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然

叶思一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离幻草，他简单的扫了一眼就知道了为什么太医找不到导致张惴和蕙贵妃发疯的真正原因了。

        离幻草又名十月枯，顾名思义这种植物一到十月就会枯死，应该说九月中旬就开始枯萎，十月时便找不到踪迹了。

        而且这种毒药一入体就会直接蔓延至大脑破坏神经系统，而后药性就会散去，所以导致人出现幻觉是因为神经系统被破坏。

        没人知道冷宫的一个废弃池塘边长了离幻草，而他们若是要去看，那里只有塘蓟草……中毒之人开始疯癫时药性也已经散去，太医自然诊断不出什么。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张惴和蕙贵妃身边的人乃至太医都从心底认为这是恶鬼的报复、是报应，非医术所能治愈。

        直到这一刻，叶思一才明白了辞镜并非莽撞而为，辞镜了解离幻草的生长周期和药性药效，也知道张惴和蕙贵妃一定会亲自去冷宫，就算他那天没有把张惴打晕，辞镜也有办法让张惴中毒，再则辞镜早知道太医会束手无策说这的确是恶鬼作祟。

        辞镜把人心也算进去了。

        想到这些，叶思一只觉得一阵心疼，如果无灾无难，谁愿意处心积虑的去谋算？如果岁月静好，谁愿意孤身亲临黑冷阴暗？

        可六岁的辞镜也还只是短胳膊短腿、软软小小的一个孩子……

        “你什么时候换的手机？昨晚看你拿的都不是这一个。”

        顾辞的话把叶思一的思绪拉回。

        叶思一吐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我今天中午刚换的。”

        顾辞挑眉道：“军训我给你拍的照片发我呗。”

        “顾辞，你有毒吧？”叶思一真不知道顾辞脑袋瓜子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这就想到那些照片了呢？

        顾辞笑道：“纯天然、无污染，自然也无毒。”

        “那些照片在之前的手机里了。”

        “那你之前的手机呢？”

        叶思一无奈道：“坏了。”

        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去圆，他不想说谎的，可事关穿越之事，他又不能说实话。

        “那你得赔我几张照片。”

        “……”

        叶思一拿起手机快速拍了三张后发给顾辞，就顾辞这性子，这照片他要是不发，接下来指定得不到安生，还不如顺了顾辞的意，好歹换个清净。

        “你这三张跟一张似的，一样的面无表情，你笑着拍一张吧？”

        “顾、辞，你不要得寸进尺！”

        顾大少爷见状，立马道：“好好好，够了够了，不用拍了。”

        好在，他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

        顾辞消停后，叶思一又拿起手机搜了些关于辞镜的事，可是结果不尽人意，除了他已经能倒背如流的一板一眼的百科解释，就是一些真假难辨的历史故事，还没有顾辞说得详细具体。而且顾辞还会客观分析那些野史记载的真假，他得到的有用知识几乎都是从顾辞那里得到的。

        于是乎他放下了手机，看向顾辞。

        顾辞看叶思一那期待的小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次想听关于辞镜的哪方面的记载啊，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辞镜身上具体有伤痕病痛，以及都是怎么来的？”叶思一皱眉道，他一定要帮辞镜一一避开。

        “这个可多了，不过我只知道一些严重的、直观的，毕竟小病小痛没有记载，辞镜不愿为人知的也没有记载。”

        “你就和我说说你知道的吧。”

        “可以。”

        ……

        双周的周四绝对是叶思一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有三节历史晚自习啊。

        于是乎，叶思一这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就连顾辞下午去食堂吃饭又打了一道不喜欢吃的菜推给他时，他都没有发脾气，不仅没有发脾气，还帮顾辞吃了。

        叶思一和顾辞吃完晚饭走回教室的途中，顾辞不知道脑回路又转到哪个角旮旯去了，结果就是又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模式。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程，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话要说，这要是平时，叶思一铁定懒得搭理，但今天叶思一心情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

        回到教室时，叶思一欢快的拿出了历史课本摆在课桌上，顾辞见状也意识到了今天叶思一脾气好、有耐心的原因，问道：“一一，你今天心情不错？”

        “我心情一直不错啊。”叶思一把历史课本翻到有辞镜画像的那一页，看着画像不禁笑出了声，“顾辞，采访一下，要是你长画像这样你什么心情？哎、还别说，你和这画像长得还挺像的，眼尾都上挑。”

        “……”顾辞这下确定叶思一心情是真的不错了，他从桌肚里拿出一把圆尺子在叶思一眼前晃了晃。

        “你想干嘛？用尺子杀人？速度够快应该可以做到，要不你就把尺子掰得锋利一点。”

        见顾辞还在靠近，叶思一往后退了退，继续道：“你来真的啊？不就调侃一下嘛，像古人也没什么不好啊，而且这不是一般人，这可是辞镜啊，你偶像啊，而且他长得可好看了，像他有什么不好？”

        “你管这个叫好看？”顾辞把圆尺压在了画像脸上，“我眼尾那是微微上挑，微微、知道吗？微微！你瞅瞅这画像的眼睛上挑的角度，正常人四十五度都顶了天的奇怪了，他这眼睛上挑的角度得有六十度。你管这个叫好看？那你眼光还真差。”

        “啧、他真的很好看，你爱信不信。”叶思一推开顾辞压在书面上的手，辞镜真的很好看啊，五官精致、气度不凡，长大了那必定也是风华绝代，俊逸非凡。

        至于这画像……古人画人像好像都比较抽象，眼睛大都是丹凤眼，自然是上挑的。

        但辞镜的眼睛不是丹凤眼，倒是像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顾辞也是这种眼睛，而且两人眼底都有泪痣，不过辞镜有两颗，顾辞只有一颗。但他们长得是真的很像，他总有一种辞镜长大了就是顾辞这个模样的感觉。

