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绿萼，你少在这里仗势欺人，仗着自家姑姑在外面惹是生非，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一根鞭子破开静谧的空气，绿萼狼狈地闪身躲开，面上刚浮现怒容，等看清手持长鞭的人是谁，怒道：“绛英，你非要跟我作对？”

        一身红裙的绛英冲绿萼做个鬼脸，收回长鞭：“你说对了。”

        绛英一转头，看向小蛮：“你，跟着我进花界，看还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你。”

        小蛮乖巧贴过去：“谢谢你。”

        绛英：“不客气，小红蓼。”

        小蛮弱弱道：“我叫小蛮。”

        绛英点点头：“知道了，小红蓼。”

        小蛮：“……”

        随着当事人的离开，花界入口发生的冲突，很快被化解。

        整个花界，并不在人间，而是建构在一片虚无的空间，只是某一个节点与人间相连。

        穿过入口，内里别有一番洞天，沐浴在蒙蒙灵光下，百花绽放，空气里是浓烈的百花香，并不刺鼻。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花界，小蛮还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很难想象脚下踩着的这片结实土地，其实也是虚幻的。

        巨大会场中心屹立着一颗巨柳，粗壮的枝干，足足几人才能环抱。

        传闻，这棵玉柳是花神证道当日为花神遮阴的柳树，虽早已枯竭，但受到花神的神力滋养，凡木化作玉石，被移植到花界，让大家感悟参道。

        小蛮望着柳树翠绿枝条，跟她在凡间见到的玉石，果然一模一样。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跟这种小妖呆在一起，身上都沾了土气。”绿萼扔下一句话，带领一众随从耀武扬威赶跑其它花妖，占据祈福大会的最佳位置。

        被歧视的小蛮把头扭一边，第一次知道原来乡下妖精也会受到歧视！

        作为乡下来的妖精，小蛮很自豪，她可是她们全村的希望啊！

        不，是全族的希望！

        祈福大会还没开始，旁边的绛英盯着她看了半晌，奇道：“你是怎么修炼成精的？”

        小蛮还没来得开口答话，有人高唱一句‘祈福大会’开始，偌大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伴随着奏响仙乐，半空飘起花瓣，随着飘飘洒洒的花瓣，还有十二花仙一同现身显灵，裙裾翩翩似霞彩，飘带飞舞。

        小蛮下意识去看那位梅花花仙，生得慈悲目，应该是极好说话的一位女仙，怎么会有绿萼这样胡搅蛮缠的晚辈？

        花仙显灵，下首众妖齐齐跪地参拜，等待花仙亲手降临福泽。

        小蛮跟众妖一同虔诚参拜，少倾，却听有人又高唱一句‘花神到’，会场出现小骚乱。

        榴花花神惊呼：“花神亲临降福泽，今年你们这些小辈，可算是捡了大便宜。”

        花神深居简出，甚少出现在大众面前。

        小蛮偷瞄了眼，发现掌管百花的花神居然是名男子，细长的眉，狭长的双眸，如美玉铸成的玉人，并不显女气，跟赫连若英勃发的英姿又是完全不同的俊美。

        “起来吧！”

        花神一展广袖，小蛮感觉到有一股柔和的风搀扶着她们站起身。

        花神真随和，一点都没有神仙的架子。

        紧接着，花神抬起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溢出一团精纯的草木之灵，轻轻一弹，盘旋于众妖头顶。

        草木之灵降落身上，四肢骨骼受到滋养润泽，一扫疲倦，舒服得叫人恨不得直哼哼。

        莫说众妖，连小蛮都在努力伸展胳膊，让自己吸收更多的祥和灵韵，占更多的便宜。

        榴花花仙没说错，小蛮真觉得今年这趟朝拜来得太值了！

        感受到体内灵力的增长，小蛮笑得见牙不见眼。

        然而乐极生悲，不知道是谁撞了她胳膊肘，小蛮肩膀撞到什么，就听见咔嚓一声，玉柳垂下的枝条，断裂一截。

        “好啊，你这只低劣小妖敢毁坏花神悟道的玉柳，该当何罪？”绿萼第一时间跳出来，当即抓了个人赃并获。

        绿萼的声音，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看一眼那小妖脚边的碎玉，又看向面生的小妖。

        小蛮急忙摆手：“不是我，刚才有人推了我。”

        绛英抓住重点，立刻把嫌疑锁定到绿萼身上：“一定是你，刚才在花界入口，绿萼多番刁难人家，现在又故意推人家损毁玉柳。”

        这里的争吵，引起了花神的注意：“发生何事？”

        见花神和十二花仙亲自过来，大家不约而同让开一条道。

        花神一眼望见小蛮脚边的碎柳，倒是没有多加怪罪：“玉柳珍贵，不过是件死物，坏了就坏了，无妨。”

        他并不苛责，宽慰的声音如温玉，小蛮听了只觉得好像喝了一大口冰泉水似的，通体舒畅，看向花神的目光，带着感激。

        被人这么直勾勾盯，云几净有点吃不消：“倒是你，能开灵智修炼成精，殊为不易。往后须比大家更努力修行，早日登达仙途。”

