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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9章 明争暗斗


金海龙哪敢坦白啊,只是翻来覆去的说:“我就是清白的,他纯粹是污蔑我,泼我脏水,我没问题,我清白得很……”

吕秉德恨恨地瞪着他,心说你不坦白是吧,那你给我等着的,我非得让人把你查个底儿掉不可,要不让你去坐大牢,算是对不起你现在当面冤我。

曾祖辉心情极度失落,而在几分钟前他听取金海龙汇报成绩时的心情还是极好的,结果短短的几分钟内就经历了心情由峰巅落到谷底的巨大变化,就像是切开了一个色彩鲜艳、精致绝伦的蛋糕,却发现里面藏着一窝蛀虫,已经把蛋糕里面啃食得千疮百孔一样。

他这才意识到,市属国企已经全都糜烂了,不是简单的市机械厂、市制药厂等一两个个例,而是全面性的患病,再不加以严查整治的话,将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市制药厂,目光扫过钢构公司这群人,张嘴想说几句表明“严查到底、决不姑息”姿态的场面话,却又想到这群人里面没几个好人,跟他们说这话没有任何意义,便只道:“今天会就先开到这里吧,等何总反映的问题全都查明之后,我再过来。”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此刻金海龙心烦意乱之极,不知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调查,但眼看曾祖辉要走,也不能不去送他,只能起身相送。

自常务副总以下那些中高层管理人员,也一个个的心神恍惚,唯恐自己马上会被调查清算,心里既担心又害怕,既紧张又无措,虽然也都跟着金海龙站起身来,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还有心气陪着金海龙去送别曾祖辉一行,一时间场面好生诡异。

几分钟后,金海龙目送曾祖辉一行乘车离去,快速跑回总经理办公室,焦急万分的拨了个电话出去,接通后说道:“不好了姐,出事了,刚才在座谈会上有人当着市长的面把我给举报了,市长已经让吕市长率同你的国资委对我展开调查了,这下我可该怎么办啊?”

彼端响起鞠雅丽没好气的话语声:“别烦我,我正在医院检查呢,说不定有什么大病。”

金海龙语气苦涩的说:“我也不想烦你啊我的亲姐,可我马上就危在旦夕了呀,你必须得拉兄弟一把呀。我要是被查出来,你那边以后也会少一个进项不是么。”

其实他年纪比鞠雅丽还大个五六岁,但他却和鞠雅丽姐弟相称,这是因为他当年结交伊人的时候,故意自降年纪,认了她当干姐,从此就得了她这座大靠山,这么多年来在钢构公司里头胡作非为,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一直稳坐总经理的宝座不动摇。

鞠雅丽本来就心情烦躁,又见他只顾他自己,不顾自己这个干姐的身体,更是怒火冲头,骂道:“少尼玛个进项,就特么知道钱。我要是得大病死了,进账再多又有什么用?你给我滚去死,少特么烦我!”说完挂了。

金海龙吓了一跳,犹豫片刻又给她拨过去,等她接听后忙不迭道歉:“姐我错了,我一时着急,就忘了关心你的身体了。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在哪家医院呢,我这就过去看你。你那边医药费够不够,我给你带过十万去吧?”

鞠雅丽这才稍微顺了些气,道:“先不用你过来,等用得着你了再说,钱我也有。调查的事你别怕,我还在国资委呢,委里都是我的人,谁能真查你?”

金海龙要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稍微松了口气,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先擦干净屁股再说,谢过她后挂掉,开始忙碌起来……

回到市政府后,曾祖辉把吕秉德叫到自己办公室,又让秦阳旁听,痛心疾首的说道:“老吕你今天也瞧见了,市属国企已经糜烂到什么地步了,不是一家两家糜烂,而是全面性的糜烂。就连钢构公司这样年营收近十亿的优质国企,也只是表面红火,内里危机重重。可想而知,其它国企又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必须得重视起来,不然市属国企陆续破产的日子就来了。”

吕秉德点头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做好市属国企的摸底排查工作,尽快查清每一家国企的情况,并及时做出整治。”

曾祖辉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想提醒你,不要过分信赖国资委。鞠雅丽在国资委呆了那么多年,培植了不知道多少亲信,估计要害部门的头头都是她的人,也都是跟陈向前、金海龙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的。你要是指望他们搞好摸底排查工作,或者对金海龙之流展开调查,就如同与虎谋皮。”

吕秉德问道:“那我怎么办?”