        “好、我信，他好看行了吧。”

        “你心口不一。”叶思一听顾辞勉强妥协的语气，差点就拿出手机给顾辞看辞镜的照片了，还好忍住了，有和辞镜的合照也是够惊世骇俗的。哦、还有，顾辞会勉强妥协也蛮匪夷所思的。

        “……”顾辞动了动嘴角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他能心口同一才怪呢。

        上课铃一响，叶思一就背上了书包，书包里放着用保温饭盒装着的在食堂打的热饭热菜。

        做饭的食材在学校里买不到，他又不好一个星期请两次假，所以做饭食材只能等下次再拿过去了，这次就先带食堂的饭菜过去。

        “你好像很喜欢历史课？”顾辞话刚说出口就又自我反驳道：“不对，你只是喜欢在历史课上睡觉，看你这架势是又打算睡了？你不会要睡三节课吧？”

        叶思一坦然道：“是啊，你别打扰我啊，课间也不行。”

        “你真的能睡那么久吗？”顾辞表示怀疑。

        “应该能。”叶思一觉得他穿越时应该不仅仅是睡着了那么简单，他开始还担心他这样一整节课一整节课的睡会不会被历史老师逮到，直到苏诗言来问他历史题。

        他历史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也不知道苏诗言怎么想的，非要来问他历史。

        他自然是坦白的说他历史不好，上课都没怎么听。岂料苏诗言居然说：“没有认真听吗？对哦，我怎么都不记得你历史课上是什么状态了。”

        叶思一总觉得苏诗言这话说得怪怪的，说得好像苏诗言每节课都会看他似的。不过这个不是重点，他之后又有意无意的问过好几个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你历史课的状态吗？没注意，不清楚，想不起。

        所以他猜测，他在穿越的时候从这个时空的人的意识里消失了，像不存在一般，就像他离开辞镜所在的时空就会被那个时空的人遗忘。

        不过不同的是，他回到原本的时空又会被记起，但是在辞镜那个时空就不会再被记起，这个可以解释为他不属于辞镜的时空。

        只是怪就怪在，辞镜是一直记得他的，顾辞显然也知道他在历史课上是睡觉的，也就是说在辞镜和顾辞的意识里他是一直存在的。

        他觉得他应该是为了遇见辞镜而穿越了，所以被辞镜记得还可以解释，那顾辞呢？

        顾辞眼见着叶思一耷拉着眼皮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困了，只听历史老师一句：上课！叶思一耷拉着的眼皮便缓缓合上了。

        得了，就是困了。

        楚朝，冷宫。

        “六皇子，请不要让奴才为难，冷宫最近不太平，怕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碗符水可是清平寺大师所赠，喝了就能保你和皇后娘娘不受脏东西所害，皇贵妃娘娘这也是为你们好，你就喝了吧。”一个长相刻薄的内侍语气缓缓，却依旧能清楚的感受到话语里的不善，“要是六皇子不愿意喝，那奴才就只能请皇后娘娘喝了。”

        内侍名孔顺升，在皇贵妃宫里当差，易青涵入冷宫后，中宫位置空缺，辞晔升了贵妃李氏为皇贵妃，用皇贵妃管理六宫便是没有再立后的意思，于是皇贵妃的职位等同于皇后。

        孔顺升得皇贵妃的信任，地位颇高，甚至连一些地位低的妃嫔都不敢轻易得罪。

        辞镜缓缓松开紧紧握成拳的手，接过了孔顺升递来的碗。他知道这不是一碗普通的符水，不然皇贵妃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非要让他喝下不可。

        蕙贵妃要加害于他和娘亲是因为女人的嫉妒，因为娘亲曾宠冠六宫，即使入了冷宫还能让皇上前来探望，还能把他生下，皇上对娘亲的态度让那些嫔妃琢磨不透，所以蕙贵妃才会愤愤不平，她的目标是娘亲。

        而皇贵妃的目标是他，因为皇贵妃有两位皇子，皇上对他和娘亲的态度让皇贵妃感到不安，他想到这里不禁想笑，皇上的态度？不让他和娘亲去死便是宽容了吧。

        他这个样子和处境还能对三皇子和七皇子产生什么威胁，皇贵妃何至于此？

        不过皇贵妃既然敢大张旗鼓的让他喝下这碗符水，就意味着这碗符水就算让人验也验不出什么。但这并不代表这真的就只是一碗符水，他猜测应该是要喝下去之后再和什么东西相混才会毒发，至于这前由和后续必定没有关联，至少与皇贵妃没有关联。

        在确定皇上对他和娘亲的态度之前，皇贵妃是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他下手的。

        是他低估了皇贵妃对他的重视程度，才会有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若他今日不喝，那娘亲就得喝，他不能让娘亲去涉险，看来这碗符水他是不得不喝了。

        “镜镜不要喝！不要！”易青涵双眼通红，满脸悲怆，她拼命挣扎着，想上前阻止，奈何被四五个内侍压着，根本挣脱不了，“放开，放开我！”

        她朝孔顺升喊道：“让我喝，我喝也是一样的！”

        叶思一眼前之景依旧是在冷宫墙外，他刚定神就听到冷宫内传来一阵吵闹声，几乎没有停顿的翻上了宫墙，看到了院内的场面。

        “辞镜！不要喝！”

        辞镜端着的碗已经送到了嘴边，下一刻就要喝了，听到叶思一的声音猛然回头。

        站在墙沿上的叶思一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有顺树干爬下，而是直接一跃而下，踉跄了两步后朝辞镜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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