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5 酒吧卖醉

睡了一觉醒来后已是天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先看手机，遗憾的是没有任何讯息。看来她是不可能和我走了，内心反而坦然了。起床下了楼，和服务员打听了一番，来到位于中央区的一家藤野日式酒吧。

        日式酒吧没有英式酒吧的体育主题，没有美式酒吧的乡村休闲，没有disco音乐的喧嚣，没有奔放的live演出，甚至也没有沙发音乐的煽情。装饰古朴不华丽，显得复古沉静，有种家的感觉。萦绕于空中的，是在交谈的间隙，恰到好处地微微渗出的爵士轻音乐。

        长长的吧台足以占据半个酒吧，优雅的调酒师没有国内杀马特般耍帅炫技，穿着合体的衣衫站在那里安静地调酒。环顾四周，有的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聊天，有安静地坐在一隅看漫画书的，还有独自坐在吧台前托腮发呆的，完全没有国内酒吧荷尔蒙爆棚，疯癫卖醉，猎艳偷腥，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及之处有个打扮颇为时尚的女孩背对着我坐在吧台上，一手端着鸡尾酒，一手叼着烟卷，旁边放着手机，独自斟饮。虽看不清她的相貌，但从背后看，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优美，一双红色高跟鞋格外夺目，轻巧地踩在高脚椅上。

        不知从何开始，酒吧成了艳遇的理想场所。各种一夜情，捡尸体花样迭新，似乎成了进出酒吧冠冕堂皇的理由。杜磊是典型的幻想狂，每到周末必去酒吧，蹬着大眼珠子寻找猎物。还别说，真成功了一两次。可到后来，站街女侵占了各大酒吧，所谓艳遇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了。

        我本以为日本酒吧要比国内混乱开放许多，没想到却是另一番景象。

        服务员面带微笑走过来，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我用英语答复，她似乎好像听不太懂，比划了半天，依然无法沟通，急得我满头大汗。

        这时，坐在吧台的女子回头看着我，从高脚椅上垮下来，端着酒杯优雅走了过来，对视几秒笑着用中文道：“你是中国人？”

        我饶有兴趣笑着颌首道：“你也是？”

        她眯着眼笑了笑，回头对服务员说了一通，转向我道：“一个人？”

        “嗯。”

        “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

        女子从吧台把手机和包拿过来，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我无法判定她的身份，不过她确实挺漂亮的。穿着紧身紫色裙装，深V领，身材火辣，长相端庄，浓妆艳抹，珠光宝气，香气逼人，似乎已经来了好一阵子，面颊泛红，眼神迷离，这是酒精的缘故。

        坐下来后，她拿起女士香烟道：“抽吗？”

        我毫不客气接过来，点燃看着她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中国人？”

        她摇了摇头道：“你看我像中国人吗？”

        这个我无法分辨，感觉中国女人和日本女人相差不多。道：“你的中文说得不错。”

        “谢谢，我应该是半个中国人，我奶奶是中国东北的。”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年日本在侵华时在东北统治多年，一些日本兵与当地妇女结婚生子。投降后，只有极少数日本人把妻子带回本土，大部分留在了中国。

        “哦，你叫什么名字？”

        她端着酒杯轻轻抿了口道：“你叫我友子好了。”

        “啊？你叫友子？”

        见我如此惊讶，她诧异地看着我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最近看了部台湾电影，里面恰好有个叫友子的。”

        “你说得是《海角七号》？”

        我惊讶不已，道：“你也看过？”

        她淡然一笑道：“很多年前的电影了，好像还是上大学时候看过的。日本叫友子的很多，就好像中国叫小芳小燕一样。”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道：“看不出你对中国文化还挺熟悉嘛。”

        友子嘴角上扬，眯着眼睛喝完杯子剩余的酒道：“你是来旅游的？”

        “呃……算是吧。”

        “不懂日语敢一个人来？”

        “不可以吗？”

        “没有，挺佩服你的勇气。大部分中国人来都是跟团，很少见单枪匹马的。好像你们国家一部电影带火了北海道旅游，叫什么来着？”

        “《非诚勿扰》。”

        “对，就是这部电影。这些年来北海道的中国旅客特别多，还有一部分人来这边买房定居的，你属于哪种类型？”

        我自嘲道：“你看我像有钱人吗？”

        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不是有钱人也是那个大老板。”

        “哈哈，谢谢抬举，没你想象的那样美好，只是个普通人。”

        说话间，鸡尾酒端上来了。友子介绍道：“这是我们当地很有特色的鸡尾酒，你尝尝。”

        我端起来抿了口，在口腔中停留了会儿下肚，频频点头道：“清爽，清淡，柔顺，不烈，且带着一丝酸甜。不像欧美那种口味重，偏酸，发苦，这应该是用威士忌、朗姆酒、龙舌兰调制的，外加樱桃、柚子还有柠檬，不知对不对？”

        友子对我刮目相看，道：“看不出来啊，你对鸡尾酒还挺有研究的，经常泡吧吗？”

        我没有撒谎，笑着道：“以前经常去，现在很少。”

        “你是上海人吗？”

        “不是，云阳人。”

        “云阳在哪里？”

        “呃……一座很不起眼的海边小城市，有机会可以去玩玩，挺不错的。”

        “哦，有机会一定去。第一次来札幌吗？”

        “第二次。”

        “哦，感觉如何？”

        “还行吧，如果单从城市建设看，不及我们的城市好，甚至有些县城建设的都比这里好。不过环境挺好的，空气清晰，街道干净，秩序井然，生活节奏较慢，我喜欢这里的安静和自然。”

        友子笑了，端起酒杯道：“很高兴认识你，干杯。”

        “我也一样。”

        我们俩丝毫没有文化差异和交流障碍，很快熟悉起来，聊得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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