚刚进来的时候更闷,心里更堵,于是方向也不看,就只是闷头往前面走。
黑夜中,脑海里浮现出梦里才出现的那些景象。
刺鼻的气味,撕裂的痛楚,还有头顶摇晃不定的人影和吊灯,以及骂骂咧咧的唠叨。
他拐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暗黄的路灯亮一盏暗一盏,像是他的人生,醒着和梦着,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互相不停地纠缠撕扯。
白天他爬上岸,晚上又被梦魇拉回了深渊,如此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
酒虽然都吐了出来,但那种难以忍受的味道仿佛任然在口中蔓延,熏得他有些意识模糊,耳边恍惚又听见了讥讽的辱骂声。
你们自己下地狱就好了,别拉别人下水行吗?
mo两下就起来了,好下贱啊!
烂泥里见不得光的蛆虫!
社会败类,毒瘤,肮脏的东西!
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
……
耳朵有些发鸣,嗡嗡响得他头痛难受,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不知不觉闯进一片没有路灯的黑暗中。
白图内心的恐惧感骤升,最后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思绪,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终于在前方看到一点光亮,于是加快了步伐朝那边小跑而去。
“哈啊……”
一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图就猛的停了下来。
耳边的声音终于散开,脑海里也恢复了平静,甚至能感觉到夜风轻轻的吹拂。
但是好晕啊,整个人都有些天旋地转。
白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发现对面好像有一群人。
“……”
就在离自己头顶这盏快要熄灭的破旧路灯不远处,站着七八个手里捏着木棍或短刀的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的样子。
在他们围着的中间,还躺着三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人,其中两个已经晕死过去,还有一个正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胳膊,半撑着身体,奄奄一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茫然的回头看着这个突然从黑黢黢巷子里蹦出来的男人,一时间寂静无声。
白图的视线有些模糊,恍惚间看见满地的鲜血。
被砍掉了手掌的那人正凄惨的看着他,痛苦着爬向他求助。
白图微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爬在地上的人看见他倒了下去,眼里的希望也顿时湮灭,只朝站在阴暗处的人哭泣乞求:“求求你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拿着刀的小弟询问式的朝那人喊:“昆哥?”
刘剑昆从阴暗中出来,踩着地上的血水朝不远处的白图走过去:“把他另一只手也砍下来,还要逃的话,就跟其他人一样把命留下咯。”
听着那人恐惧的乞求哭喊声,刘剑昆捡起血地上的一把小刀蹲在白图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
他用带血的刀子拍了拍白图的脸颊:“还挺好看,可惜了。”
说着就举起刀子朝白图的心脏插下去,结果半路突然被人捏住了手腕。
这人带着鸭舌帽,整张脸都掩盖在帽檐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而且别人都是短袖,他却穿着一件长袖高领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捏着刘剑昆手腕的力气大得出奇。
刘剑昆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成功。
于是扭头看着阻止他的人,面露不满:“云尚!你干嘛?”
“不能动他。”
云尚眼睛很深邃,神情严肃又冷冰冰的很有威慑力。而且因为体型有些高大,无形中给人一股强势的压迫感。
刘剑昆很不爽他,但也有些忌惮他。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并不是签了卖身契在刘剑昆父亲手下做事,而是利益交易的普通买卖。
刘剑昆父亲看中云尚,一心想要收他成心腹,所以叮嘱过刘剑昆现在对他不能像对自己的小弟一样随便使唤轻易得罪。
刘剑昆把骂人的话在嘴里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只问他:“为什么?”
“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
听到老师两个字,刘剑昆眼神疑惑了一下,随后又说:“老师又如何?”
“他跟这些走私贩毒身份不明的混混不一样,他和学校的关系很紧密,如果出事了,你爸肯定会受牵连。”
“可是他看到了,这种背景干净的人很容易报警,我凭什么要留他?”