        没想到花神不但不怪罪她，还肯特意提点，小蛮感激不已：“借花神美言，我一定会努力修炼。”

        她此生最大的夙愿，便是飞升成仙。

        可是在飞升成仙前，小蛮还有一个困扰了她许久的难题。

        难得一年来一次花界，小蛮试着去找榴花花仙：“我有一个难题困扰许久，所以斗胆想要请教花仙。”

        榴花花仙一如传闻中性子爽朗：“你有问题问我，我不一定能为你解惑，真正博闻强识的人就摆在你面前，你可是找错了人。”

        小蛮还没回过神，绛英立刻会意：“花神大人。”

        小蛮闹了个大红脸，又把刚才对榴花花仙的一番话，重新对花神叙述一遍。

        花妖灵植，都是花界的臣民，臣民遇到困惑，掌管花神有教导指正的义务，当然不会推辞。

        云几净沉吟：“何事不得解？”

        小蛮赶紧将疑难问出：“是这样的，我发现大家都能驱使妖丹，树妖有树妖妖丹，狐妖也有狐妖的妖丹，一旦失去妖丹就会死。可是我至今都没有妖丹，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妖丹去哪儿？”

        云几净五指并成一掌，以神力打入小蛮的体内，他突然开口：“不要反抗，凝神静气。”

        神力顺着筋脉流走一圈，并未发现她的妖丹，倒是发现她妖府之内很奇怪，连神力都无法探查。

        一贯见多识广的云几净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摇摇头：“你得千年帝流浆的月华精气，化出妖身，许是因为帝流浆，让你跟别的妖不太一样。这样的情况不多见，回头我去翻阅相关古籍，看看里面有没有类似记载。”

        虽然困扰没有解除，小蛮还是很感激：“谢谢花神大人。”

        云几净‘嗯’了一声，踏出一步，明明刚刚还在跟前，一眨眼，已到数丈之远。

        这就是仙术缩地成寸啊，小蛮收回艳羡的目光。

        天色不早，她也该离开花界。

        刚出花界，迎面撞上绿萼，及绿萼的一群狗腿子。

        一看形式不对，小蛮扭头就跑。

        绿萼招呼着身边的跟班：“害我被姑姑责罚，我看你往哪里跑，你们给我上，抓住她重重有赏。”

        身后有追兵，小蛮慌不择路闯入一片峡谷，而身后的绿萼在看清路边的石碑后，抬了抬手，让跟班停下：“不用追了。”

        跟班看向石碑上刻着‘合欢宗’三个字，吓得脸色苍白：“合欢宗。”

        绿萼鄙夷道：“这就怕了，没出息。她擅自闯入合欢宗领域，跟我们可没关系。”

        跑着跑着，身后追兵不见了。

        小蛮几乎立刻意识到危险，而且这里的危险比绿萼那群人还可怕，甚至让绿萼放弃了追捕她。

        想着，小蛮萌生退意。

        “这时候才想走，是不是有点晚？”林子里，回荡着桀桀桀的怪笑。

        笑声充斥着四周，小蛮不能辨认对方方位，一咬牙，化作妖身土遁。

        见到她的本体，对方轻轻‘咦’了声：“居然是一株野花成精，不过到了我嘴边的猎物，没有逃掉的道理。”

        土遁的小蛮毫无防备，被撒了一头粉末，她立马封闭六感，还是不慎吸入了些许药粉。

        对方的声音循循善诱：“是不是很难受，你越催动法力，药效发挥得越快，越难熬，要么你软言细语求求我，我给你一个快活。”

        初时，小蛮充耳不闻，到后来她翠绿的枝干好似火烧，蔫巴巴的叶片微微蜷缩，像是被烈日炙烤失去了水分，顶端的水红花蕊红如艳火，像是扔进锻造炉里焚烧炙烤。

        好难受，焚身之火将她煎熬得快要奄奄一息，小蛮格外想念酷暑时在巨大树荫下躲懒，渴望冰冰凉的冷泉水灌溉……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脑海里幻想着湿冷，刚好被她发现一处湿冷的洞府，小蛮一脑门子扎进去，然后撞到一面坚硬的高墙。

        不，好像不是石面砌成的高墙，而是一面人墙。

        面前的人墙，让她觉得眼熟。

        恍惚间，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

        他身上冰冰凉，她好喜欢啊！

        想要靠近，想要贴贴。

        小蛮把烧得跟红苹果似的脸贴过去，蹭来蹭去，跟她想象的一样凉快，好舒服啊！

        呜呜，跟冰泉水一样凉快~

        她贪心去扒对方衣服，想要更凉快些。

        此时的赫连若英阴沉着脸，轻呵一声。

        上一个敢打他主意的，坟头上的草已有两丈高。

        他五指收拢，将趴在他胸膛蹭来蹭去的毛绒脑袋提开。

        看她因为窒息挣扎，待闻出对方身上的特殊药香，赫连若英咬牙切齿：“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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