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5章 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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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妈咪,你们快回来,出事了!”
彦彦这一路跑来,累的不行,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随意的找了一个纱布贴在鼻梁上,看起来有那么点神似。
他撑着上半身,双手放在膝盖上,豆大的汗水浸湿了他的病号服。
坏爹地可真能选地方!
要带着他妈咪浪漫,去哪里不行啊?非得来公园!
害得他在医院里找了个遍,最后才想来这么一个地方,简直累死他了!
温柔和龙凯哲玩的开心,却突然听到彦彦的喊叫声,再看彦彦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装的,两个人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快步朝彦彦跑来。
不过顾忌到温柔的腿使不上力气,龙凯哲没说什么,直接抱着温柔走了过来。
温柔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就没什么矫情。
反正在这里的人都是病号比较多,大不了她也充当一回病号好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温柔的神情就自然多了,龙凯哲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以后都这样就对了。”
“讨厌!彦彦还等着呢!赶紧的!”
温柔有些娇嗔,龙凯哲立马严肃的说:“得嘞!娘娘你抱好了,小的可要加速了!”
看龙凯哲这么卖力的逗笑,温柔笑的一颤一颤的。
彦彦十分鄙视这对父母,都说出事了,还这么腻歪,真当他小孩子说话不靠谱是不是?
“我说你俩能快点吗?别秀恩爱了!奶奶快不行了!”
彦彦此话一出,不管是龙凯哲还是温柔,他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对于彦彦口中的奶奶,温柔是清楚的知道是谁的。
虽然一直有心理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温柔突然觉得很难过。
柳姨这一辈子其实过得比谁都苦,现在就要离开人世了,却连自己的身份都要不回来,者不可不说是一种遗憾。
而龙凯哲的身体直接僵硬了。
虽然他说不承认柳姨是自己的母亲,但是血缘亲情,不是他说舍弃就真的能够舍弃的。
当时说的也只是气话,这几天更是逼着自己不去看她,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柳姨,他还是在意的。
温柔感觉到龙凯哲身体的变化,知道他心里并不是没有,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胳膊说:“去送送她吧。再不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龙凯哲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刚才欢乐的气氛消失无踪,增添了一抹沉重。
温柔让龙凯哲把自己放下,随后她拉着彦彦的手,和龙凯哲一起朝柳姨的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站着夜澈,看到龙凯哲和温柔一起走来,只是淡淡的朝他们点了点头。
“人怎么样了?”
“没多少时间了。”
龙凯哲问,夜澈答,两个人很有默契。
彦彦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叔叔有些纳闷。
“你是谁啊?”
“你又是谁啊?”
夜澈反问着彦彦,明知道他的身份,却想逗弄一下这孩子。
龙凯哲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一句话让夜澈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低声说:“我是你表叔,我叫夜澈!”
彦彦听到夜澈的介绍之后,皱了皱眉眉头,很是厌恶的说:“夜家人?拜托你离我们远点!”
说着,他还下意识的把温柔护在了身后。
那小小的人此时恨意盎然,一时间让夜澈有些郁闷。
“我不会伤害你妈咪的!”
“反正夜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彦彦一句话把夜澈堵得哑口无言。
龙凯哲却没有为夜澈辩解,温柔也没开口,任由着彦彦误会着夜澈。
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传来沈天昊的呼喊声。
“妈!妈!医生!医生!”
沈天昊的喊叫几乎把龙凯哲和温柔的心瞬间掐住了,那种有些吨疼的感觉笼罩着他们,让他们说不出来的难受。
医生快速的走了进来,开始对柳姨进行抢救。
龙凯哲在这个时候也不避讳了,直接拉着温柔和彦彦的手走进了病房。
沈天昊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有些狼狈的别开了头,可是也只是一瞬间。
龙凯哲看着病床上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他的鼻子有些发酸,看着柳姨在医生的抢救下无动于衷,龙凯哲的心疼了起来。
“奶奶!”
彦彦是这些人里面表达情绪在直接的一个。
他还记得自己每次来看奶奶,奶奶都会拿很多很多好东西给他吃的。
虽然奶奶面容有些吓人,可是她很慈祥。
在爹地小时的一年里,彦彦都是从奶奶的嘴里得知襁褓中的爹地是什么样子的。
奶奶说,他和爹地好像!