“就是因为背景干净,而且身份敏感,如果死了警察调查起来你爸只会更麻烦,所以警告一下就好了,正常人都不会想跟这种事扯上关系。”
“……”
“他的样子明显是喝大了,可能根本就没看清,明天又或许记不得,为了这几个本来就违法的混混杀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值得吗?”
“……”
刘剑昆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认真思忖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妥协。
他猛的抽出被云尚捏住的手,站起来把刀子塞给旁边的小弟后,又在小弟衣服上随手擦了擦血迹。
“行,那就交给你吧,要是我们因为他有了麻烦,你就跟他一起完蛋!”
“……”
云尚没说话,随后看着他们把地上的人都一起带走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蹲在白图身边,用衣袖轻轻擦了擦他脸上被刀子沾上的血迹,结果发现他脸上和脖子上有很多密集的小红点,一直蔓延到了胸口。
过敏?
云尚低头轻轻闻了闻,发现有些浅浅的酒气,确实是喝了酒。
随后他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往白图出来的那条巷子走去。
……
半夜的街道小巷一个人都没有,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呕……”
云尚蹲在路边连连作呕,一想到那满地的血水他就忍不住胃里翻腾。
虽然看过不少这种场面,虽然那些人也说得上是死有余辜,但他仍然不适应这种极端的行为。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他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用袖子随便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快到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被雨淋湿透了。
闷头路过最后一个巷子时,被前面的一个纸箱拦住了去路。他也没多想,走过去一脚就把纸箱给踢到一旁去了。
“喵!”
“!!!”
突然传出来的奶猫叫把他吓了一跳。
云尚回头一看,一只橘黄色的小奶猫从那只残破的纸箱子里滚了出来,在雨水中匍匐着蹒跚爬行,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谁他妈有病吗,把小奶猫这样扔在道上?
云尚急忙蹲过去查看,他把小奶猫小心翼翼捧到手心里检查了一下,还好没受伤。
随后站起来朝周围看了看,一脸的焦灼。他根本没时间照顾奶猫,可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雨,哪里还有其他人。
又不能把它直接扔下不管,云尚只好将它好好护在怀里,先带回家再说吧。
爬上十二楼,进了自己的破旧出租屋,云尚在自己拥挤的单间里到处扒拉着什么,最后在那张木质的单人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盒子。
接着又在床底下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条没用过的毛巾垫在盒子里,随后小心翼翼将奶猫放了进去,还用毛巾轻轻将它身上的水给擦了擦。
“喵~”
小奶猫在瑟瑟发抖,在盒子一角蹭着毛巾不停的叫。
云尚感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就抬手把外套脱了下来,又把里面的背心也扒了,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他见小奶猫叫得可怜兮兮的,就小声问了一句:“饿了?”
问完后起身去小冰箱里拿牛奶,一开冰箱才发现自己的牛奶断了好几天了。
于是往屋里看了一圈,视线落在窗边搭的木板灶台上,那上边有一包芝麻糊。
云尚撕开一小袋倒了些在碗里,然后兑了点水壶里的热开水进去搅拌。
他也不知道小猫吃不吃芝麻糊,只是用勺子舀了一些递过去试一试。
看着小奶猫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他这才放下了心。
耐心的喂着小奶猫,云尚都快打瞌睡了。好在小奶猫吃饱后就趴在毛巾上一动不动,开始睡觉。
云尚收好碗勺,用干净的旧t恤小心翼翼将盒子盖起来,露了一个角,放在床边。
安顿好小奶猫,他才从行李箱中随便拿了衣服,去玻璃隔出来的洗浴间洗澡。
随便冲了冲后,他在矮桌下面拿出一个小医药箱,照着桌子上的镜子小心翼翼给自己身上的於伤清理上药。
等忙完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看手机已经快四点了。
他点开自己最喜欢的cg主播首页翻了翻,发现今天没有直播,心里这才隐隐有些庆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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