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严瑯挥退和顺，走到金钟身前立定。金钟见了越发笑得甜蜜，酒窝也深邃起来。

        严瑯微微一笑。

        刹那间，金钟觉得目眩神迷，怎么会有这么清贵俊美的人。

        严瑯容貌承自母妃，眉不着墨若描，唇不点朱成丹，眼睛瞄来就算无情也动人。更何况最近半月吃睡好了许多，气色略微恢复。

        “陛下~”金钟不自觉有点痴迷。

        严瑯轻轻勾起一边嘴角：“耳坠不错。”

        宫里宫女有统一宫装配饰，不过耳坠、戒指、手镯之类小物件，宫女可以选自己喜欢的。

        “谢陛下夸奖”金钟羞赧微微低头，将自己白腻的脸颊朝向严瑯。

        严瑯嘴角勾勾负手离开寝殿，说起来这个宫女他当天就命人去查底细，可董明紫的底细他却没让人查。

        董明紫这三年过得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人现在在他手上就行。

        严瑯想想董明紫一成不变的装饰，还有洗一次见面时，黄皮寡淡的脸颊。

        哼，严瑯冷哼，肯定落在穷苦人家了，说不定人家女儿饿死了，她刚好还魂。

        这几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知道你受苦朕就安心了！严瑯撒开步子往前走。

        和顺跟在后边奇怪，不停想伸长脑袋偷看严瑯神色，好好的，陛下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可皇上要生气，他有什么办法，和顺只能碎步小跑的跟上。心里琢磨那个奇怪的小宫女，总之她来了，皇上变了，至于这变化是好是坏，和顺觉得是好的。

        起码，皇上变得有人气儿了。

        所以……

        和顺一边小跑，跟上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的皇帝，一边握着拂尘柄琢磨。什么时候跟这小宫女接触接触，探探她的底细。

        和顺的心思很简单，皇上不去后宫子嗣艰难，不知道这小宫女能不能引起皇上兴趣，给皇上生几个皇子。

        金钟下值后兴奋的不行，回到屋就扑到董明紫床上：“紫儿！紫儿！”

        刚睡没多久的紫儿被晃醒了，睁开眼无奈：“怎么了？”

        金钟不满意紫儿态度，指责她：“我有好事你都不替我开心！”

        紫儿拽上被子转过身合眼：“姐姐，再过不久我就要上值，一上就是六个时辰。”

        金钟吐吐舌头，她把这茬忘了。不过她不是那种会低头认错的，笑嘻嘻隔着棉被摇董明紫：“早上你不是睡过了嘛。”

        紫儿困得不行：“就眯了小半时辰，然后起身去寥充人那里告假。”

        “告假？你告什么假？”金钟好奇。

        还不到十五岁的紫儿睡意蒙蒙：“后天十七，我要告假出去见爹娘。”

        “哦……”金钟若有所思收回手，她也离开家快两个月了，不知道爹娘想她不。

        “寥充人没为难你吧？”金钟问，她隐隐约约知道，那个寥充人似乎有意无意架紫儿。

        董明紫困倦的脑子想了一下，说不上为难，绝对不友好就是了。

        “还好”董明紫不在意的应了一句，闭上眼抓紧时间休息。

        金钟又很快兴奋起来，今天皇上真俊！

        “紫儿、紫儿。”金钟又兴致勃勃去摇董明紫。

        董明紫困倦的睁开眼：“又怎么了？”

        “皇上夸我了~”

        “哦”

        “夸我耳坠漂亮！”

        “嗯”

        “……”金钟的热情终于败给了紫儿的困意。

        十七日，紫儿把自己收拾亭当，挎上准备好的包袱，出宫去见爹娘。

        宫女出宫并不容易，层层检查，等紫儿走出宫城已经是晌午时分。

        董家夫妻早早就等在宫外，远远看见女儿出来，高兴的直招手：“紫儿~紫儿，爹娘在这儿呢。”

        “大姐！大姐！”喻儿开心的直跳。

        董明紫心头一松，整个人都轻松起来，隐隐有些身轻似燕的感觉。

        “爹，娘，喻儿。”

        一家人团聚到一起，绿娘拉着女儿上下看，热泪盈眶：“好着呢，好着呢，还胖了。”

        看到闺女好好的，董其成也安下心，笑呵呵应了一句：“好像孩长高了。”

        绿娘擦擦眼角的泪，把闺女拉到身边比了比，嗔丈夫：“什么好像，明明就是长高了，都到我眉梢了。”

        喻儿笑着拍手：“大姐长高了~”

        紫儿将包袱递给爹，弯腰一把抱起喻儿，笑道：“大姐力气还大了。”

        一家人和乐融融，董明紫知道爹娘节省，做主领着他们到路边小店用饭。

        一进店门，董明紫就惊艳了店家。十四五岁花儿一样的姑娘，这些日子在宫里养的不错，肤色开始白皙，再加上掩不住的气度。

        “好俊的姑娘！”店家满眼惊艳“宫里出来的吧，瞧这气度，将来一准儿做娘娘！”

