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昙花一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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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辙扑扑通通，飞驰而过的尘土飞扬，犹如一股股膨胀的黄烟。
坦荡的土原，细沙翻腾，似一缕缕金色雾霜，风气潮涌地弥漫着，而远处的赤红朝霞那有大片黑云翻涌。
简直太魔幻了。
回忆着艾妲那番叙述，额间已是整片涔涔冷汗。
起因是被贩奴的抓到关进笼里，而因半途上道路塌陷于山崖上崩坠而下，唯一活下来的她便从车骸里逃出，才来到附近的镇上。
“为什么艾妲你不用戴头巾？”
布伦达瞧着帽兜下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已是有些习惯了头部“桑拿”的他嘟囔道。
“我的头发正好可以全部扎起来，可哥哥的你不行呀。”
捧着半块甜瓜的艾妲淡淡地答道，嘴边还粘着几粒瓜籽。
说来也奇怪，拥有这样面相的孩子，在那穷凶极恶的地方能独自一人活到三岁，那之前那一身的伤还算是好的了。
此时三人正坐在驶往岖魔街的车辆，老人背靠椅垫望向那趴在窗边不知在跟殿下嘀嘀咕咕什么的艾妲。
该说这孩子是幸运还是苦命，亦或是两者兼具。
他叹了口气，熟悉的悠悠叹调是日日练就而成，老人自己也没意识到今年比往年忧虑的事情多了太多了。
阴凉的风卷裹起零碎的沙石，掀起那黄雾般的尘灰，抛向那云雾缭绕的空中。
今天云密得不留阳光一丝缝隙，纵横街道各处事隐隐的嘈杂，似暗处野兽的脚爪，老人刻意引着孩子们远离声响传来的方向。
“就是这里～”
没过多久，女孩往紧闭的店门前靠了几步。
她环紧怀中的包裹，在老人按住布伦达的同时递来的目光下。
叩叩，敲了几声门。
是短暂的寂静，细微的声音霎时透出，似是犹豫地磋磨了几许，门怯弱地开了条缝。
“请问是？”
缝中是一张清丽却憔悴的脸，当女人看见了小小的艾妲，腔调中的畏弱转为了疑惑。
“我是来还裙子的钱的。”
艾妲郑重说道，女人怔愣了几秒后回问道。
“你有欠过……啊，浑身是伤的，想起来了……”
音调连同着面目表情混沌不清地，接连絮絮叨叨道。
“不用给了，反正那也是次品，滞留货。”
轻飘飘的言语，好像不注意一听就会被风吹散了。
艾妲看着那似失魂落魄的大人，听着听不懂的话语，与之前相见时反差大得令她呆怔，正不知所措之际，身后老人的声音冒了出来。
“艾妲，人家的意思是裙子是送你的礼物，这样的话你也送一件吧。”
脑袋似是豁出一口光，回想起之前安排好的艾妲将怀里的包裹朝前递去。
“这里边是爷爷做的很香很香的烤肉，也当作礼物送给姐姐你吧～”
女人垂头看着那双白净的小手托起的盒子，黑色眼瞳中混浊得目无一物，面色如滩死水般淡然地，她接了过来。
将女人那异样的神色尽收眼底，老人走上前去双手搭在了艾妲的肩膀上，他温和微笑着缓然道。
“谢谢你当时照顾了她，我们这就不多扰你了。”
老人牵起女孩的手，以目光问了一句，艾妲则点点头以示回应。
此刻脑海里闪过一幼稚孩童的笑容，艾妲轻笑着问候了一句。
“对了，当时的那个小弟弟还好吗？”
乌云已是翻腾覆盖了整片天空，但却干列列地没能落下一滴雨，沉闷的气息从地上蒸腾了上来。
“他啊……”
本就暗淡无光的瞳孔，回忆起幼子那血肉横飞的光景，是完全死寂了的空洞。
“已经死了。”
死了？
艾妲疑惑地微缩起瞳仁，而此刻。
咚！
哄腾从后边巷道里炸出，此起披伏的哀嚎哭喊如浪潮般一股脑扑向他们。
咣！
而这次的声响，是被女人忽然关砸的店门，里头惊慌的脚步迅速远去，艾妲发怔地看着门口那敞开的盒子以及那零落了一地的烤肉。
烤肉的香气飘浮弥漫在这灰暗的街道，而这时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
那巨大熟悉的打砸哭嚎的声音，布伦达下意识地站到了艾妲的身前满心厌恶地瞪着传来巨响的昏暗。
而被男孩的身子遮住的视线，艾妲自是看不清楚那边的情景。
这时的布伦达不明白为什么大伯父亲纵容这种地方的存在，还有那个厄流区，他攥紧着双手，忽然升腾的怒气带给他奋勇的冲动。
他抬脚即将走过去想给那些东西一个教训时，一只清瘦的手掌按上了他的肩膀。
那触碰的瞬间，布伦达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来自谁，他控制不住目中的怒火，怒气与疑惑并具的紫色眼眸瞪向了老人。
“殿下您敌不过他们。”
“可他们……”
布伦达此刻还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被怒气掩盖了双目的他，竟如此地不计得失。老人难得严肃地迅速看了眼布伦达，便立即牵起他的衣袖带着他们往车站走去。
“殿下您肯定也清楚，现在的您怎能敌过那一群长期浑驻在这种地方的恶人。”
“即便您为出一时恶气不顾自己，那您的在乎的人呢？他们就会因此而日日感到锥心。”
“那您身边的艾妲呢？”
提及此，布伦达怔然地看向艾妲。
“艾妲是您的朋友，在遭受了您的挑衅后，那群人会放过她吗？”
为什么？以前从未想到过这些事情，此刻他想起了那天提书回去时暴打孩子王团队的情形。
要是那天遇到的，是一群手持武器练得武艺的大人们，哪怕他可以保全自身，那艾妲呢？
他听惯了勇者干翻魔龙的故事，以为仅凭一身力量就能肆无忌惮地打倒所有。确实只要能强过一切不惧一切，就能实现自己所想的一切。
可是他有啊，他有畏惧在乎的人，有比他强的父亲大伯他们，也有比他弱的艾妲。
而且他现在也不是最强的啊，元力还没被开发的他，身为皇子永远都是最受威胁的。
纷杂的思绪飘过脑海，短暂思虑过后的布伦达抬眼看着艾妲，女孩歪头似是询问他有没有事，而他笑着回应道。
“艾妲我们明天或是后天再见了。”
布伦达挣开了那清瘦的手，在老人惊疑的目光下转头奔向另外一头较为明亮的地方。
艾妲也下意识地要跟过去时，身旁的老人拉住了她。
“艾妲，那个地方你不能过去，相信殿下。”
“哥哥这是去哪了？”
她目视着远去的那灰旧身影，语气不免忧虑道。
“是去找卫兵了，刚刚在那边时我们不是还躲过他们吗？”
很快明白了男孩的举动，老人便也不再多等候，领着艾妲继续往乘车地快步而去。
“不等哥哥了吗？”
艾妲始终目光往后凝滞，但步履也紧随着老人的节奏。
“殿下既然去寻卫兵来解解气，那被他们发现了肯定是得被送回王城了。”
“……”
“怎么了？今天的字还没有识完，你回去得赶喽。”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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