曾祖辉和秦阳见他半点脑子都不动,都是凝噎无语。

缓了缓气,曾祖辉道:“先说企业摸底的事,这件事相当紧迫,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市属国企清查摸底领导小组,我挂个组长的名儿,具体工作由你这个副组长来主持,抽调国资委、审计局、纪检委、市政府办公厅等相关单位的精兵强将,组成一个联合……”

吕秉德截口道:“既然这件事这么重要,都上升到市级层面了,那干脆就由你来主持吧,我怕我干不好,辜负了你的厚望啊。”

曾祖辉没理他这个茬,续道:“这样有其他单位人员的监督,国资委那帮人就不敢明目张胆的糊弄人了。同时你在从国资委抽调人手的时候,要选那些不为鞠雅丽所用、被边缘化的中低层干部。他们和市属国企没有利益往来,也就不会存在偏袒行为。”

吕秉德叹口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曾祖辉耳提面命的嘱咐了他好一阵,才算交代完毕,挥挥手让他离去,转头对秦阳叹道:“唉,你信不信,就算我这么不厌其繁的教导他督促他,他也不会在这件差事上多么用心。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认真负责,该有多好啊,我也就省心了。”

秦阳苦笑两声,道:“就摊上这么一个老油子,又有什么办法?不过咱们可以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曾祖辉双眉扬起,问道:“哦,怎么帮他?”

秦阳道:“高红光帮着刘飞虎把鞠雅丽调到市委政研室保护起来,多少会有些心虚与理亏。您就可以趁机向他提名一个您信得过的人,接替鞠雅丽主持国资委,然后再让此人好好整饬国资委,把贪赃枉法之徒全部处理干净,就能给吕秉德免除后顾之忧。”

曾祖辉赞道:“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

秦阳续道:“高红光要是不答应的话,您就坚持要求他调查鞠雅丽。我这边有鞠雅丽串通一期审计评估团队弄虚作假的实证,就是一期审计评估报告,按着这份报告查下去,就能查到鞠雅丽头上。高红光要帮刘飞虎保鞠雅丽,就只能答应您的要求。”

曾祖辉问道:“那份报告在你手里吗?”

“在的。”

曾祖辉起身道:“好,你给我复印一份,我现在就拿着去找高红光,争取尽快把这事敲定下来。”

秦阳出去翻出市制药厂一期资产评估报告,将其中的原材料存货明细表那页复印了份,然后给他讲明虚增存货的那一栏,讲完陪他跑了一趟市委。

事情发展果然如同秦阳所料,当高红光得知曾祖辉想要选用他的人掌控国资委时,找出各种理由予以拒绝,还打起了要走干部选拔任命正规流程的幌子。

曾祖辉被气得七窍生烟,无可奈何之下甩出了杀手锏,将秦阳给的那页评估报告复印件给他看了,直斥鞠雅丽在市制药厂破产清算过程中弄虚作假,帮陈向前遮掩罪行,要求彻查鞠雅丽。

高红光一看就怂了,生怕他按住鞠雅丽查下去,鞠雅丽被查出来倒是不要紧,就怕她气急败坏之下曝出和自己的风流韵事,那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于是赶忙答应,又给不查鞠雅丽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曾祖辉自从与他开始政治角斗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正面交锋中压制了他,心下别提多高兴多得意了,由此也对战胜他充满了信心,等回往市政府的路上,大夸特夸了秦阳一番。

晚上回到家中,秦阳意外发现家里来了三位不速之客,却也不是外人,正是大姨李素娥、大姨夫孟卫华和姨弟孟天军,老妈和若旖正陪坐在沙发上待客。

孟家三口眼看他这个正主儿回来了,纷纷起身客套:“小阳回来啦。”“小阳你天天都加班呀?”“姨兄好!”

秦阳一看三人脸上谄媚的笑意,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来的,还跟以前一样,想让自己帮忙把孟天军调到市里工作,但这又怎么可能?别说自己还没在市里全面打开人脉,就算全面打开了,也不可能帮这一家子白眼狼啊,淡淡地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话连个称呼都没有,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你们”,可秦阳却一点不觉得自己欠缺礼数,因为孟家三口只配听这种话。

李素娥倒也不以为意,忙给儿子使眼色,示意他来回答。

孟天军会意,立刻答道:“姨兄啊,我和我媳妇上周末去港岛玩了一趟,给你买了块手表,给我嫂子买了一套化妆品和一件孕妇防辐射服,但买回来一直没时间送过来。这不赶上今晚有空,我们吃完晚饭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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