        董明紫笑笑不置可否，绿娘先急了：“哎呦，您可别瞎说，我们姑娘将来是要出宫嫁人的！”

        回头看紫儿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绿娘越发急，拉着姑娘一通话：

        “闺女，你可不能错了心思，皇宫再好都是一不小心掉脑袋的地方！再说皇上就一个，娘娘那么多，分不过来。”

        想着严瑯被人分的样子，董明紫莞尔，笑着安慰绿娘：“正好有件事要和爹娘说，我在宫里跟人说家里有未婚夫，爹娘回去替我留心个。”

        “好好好”董其成悬起的心，放回肚子里“爹回去就托人给你找个好的。”

        一家人在桌边坐下，紫儿才拿过包袱打开，一一安排：

        “这里边是我旧日棉衣，娘拿回去改改还能穿；还有上个月月俸两吊钱，爹再养养别急着出去做工；等到四月十七你们再来，那时候能攒六吊钱，好不好买亩薄田”

        绿娘看看心思细腻的，和董其成互看一眼，也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

        ？紫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的看着爹娘。

        绿娘有些尴尬，将家里最近的事跟闺女说了，末了不好意思笑笑：“爹娘没有靠你势的意思，你看家里收的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消息这么快？董明紫敛眉垂眼，思索一会儿：“安南安北县令的礼物送回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嗯嗯”绿娘忙不迭点头。

        紫儿想了下措辞，教董家夫妻：“就说我新到御前伺候，规矩不是很通，常被上司责罚，但我会谨记家乡父老，用心当值伺候好皇上……”

        “他们常责罚你？！”

        董明紫被打断思路，抬头看见绿娘心疼的看着自己，眼里泪都出来了。董其成也是惶恐担忧。

        紫儿明媚一笑：“就是这样一说，免得他们多心思想攀附。”

        看董家夫妻还是不信，心疼的样子，董明紫莞尔：“爹娘看女儿像是受了责罚的样子？”

        两夫妻认真看女儿：发髻比以前柔顺光滑，瓜子脸也有了弧度，肤色也比以前白。

        整个女孩儿，像是被浇饱水的庄稼，眼看就要长势喜人！

        绿娘把自己眼里沁出的泪水擦去：“娘的闺女聪明呢，怎么会被责罚。”

        紫儿其实能出来的时间有限，回去还得层层盘查许久。一家人匆忙吃了一顿饭，临别时，董明紫看绿娘没有半点首饰，顺手从耳朵上摘下银耳塞，戴在绿娘耳上。

        “这是宫里制式，娘带回去给村里人看看。”

        这样村里就不会有人随意欺负，董明紫微微笑。

        严瑯在御案前批改奏折，心里挺悠闲，过年没什么重要的事，都是各地请安折子。

        说白了都是拍马屁的，有些文酸难当，严瑯就在心里摇头晃脑念，顺带嘲笑他师傅是个酸秀才。

        有些拍的过分，严瑯就嗤之以鼻，还有些拍的滑稽可笑，严瑯就轻蔑。

        申正时分换值的宫人默默交接，伺候笔墨的，伺候熏香的，伺候仪仗的……当然也有伺候茶水的。

        严瑯分毫不在意这些人，由着他们默默交接，自顾自批阅折子。

        直到……那个该出现的纤细身影没出现，严瑯眼角余光再次扫过去，过来交接的奉茶只有两个宫女，董明紫没出现。

        怎么没来？严瑯微微皱眉。他清楚记的，自己并没有免董明紫差事。

        ‘啪’一本批好的奏折扔到一边，伺候笔墨的太监吓一跳，不知皇上为什么不高兴。不过皇上的心思他可不敢猜，只能麻溜儿的递上新折子。

        严瑯微微皱眉随意翻看，心里思索董明紫不出现的原因。

        病了？不可能，每天吃饱睡好的。

        有事耽误了？也不可能，严瑯立刻否决了自己可笑的想法，耽误皇差不要命了。

        更漏点点落在水面，在寂静的宫室发出清亮水声。

        叮……

        叮……

        叮……

        严瑯慢慢烦躁起来，这烦躁他很熟悉，就像这三年来无时无刻不缠绕他的情绪。

        都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儿！严瑯烦躁的将奏折甩到地上：“打回去重写，酸腐不通！”

        “是是是”笔墨太监连滚带爬过去捡起来，吓得浑身颤抖“奴才这就去办！”

        皇帝每每露出这种情绪，轻则打骂重责杖毙，宫里伺候的能不怕？

        严瑯沉默了，他合上眼帘收敛自己情绪，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怕……

        朕为什么要怕！严瑯在心里狠狠反驳自己，他才不怕！

        ‘对对，不怕，’另一个和蔼些的严瑯，在心里劝慰‘她已经在皇宫，已经在自己手心，就是插翅也难飞。’

        严瑯在抬起头，情绪已经平稳，吩咐道：“传寥花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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