可是为什么奶奶现在会这样?
失去的恐惧让彦彦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情感,跑上前去抱住了柳姨的身体呼喊着。
“奶奶!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彦彦好不好?我把爹地给你带来了,你不要睡啦!奶奶,你不是最想见爹地吗?爹地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他好不好?奶奶,爹地惹你生气了,我替你教训他。不怕不怕!彦彦长大了,爹地要是不听奶奶的话,彦彦会逼着他听话的!奶奶!你不要吓彦彦好不好?”
彦彦哭的十分伤心,让人闻者落泪。
龙凯哲的身体一直是僵硬的,他努力的忍着自己的泪水,可是红红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吓人。
温柔本来打算上前一步拉开彦彦的,可是看到医生没有阻止,她也就由着彦彦了。
或许这是他们祖孙两人最后一次的拥抱了。
温柔的泪水潸然而下。
在医生的抢救下,柳姨暂时的恢复了一些神智。
她的头发因为化疗早就掉光了,整个人更是瘦的皮包骨头,比上次龙凯哲看到的时候更加的骇人了。
可是这个时候,龙凯哲却不觉得她丑。
毕竟是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啊!
“你们和她说说话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和护士收拾了东西,和温柔他们说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龙凯哲后悔了!
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他能早一点原谅她,是不是他们之间还会留下一些回忆?
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温柔能够察觉到龙凯哲的情绪变化,但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龙凯哲。
柳姨在彦彦的哭喊中睁开了眼睛。
她想笑,可是笑的十分难看和勉强。
她浑身都在痛,每天承受着这样的折磨,早就不想活了。如果不是因为彦彦这个念想,或许她也撑不到现在。
柳姨的眼里只有彦彦,她颤抖的伸出手,虚弱的说:“彦彦,别哭,奶奶心疼着呢。”
“奶奶!”
彦彦泪眼汪汪的看着柳姨,紧紧地握住了柳姨的手。
“奶奶,我把爹地给你带来了!你要是生气,要是没力气,我帮你打他好不好?奶奶,你不要生爹地的气,爹地其实很爱你的!他也想来看你的,可是他太忙了。”
彦彦不断的和柳姨说话,却让龙凯哲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爹地,你和奶奶说句话啊!你告诉奶奶,你不是不来看她,你只是太忙了。”
彦彦哭喊着看向龙凯哲,却也让柳姨的视线跟着转移了过去。
那双本来黯淡无光的眸子,在看到龙凯哲的那一瞬间亮了。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柳姨是激动地!
她这一辈子都是个悲剧,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回到自己在C国的家,可是这个愿望注定没法实现了。而另一个愿望就是能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口叫她一声妈妈。
她以为她等不到了,可是现在龙凯哲来了。
她可不可以再奢望一下下?
龙凯哲很久就是去了母爱,早就习惯了冰冷和冷漠,此时面对着柳姨伸出来的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温柔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柳姨的面前。
龙凯哲单膝跪在了柳姨的床前,还没说话,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相处。我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我……”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凯哲,我承认我这个做妈妈的,这辈子对不起你,也没能为你做什么,可是我毕竟是你的妈妈啊!现在我快要走了,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妈妈?”
柳姨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她等不了了。
如果老天爷再给她十年,哪怕五年的时间,她都可以等。
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啊!
她还从来没听过他叫自己一声妈妈。
龙凯哲想要答应柳姨的要求,可是嗓子好像突然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开不了口。
看着柳姨期盼的眼神,沈天昊再也忍不住的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龙凯哲的衣领说:“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也什么都可以还给你,只要你叫她一声,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她没有多少时间了!龙凯哲,你难道一点都不后悔吗?”
龙凯哲任由着沈天昊抓着自己的衣领,依然喊不出口。
这声“妈妈”,他曾经在幼年,在午夜梦回,在每个夜晚都蒙着被子一遍遍的呼喊着,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喊妈妈了,也渐渐地忘记了妈妈这个词汇,甚至不再期待。
二十多年冰封的情感,让他如何能在一朝一夕融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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